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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逸回京都有些日子了，所有人都以为他还和老皇帝没见过，殊不知这次回来便是老皇帝秘召导致的。
“逸儿，你这次回来长进不少，在边疆吃了不少苦吧，有怨恨朕吗？”
“儿臣不敢。”秦逸低头看着脚尖，声音听不出半点情绪，“有父皇天威庇佑，逸儿一切顺遂。”
“好好，这些年在边疆苦了你了。”
“能保家卫国，是儿臣之幸。”若是搁从前，秦逸不会如此说，更不会叫这个陌生冷血的男人父皇，如今不同了，他明白嘴笨没好处，诚实没好处，口蜜腹剑才能活的长久。
而事实证明，老皇帝吃这一套。
“陆以德乃是朝中元老，三公之一，如今年岁大了，竟然居功自大起来，之前帮朕充盈了国库，自己也饱了私囊，此事若不了了之也便罢了，他居然有脸向朕邀功，越发不像话……这次陆少府没了，便等于斩断他一臂，小惩大诫。”
“儿臣不明白朝堂之事，只听从父皇安排。”
“是，你久不在朝中，自然不清楚这些，所以朕才吩咐你去。”老皇帝眯着眼，任谁都看不懂他眼底情绪翻涌，“这次的事你也办的漂亮，可要什么奖赏？”
“父皇已经赏赐儿臣府邸，儿臣感激不尽。”
“如今没有外臣在，咱们父子也不必拘着。”
秦逸好似被说动，低头跪下行叩首礼，“父皇，儿臣这次回来还没有拜见母妃，若父皇准许，儿臣想为母妃请安。”
“难得你有这份孝心。”
老皇帝原本还想与他叙些闲话，闻言也不再多留，含笑摆手，秦逸恭敬退下。
这奖赏要的，显然符合他心思。
再出大殿时，秦逸则完全换了一副嘴脸，冷口冷面，以至于边上带路的太监大气都不敢出。
秦逸到德妃寝宫时，德妃正在殿内浅眠，她一贯喜爱熏香，殿内垂着珠帘，秦逸进来请安时，她被门口通传声惊到，拧眉睁眼，已露怒意。
“大胆！”
“容娘娘，是儿臣。”
秦逸不知何时已经进来，端正站在珠帘之后，他一身黑衣，如同鬼魅，殿内明明无风，他面前珠帘却轻轻颤动，是杀气。
德妃凝望一眼珠帘，眯眼缓缓坐起身来，她揉着太阳穴，看左右无侍从，不知何时竟都退了出去。
“呵，你来杀本宫？”
德妃轻蔑一笑，“你也配？这可是后宫，本宫若是死了，你也别想多活一天。”
“娘娘这是什么话，儿臣是向父皇禀明，为母妃请安的。”
德妃抿着朱唇不说话，她死死盯着珠帘后秦逸，他早已没了少年模样，锐利的眼神陌生而冷厉，他在边疆过的如何，只有她最清楚。
她以为他会早早的死去，没想到竟苟延残喘到现在。
还有奇怪的是……她垂眼扫了一眼秦逸膝盖，发现他并没有瘸，按照那大夫刮骨剔肉的频率……莫非自己上当了？
秦逸也看出她心头疑虑，体贴道：“母妃，那大夫早就被儿臣杀了，每月不间断送来的血肉，是前线容家战死的亲信罢了。”
德妃心头一凉，面上笑容不减，“混账话，我容家何时有男儿上过战场。”
“娘娘身为后妃自然不知。”秦逸缓缓勾起唇角，从袖中掏出一小块碎玉，随手扔到地上。
碎玉从珠帘底下，滑到德妃面前，她凝眸一看，觉得纹路眼熟，却不大认得。
“这是容家外戚用来联系宰相的信物，娘娘一介女流，眼生也是应该的。”
“你胡说！我父亲忠心为国，怎么可能会私自联系外戚！是你污蔑，你别想栽赃我容家！”德妃凤目流转，在宫中修炼成精的狐狸，登时讽刺一笑，她看向秦逸身后周围，“你不是自己来的吧？你是想诈我的话？容家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哪怕今天陛下在，本宫也是这样说。”
“可惜父皇没来。容娘娘未免太心疑，何况儿臣也没说容家有谋反的心思，娘娘……不，母妃急什么。”
“你这崽子，呵，叫本宫什么？”
“母妃，当初娘娘命儿臣亲手杀死自己生母时，曾下旨，这世上儿臣只有一个母亲，那就是娘娘您啊。”
“我没有你这混账儿子。”
德妃握着身侧扶手的手不断收紧，她直觉秦逸和从前不一样，变的更阴恻恻更危险，但她不能露怯，她硬撑着挺直腰杆，想找回曾经高高在上的气场，可秦逸根本不给她机会。
他上前一步，隔着珠帘向德妃意味深长一笑，“母妃，您要长长久久康泰活着，儿臣会时长来尽孝的，至于六弟，儿臣也会好好照顾。”
“混账！你敢诅咒本宫！你敢动源儿，陛下也不会放过你！”
“儿臣为母妃准备了礼物，母妃要过些日子才能收到，儿臣告退。”
秦逸拱手退走，德妃还想问话，却忽然一阵头疼。
她揉了揉太阳穴，半晌都回不过神来，她看着面前晃动的珠帘，险些以为是大梦一场。
“来人！来人！”
“娘娘，奴婢在。”
来的正是轻鸿，粉衣轻鸿低眉顺眼为德妃端来茶水，却被德妃一巴掌打翻，茶杯滚落好远，德妃扔不解气，抬手给轻鸿一巴掌。
“你们都是死的吗？人进来也不通传！”
“娘娘，是陛下的旨意，殿下来看望您，奴婢等实在拦不住。”
“废物！”
又一巴掌下来，轻鸿红着脸，将头俯的更低。
“立即给本宫去调查那兔崽子的事！他在边疆回来一遭，还反了天不成！卫末是干什么吃的！他怎么不杀了他！”
“是，奴婢这就去。”
轻鸿嘴上答应，离开嘴角却挂了一丝浅笑。
她在宫中从未真心笑过，如今时候不同了。
卫末，早已不是她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