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莐舞被叱离一路送出了惊云司,她仿佛还没从刚才的惊吓当中缓过神来。
叱离见那人神思恍惚,冷笑两声,“怎么?就这么一点胆量,也敢跟我们公子叫板?”
莐舞不吭声,再转身的时候,已经没了叱离的影子。只能遥遥看着惊云司主楼上下的莹莹灯火,这会儿看过去,犹如一道道火痕朝着她奔涌而来。
她被吓得不轻,也不想着给冰霓出气,足尖轻点,登时就没了影儿。
风长栖站在高楼上头,看着莐舞的反应,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这样没有胆量,竟还想着到惊云司兴师问罪?她手里拿着一个小酒壶,轻咂了一口。
里头是玉无望存在惊云司里头的花酿酒,比不得当初清浊酒肆里头酒水烈性,这酒水滋味绵长,不易罪人。
她向来有些贪杯,加上这几日身子疲倦,非得要吃上几口不可。她刚想嗒一口,就被一只手夺去了小酒壶。
风长栖刚想发难,就见着玉无望那张阴沉沉的面孔。
她颇有几分心虚,知道自家师父向来不欢喜她持久贪杯的,登时就像是个犯错了的孩子,立在一边,抿着唇,听候发落。
“可知错?”
风长栖讪讪一笑,本想着说几句俏皮话,可是见玉无望那般沉肃,也不敢说笑,只说道:“师父莫不是看错了?我才只吃了一口酒。”
“这几日你吃了多少,当真以为我不知道?”
风长栖无可辩驳,可怜巴巴儿睨着他。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她缓缓地说了这么一句话来。
玉无望本是动了气,谁知道这鬼灵精竟还知道说这些话来撮哄他,这个当儿哪里还有多余的脾气,只是看着她,不吭声。
周遭皆是厚雪,打着月光映在风长栖的玉面上头,愈发显得那张面孔晶莹剔透,叫人百看不厌。
再长大些,只怕要成了一个倾城尤物。
他硬生生地别过面孔,眉眼之间带着几分怆然。
一闪而过,风长栖见了,只当是自己的错觉一般。
“明日咱们往曹老儿那里走一遭。”玉无望忽然想到了朱老太一案,一脸正色,“朱老太的案子,该结了。”
原先时候耀京城中的时疫并未好全,全靠汤药吊着。没想到下了几场大雪,惊云司的人再去探望病患的时候,惊奇发现,原本那几个患有根深蒂固时疫的人,竟然全都好全了,半点异样也无。
天寒地冻,正好消灾。
这好全的人里头就有曹老儿,一时之间当真是对惊云司感恩不尽,是以在见着风长栖跟玉无望的时候,都要比平日里头要欢喜几分。
“往里头坐,里头有地炕。”曹老儿将二人迎进了自己的府邸里头。
外头是飘飘然绵绵大雪,里头暖融融一片,叫人倒是不知今夕何夕了。
风长栖见那人那样殷勤,不禁有些好笑。
“我们今日来可不是来做客的,有些话想要问问您老。”
曹老儿本就是个人精,一听这话,登时就明白了,骇笑连连。
“就凭着惊云司的人救了小老儿一条性命,小老儿必定也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会儿看来,救人一命,倒是能叫自己前路格外宽敞。
风长栖只是笑,并不吭声,一边坐着的玉无望,眸光映着外头漫天遍野的皑皑白雪,沉声问道:“艺容坊的朱老太,在死之前可是去找过你么?”
