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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被人戳中心事,玉无望的脸色自然是不好看的。
风长栖是个妙人,亦是个解人,许多事她心里明白,必定会十分体谅。
待处理完惊云司的事务之后,他必定会准备齐全,前往孟丽。
现如今已然是魂牵梦萦,一刻难以等待。偏得还有人来时刻提醒,风长栖已经离开许久了。
烛光莹然,何宁舟能看到他脸上阴郁重重的叠影,用情至深的人,才会如此。
隐隐听着阁楼外头有人声,不多时就见着司缨托着一只红漆托盘走了进来,见着何宁舟,微微一愣,继而面上腾起红霞,老大不自在。
“公子,该用晚膳了。”
“放下吧。”玉无望的眼神在他们二人之间停留了一瞬,“何将军,时辰不早了。若是日后还有令侄的消息,我会派开阳往将军府去同你说个明白。”
何宁舟应了一声,心知这人心里烦闷,已然是下了逐客令了。
一时之间也颇有几分尴尬,忙不迭地下了阁楼。
司缨身形纤弱,穿着一身黑红夹杂的衣裳,金线滚边,倒也别致。她头上并无半点珠翠点缀,只有一只素银雕花篦子绾着头发,单单一个背影,就很是素净雅致。
他匆匆上前,叫住了她。
“今日夜色极好,司缨姑娘可有一同走走?”
刹那间,司缨心跳如雷。
记得上一回他们二人接触,还是由风长栖暗中周全,那个时候的何宁舟,完全就是被赶鸭子上架,半点不情愿。
这一次又是为何?可是心甘情愿?
她呆呆愣愣,身形僵硬。等她转过身子的时候,一张笑脸已经红霞添满,平添了一股子娇媚来。
“何将军?”
“司缨姑娘,可有空闲?”
“有的。”司缨点了点头,实在是难以推却自己的心上人的好意。
“外头还有些凉意,姑娘添件衣裳再出去吧。”
司缨心里一暖,小脸微红,点了点头。没过一会儿又见她外头罩着一件薄衫子,莲步轻移,袅娜娉婷地走了出来。
她跟在玉无望身边数年之久,身份也算是十分矜贵。可是面对着何宁舟,总有一股子卑怯之意。瑟缩着,如同宫墙里头的凌霄花,开放之前,总有些不大大方。
虽站在何宁舟跟前,可是神思微渺,也不知飞往哪里去了。
二人一同穿过宝华坊,里头热闹非凡,无时无刻都能听到喝彩声。
芝兰坊那头除了惊云司办案之外,他们也都不常去了。司丽楼依旧十分热闹,只是冷楚心思冷凝,不像以前同人那样热络,坊间传闻,那人是赚足了银钱,准备退隐过安生日子了。
每每从宝华坊往芝兰坊方向去,司缨总会想到自家公主。
以前为了河房之事,风长栖是废了不少气力的。现如今这里繁华妥当,偏得风长栖却不在了。
何宁舟见司缨心不在焉的模样,心口一凉。
“今日冒昧带着姑娘出来,怕是叫姑娘不自在了吧?”
风长栖摇了摇头,“倒也算不得什么不自在,只是一时之间想到了我们公主罢了。以前这条路,公主带着司缨常来常往。”
“长栖公主待你们向来宽厚。”
“不错。”司缨微微颔首,鼻尖酸涩,“本以为公主会跟公子成婚的。哪里知道,会落得现如今的情形。公主心里还是有工资的,孟丽女帝是个厉害人物,纵使是当今皇上,也奈何不得她。”
感情上头的亏欠,风帝一直都想着弥补些许,偏得那人性子执拗,很是刚强,是以并无半点法子。
风长栖好似在他们感情裂缝之中郁郁求生,连带着自己的姻缘,都难以掌控。
“公主是个聪明人,知道该如何两全。”
世间安得双全法?司缨虽没有读过什么书,却也知道这世间事,难以完满。就好像是她跟何宁舟,以前那样欢喜,现如今真正走到跟前,也变得淡淡的,完全不像是当初那样情深意切。
可见人果然是会变的。
“何将军,说句不中听的话。与其是这样苦苦寻找宁琮,探听宁琮的安危,倒是不如拿出实证来,一举扳倒曦氏一族,岂不是自在么?”
玉无望对此事一早就心生厌烦,曦忠毅只当他们手里并无半点证据,是以如此猖狂。
到底是关系到何宁舟的亲阿姐,玉无望自然不可强求。
皇室的声名固然要紧,可是现如今,曦忠毅手底下的人开始在京郊外头圈地,闹得民不聊生,再过一些时日,这些事儿也会闹到风帝跟前。
百姓吃苦受罪,玉无望看在眼里,心里也是着急的很。
一切都是曦忠毅做出来的好事,若不及时止损,只怕伤及国之根本。
何宁舟听了,眉头轻蹙。
“这是国师的意思?”
