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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沐歌本想倔强到底，坚决不背锅，可在容景余光下，她竟然一句忤逆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算什么，角色压制吗？
苏沐歌心情极其复杂。
百姓散去后，她看向街对面与她遥遥相望的苏笑嫣，她一身青衣，臂弯挎着药篮，习惯性用布巾包着头发，不簪任何发誓。
孤零零的一个人，连流月都不在她身边。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苏沐歌过去找她，苏笑嫣却转身离去。
“等等！”
苏沐歌加快脚步，不料半路有两个孩子冲过来，拽着苏沐歌裙子不撒手，仰头笑嘻嘻看她，“姐姐，姐姐给我们讲天上的故事吧。”
“神女姐姐是怎么游山的？姐姐会飞吗？”
苏沐歌着实拉不开孩子，有些急了，干脆蹲下来，“什么神女？我是魔女，你知道我最爱吃什么吗？小孩子，一口一个小可爱，啊……”苏沐歌张嘴。
“神仙吃人？”小孩子颤巍巍反问一句，跟着委屈一瘪嘴，哇的一声哭着跑开。
小屁孩。
打发了孩子，苏沐歌拍了拍手扭头再看长街，早已没了苏笑嫣身影。
料她也没别的去处，苏沐歌想回到住处堵她，奈何还没走两步，便被容家死侍拦住。
死侍高大，站在苏沐歌面前挡住了她大部分光。
“苏姑娘，公子有话对苏姑娘说，在这之前，姑娘不要乱跑。”
“他还有什么好说的！腿长我身上，我想跑就跑。”苏沐歌回头，想跟容景掰扯一下人身自由论，不料容景也不见了。
“苏姑娘，冒犯了。”死侍先礼后兵奉劝两句，见不管用，直接拍苏沐歌一巴掌，他的手像铁浆浇的一样，苏沐歌感觉自己要吐血了，她皱眉张嘴欲骂，不料对方乘机利落塞进去一颗药丸。
苏沐歌，“？？？”
什么玩意？灭口？
她疯狂扣嗓子想吐出来。
“这是公子吩咐这么做的，只是暂时性的哑药，苏姑娘莫怪，公子晚上会回客栈，见了公子之后，自然会给姑娘解药。”
“呕——”
苏沐歌根本不听他废话，蹲到墙根干呕，呕到眼冒金星，但不论她多努力，也不能吐出清晰完整一个字。
药效发作了。
愤懑回头时，死侍也不见了。
敲里吗！和人沾边的事一点都不干！容景，我和你拼了！
苏沐歌抹一把嘴巴，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回了客栈，没人。
和车队在一起有段时间了，她多少都知道他们常去地点，她闷头一处处找过去，施粥的，施药的，最后甚至逛了一圈茅房，竟然都不见其身影。
奇怪。
苏沐歌无法说话，无法问路，站在客栈外生闷气时，一对妇人嘀咕从门前经过。
“再去领一副草药吧，以防万一，我家儿子病情止住了，可老爷子身子差，被接走和病情严重的一起治疗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听说官家草药快不够用了，我们必须多抢点。”
“可不是？我已经抢回来三包了，那玩意在家也搁不坏，等瘟疫过去了，用不着烧火也行。”
“对对，快走，晚了又没有了。”
两人大摇大摆从苏沐歌面前经过，完全没注意到这个“神女”存在，苏沐歌目送两人远去，目瞪口呆。
什么情况？明知道草药不够用还抢？病重的老爷子又是怎么回事？还没回家吗。
不是说笑嫣的蛇果药性极强，基本已经根治了吗，既然根治，为何不放回来。
苏沐歌心头疑惑，思量半晌，举步朝城外走去。
城内但凡有可能的地方她都找遍了，如今只剩一个地方，按说那里应该不归容景管的。
苏沐歌找到城外时已经是下午，乌金点点正在向山后沉去，青山化为剪影，乌沉沉的，鸟兽寂静，她还没有看到容景等人，却先看到一缕从山中飘出来的黑烟。
苏沐歌心下一冷，这么长时间的疑惑，仿佛在这瞬间找到了答案，而这答案，是她最不愿意见的。
顺着黑烟往山中走去，深一脚浅一脚大概又是半盏茶时间，终于再一处较为平旷之地。
外侧巡逻之人认出苏沐歌，想和她说话，被苏沐歌一把推开，她继续走，步伐越来越急，直到一个不慎被树枝绊倒，她顾不得疼痛，站起来开始跑，直到看到黑烟源头，直到鼻子闻到焦味。
容景！
她想喊，却无法发出声音。
眼前的场景比想象中更残酷，黑黢黢的尸体罗成小山，周围死侍拿着枯枝柴油往尸体上浇，她看到有活人被压在尸体下，苟延残喘还想爬出来，但没人理他。
那人一直挥手试图引人注意，但他手臂已经溃烂，显然病入膏肓了，不过剩一口气吊着。
但还有一口气。
她想走过去，还没迈出一步，背后忽然传来冷淡一声，“救不成的。”
她回头，却见容景不知何时出现在背后，一身白衣依旧纤尘不染，眉目疏远而冷淡，与上午和百姓说话时态度截然不同。
苏沐歌不理他，继续往尸山走，不料两名死侍上前，并排站在她面前，如同高墙一般难以翻越。
苏沐歌想要骂娘，她回头看向容景，指了指自己嘴巴，又指了指尸山，容景缓步走上前，“这就是我不让苏姑娘开口的原因。”
苏沐歌皱眉，气的快要爆炸。
“我知苏姑娘心善，但此时心善是祸根，朝廷送来的草药不够用，消息走漏，满城皆知，百姓们非但不理解配合，反而自私争抢，只顾着自己，导致病重的更无药可用……这些病重的，也有他们的家人。”
那就活烧死他们吗？苏沐歌瞪圆眼睛，无声质问。
“是，牺牲少数，成就多数。”
苏沐歌怀疑自己听错。
“这也是奉你为神女的原因，有了神明的庇佑，百姓会觉得一切都有希望，他们不会多想，也不会怀疑，这其实是牺牲了他们病重的家人，将有限的粮草药物给了他们。”
苏沐歌听容景讲了一通，似乎有道理，但又完全没道理。
物资不够用就重新分配，草药不够用就上山再找，哪有草草把病残烧了的！
苏沐歌想冲过去，但被死侍结实扣住肩膀，她眼睁睁见燃烧的火把被丢进尸山中，火舌“腾”一下卷起，热浪扑面，她不能说话，但耳朵是好用的，尖叫瞬间贯耳，里面活的不止一两个，物伤其类，她不受控制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