“找过。”曹老儿毫不迟疑,只是面色却是变了几分,看样子,这其中果然有不少名堂,“只是……国师,有些事儿实在是不好说,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我们这一行也是一样的,我若是什么都说了,被旁人知晓,日后我这书匠铺子怕是开不下去了。”
“可若是你不说,”玉无望忽而勾起一抹冷笑,阴测测的,叫人不寒而栗,“你这铺子今日便开不下去。”
曹老儿自然知晓玉无望的厉害,也不好跟那人叫板,忙不迭地摆了摆手,“朱老太跟我有数年的交情,那日她来,是为了在我这里寄存一样东西,还跟我说,若是她出了什么事儿,一定要报官。我原本以为这话是做不得真的,谁成想,她果然出了事。我知道的时候,惊云司的人已经过去了,是以这才没有报官的。”
曹老儿面上露出几分凄苦神色来,许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
“事实上,我们是最不相信官家的,以前的惊云司,到底是没有现如今开明,纵使是遇着了什么不公之事,也只能这么忍耐着,等到昭雪的那一日,实在是难。”曹老儿摸了摸自己的大鼻头,眉眼之间满是悲凉,“官官相护,腐得很,没地方说理去。”
风长栖听了,也不知哪里来的气愤,就这么一股脑儿地涌了上来。
右相跟左相,这两位朝中大员都带头犯上作难,那些底下的小官,哪里还有人去管?也不知做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坏事。越是想越是叫人动气,心中悲凉十分。
“给了你什么东西?”玉无望目光灼灼,紧紧地盯着曹老儿。
“我没打开过,是个木匣子。”
说着,曹老儿就到了里间,没过一会儿就拿出了一个小匣子来,看起来格外精致,外头镂刻着栩栩如生的牡丹花纹。只是这也是数十年的样式了,现在的工匠不愿再做这样的小匣子,一来是费力费时,二来十分考验技巧,又赚不到几个钱,觉着不大值当。
玉无望当着他们的面,直接打开了那哥檀木匣子,只是当看到里头的东西,三人都变了脸色。
——
蹄声清脆,猛然越出一匹汗血宝马,扬起一地飞雪。那骑马的人,英姿勃发,十分雄伟,没过一会儿就没了影儿。
那人冲进宫门,惊得那些扫雪的太监连扫帚都丢的老远。
刚巧下了雪霰子,打在脸上生疼生疼,那人挥起大氅,径自下马。
“将军。”御林军见着曦威章还觉着十分纳罕,这样早进宫作甚?况且这几日因着西南边陲一事,风帝正恼着曦家,连曦贵妃都不能幸免于难,这曦威章不想着避避风头,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这又是什么道理?
“嗯,”曦威章应了一声,不再理睬众人,直接往盛乾殿方向去了。
盛乾殿。
李玉宝站在外头,正吩咐着那几个不大知事的太监,等他见着火急火燎往这里走的曦威章,脸色突变,赶忙奔上前去。
“将军怎么来了?”
“李公公,劳烦通禀一声,我有要事要通禀皇上。”
曦威章本就是个执拗性子,这若是不依着他的意思,还不知道会闹到什么时候,到时候惊扰了圣驾,又成了他们奴才的事儿。
李玉宝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犯错,苦笑两声,“皇上这几日心思郁结,烦闷的很。奴才也是为了将军考虑,过几日再来吧。”
“不可。”曦威章冷笑两声,“李公公,这些年来你也没少受了我们曦家的好处,怎么,一朝落难,李公公便什么都不顾了么?”
被这人戳穿心事,李玉宝脸色老大难看,“也罢了,既然将军有要事同皇上商议,老奴便去通禀一声就是了。”
后续也不知说了什么话,曦威章听不太真切,耳边只余下风雪之声。
见李玉宝来了,风帝只当是次兰苑派人过来请,没等李玉宝说话,风帝就摆了摆手,“打发坠儿回去。”
“皇上,不是次兰苑的人来了,是曦将军。”
曦威章?
风帝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只是那眼神,杀气腾腾,叫李玉宝看着都浑身发颤。
“让他进来。”半晌,风帝才来了这么一句。
李玉宝如蒙大赦,忙不迭地出了门。
曦威章得令进了内殿,空气中弥漫着龙涎香的气味儿,闻得久了,总觉着有些精神恍惚。
他跪在地上,给风帝行了一个大礼。
风帝也不叫他起来,“所为何事?”
他收回手中的朱笔,放在一边的砚台上头,面如表情,只是那一双眼睛,着实骇人。
曦威章到了这会儿才算看明白,风帝这心里也不知有多恨他们曦家。
“皇上,微臣请命前往大西南。”
“用不着你,”风帝的指腹揉搓着手中的青瓷茶盏,上头的青釉滑不留手,倒是十分舒服。他记得,这一批瓷器,产自官窑。按理说都是皇室才能用的器具,可是曦忠毅的王府里头,却有全套。
他一直都知道这事儿,只是未曾戳穿罢了。
一旦是撕破面皮,他倒是不介意新账旧账一起算。
“皇上,微臣熟悉大西南的地形,比之何将军,更有利些。”
“何将军少年英才,难道曦将军嫉恨?”
这摆明着就是一句试探性的话,一时之间,曦威章进退维谷,半句话不敢多说。
“既然留你在耀京城,便是有你的用处,怎么?京畿防护难道就不要紧?还是说,你另有安排?”
曦威章匍匐在地,“微臣不敢。”
“不敢?你们曦家还有什么不敢的!”只听得“砰”地一声,风帝手里的青瓷茶碗已经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