“公子倒是未曾多说什么,”司缨摇了摇头,“这是司缨的一家之言,还请将军莫要责难,其实说起来,将军也该明白,这世间许多事都难以两全,忠义孝悌,难以周全。”
司缨朝着何宁舟低声笑笑,见他神色犹疑,不免叨扰,只悄悄去了。
——
皇宫,云甯殿。
花珑这些时日身子一直不好,也不知哪里来的难受,心悸难言,手脚也时常抽搐,虽然腹中胎儿并无半点异样,她却总不放心。
宫里的那些太医也过来瞧了几次,都说一切稳妥。奈莳嬷嬷见花珑又消瘦了不少,按捺不住,自作主张,跑到艾竹轩,将阿蘅请了回来。
阿蘅给花珑诊脉之时,脸色从一开始的轻松坦然,变得很是难看。花珑也猜出她这身子或许又有什么不好,端的是打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细细瞧着阿蘅变幻莫测的俏脸。
“可是有什么不好?”
“娘娘身子抱恙也有不少时候了吧?”
“起初只是疲乏,”花珑点了点头,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污渍,“后来便是心悸,现在更是稍微寒凉便难以安睡。阿蘅,我这是怎么了?”
“磷毒。”阿蘅一脸郁郁,摇了摇头,“这东西无色无味,若是用在饮食里头,很难叫人察觉。裕太妃便是因为长此以往服用浸有磷毒的饭菜,才薨了的。”
天!
奈莳嬷嬷瞪大了眼睛,一脸惶恐。
“怎会如此?有人要害娘娘的性命!”
“这宫里的女子,不论是谁,只要怀了身孕,自然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咱们云甯殿算是懂得避讳的了,到头来,还是被人如此算计。”
“幸好,这东西想要渗入肺腑,必得要有半年。现在还算是发现及时的,娘娘莫怕。”阿蘅低声宽慰,好似又想到了什么,嘴角扬起一抹阴测测的冷笑,“也不知该说那位皇贵妃什么好?都知道磷毒是大西南才有的东西,她用此物毒害裕太妃倒也罢了,现在又故技重施来害娘娘,这不是自讨苦吃?人人都说皇贵妃很是聪慧机警,我怎么瞧着,很是愚笨呢?”
阿蘅向来如此,快人快语。
花珑不愿多话,若下毒之人乃是曦妩,这就说得过去了。她本就如此,谁怀有龙裔,她必定是容不下她的。况且,此次有孕的还是她花珑,她们二人嫌隙极深,此生难以冰释。
“可会损伤孩儿?”
“会。”阿蘅耸了耸肩,丝毫不想着遮掩一二,“但是发现的早,逼出余毒,好生养着,倒也无妨。”
若是再发现的晚一些,就算日后这孩子生了下来,十有八九都是个不齐全的。
“曦妩一日不除,必定会再次祸乱宫闱。”
风帝对曦妩,现如今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心思。这几日去的都是玉坤宫,听那些爱嚼舌的宫女们说,向来曦妩的盛宠,又要来了。
想到这些年的际遇,再想到自己死了的孩儿,她紧紧地攥住了手中的帕子,孱弱的身子,颤颤巍巍,如同风雪之中凭风摇曳的腊梅花。
“身在后宫,步步惊心。纵使是知道仇敌是谁,却也不能随性而为,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阿蘅冷嗤一声。
以前她在江湖之中,时常听到一些娇弱女子谈论深宫后院里头的娘娘小主。只说是日日繁花似锦,花团锦簇的,皆是使不尽的富贵堂皇。现如今看着花珑的情形,又想到曦贵妃的苦苦谋算,才算是明白,所谓富贵,不过就是外头光鲜,内里早已腐朽,破烂不堪。
这里头的女子,高高在上如嫔妃,蝇营狗苟如宫女,皆是一日接着一日地苦熬着。
在艾竹轩待了这么些时日,阿蘅也算是看明白了,能有些许真心,在这宫里已然难得。
这宫里的金玉绮丽,都难以久长。
还是风长栖看得透彻,从不被那些虚名困扰。
“若是想要快意恩仇,只能出宫去了。伴君如伴虎,这样的夫君太骇人,动辄就是死生抉择。”阿蘅撅了噘嘴,脸上还带着几分天真,“娘娘舍得富贵,未必舍得青梅竹马的情分。”
阿蘅不经意间却说出了诛心之语。
花珑嘴角微微扬起,还未开口,眼泪便落了下来。
“娘娘,玉坤宫的孙岩破来了。”花珑还没回过神来,就见着司缨打着帘子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