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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帝刚进内殿就被惊着了。
里头的陈设布置都变了个模样,冷清的一如道观。
洺影嗜好极少,唯一喜欢的便是一切奢华之物,衣饰歌馆之属,无所不用其极,非要将别人比下去才好。风帝也都满足着她的喜好,是以这次兰苑无比豪奢,后廷宫殿,无一能够比拟一二。
现如今竟然全都没了?
又听到里头穿鞋的声音,不多时洺影走了出来。
风帝因为这里头的陈设已经够震惊的了,这会儿又见她穿着一身素净衣裳,脸上脂粉未施,蜡黄蜡黄,也不知有多憔悴。闭门不出,一味地焚香瀹茗,好似是要去常伴青灯古佛了一般。
“这是为何?”
“皇上,是臣妾的错。”她匍匐在地,啜泣不已,“皇上为了给臣妾辟谣做主,必定十分为难,都怪臣妾不好,管教不好宫人,这才闹了这样大的事儿出来。”
“不妨事。”风帝心里一软,哪里还有半点责怪的心思?赶忙将洺影搀扶着起来。
她瘦了许多,腰肢不盈一握,可怜见儿的。
“原先时候臣妾以为日后必定是风月凄凉,谁成想皇上垂怜,相信臣妾,又来了次兰苑。臣妾本是柴门小户出身,若非是得了皇上赏识,现如今还在雲棏避暑山庄里头苦熬着,哪里会有今时今日这样光景?可是现在又一连闹出了两桩命案,臣妾怕……”
“不是你的错。”风帝轻轻地拍了拍洺影的小手,这会儿见她泪眼盈盈的模样,好似是瞧见了日后此人风寰雾鬓的境况,说不出的憔悴可怜,“朕都明白,哪有人想着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也不是?”
风帝紧紧地盯着她那张面孔,心痛更甚。
事实上洺影美而艳,浑身软弱无骨,乃是天生的尤物。可是风帝喜欢的并非这些,他只迷恋她这张面孔,只要是看着,便能不吃不睡,甘之如饴。
洺影自然不知这是因为什么缘故,只觉着备受恩宠,心里松快。加上在这后廷里头现如今已经没了半个可以说话的人,洺影自然愈发想着讨好风帝,比之寻常时候,姿态更加绮艳。
“多谢皇上垂怜,臣妾现在怕得很。”她依偎在风帝怀里,小声啜泣,“皇上,臣妾想要法师作法,这次兰苑仿佛有些古怪,如若不然,怎么会一连死了两个宫人?坠儿跟我情同姐妹,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臣妾心里难过。”
风帝顾及太后,颇有几分迟疑。
可是又受不住洺影跟他这般耳鬓厮磨,点了点头,拍了拍洺影小手,“一切都依着你便是了,可莫要再哭了,仔细伤了眼睛。”
洺影得了准头,登时就笑了出来。
市声春浩浩,树色晓苍苍。
正值灯船节会之日,市坊清洁,热闹欢颜,无与伦比。
芝兰坊最是热闹,姑娘们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鸨娘更是乐的合不拢嘴,正所谓是娘儿爱俏,鸨儿爱钞,自古而然。
风长栖跟玉无望走在长街上头,看着这一派盛景,皆是纳罕十分。
“往年都是如此?”风长栖鼓了鼓嘴,只觉着自己还是头一次见着。
玉无望点了点头,“无一例外。”
“真是可惜,我还是头一次见着呢。”
“若是看得多了,也就不觉着有什么了,只是耀京城人欢喜热闹,是以一年办的比一年盛大罢了。”
此言不假。
正自走着,风长栖远远地就见着了风昭。
风昭现如今出宫也十分自由,像是这样热闹的灯船节会,怎会没有她的影子?只是她豪侈惯了的,排场自然是免不了的。之前的朱雀舫虽然早已被查抄,现如今成了惊云司的兵器库,寻常时候只放些刀剑弩盾。可是她在耀京城中的别苑还是有的。
只要是出宫,风昭必定会先去别苑修整一番,换身更加体面的衣裳。
风长栖之所以知道的这些清楚,是因为前些时日偶然遇到风昭,跟在后头看过。那别苑里头的台榭庭室,比之前还要华丽百倍不止。
今日她又带着数十个仆婢紧随其后,路上行人无不侧目。
这耀京城的百姓,只认得风长栖,哪里知道这位是风国长公主?见她排场这样大,只当她是朝中几品大员的千金小姐。是以也纷纷避让。风昭所到之处,必定会纷纷然一片。
风长栖骇笑两声,这人在宫中横行霸道惯了,现如今出了宫,也丝毫不想着收敛,若是被曦贵妃瞧见了,还不知会怎样埋怨。
玉无望不愿让风长栖多管,二人顺着水路,一路往惊云司去了。
整整一日,琵琶筝瑟的响声此起彼伏,画船无数,都从渠内通行。上头的娼妓狎客无数,好容易等到了日色苍茫,便继以华灯。
热闹难以言说,东南西北的灯船都纷纷涌动,站在惊云司的高楼上头看过去,好似是无数条银河流动。
开阳跟叱离也不知从哪儿来,迅速走到了风长栖跟玉无望跟前。
“公子,公主,宝华坊那头有人逞凶斗狠,这会儿已经打起来了。”
风长栖眉头轻蹙,原本是想着防患火灾的,可是谁知道,火灾倒是没起,反倒是生了别的祸端。
“怎么不拉开?”
“人太多,拉不开。再有,二人的身份都不一般,有一个是荣亲王的心腹,还有一个是允王手底下的武将。”
真是稀奇,这两个人不是一伙儿的吗?怎么突然之间自家人打自家人?稀奇又稀奇。
风长栖跟玉无望对视一眼,皆是笑。
“不用管了。”玉无望冷笑两声,“狗咬狗罢了。”
未曾想到自家师父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登时就笑出了声,抿着唇,嘴角的两个梨涡若隐若现,有说不出的可喜可爱。
玉无望发于自然,轻轻地点了点风长栖的小鼻子。
稀奇的,风长栖小小的一张面孔,登时就飞起一片红霞,映着背后的潋滟灯火,玉无望看得出来,这小小女娃娃已经有了少女风华。
他心里一软,轻轻地握住了风长栖的小手。
“长栖,待你长成后……”好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登时又住了嘴。
风长栖歪着小脑袋,笑了笑,只当是不懂。
站在一边的开阳跟叱离听着,不约而同地别过面孔。
若是这二人可以修成正果自然是好,可是也不知怎的,他们这心里总归是不大踏实,隐隐约约会出什么大事。
各方势力盘根错节,这才是最可怕的。
风长栖当日未曾回宫,灯船节会等到次日一早才悄悄落幕。刚好早市又出来了,热闹是少不了的。风长栖念着花珑,映着薄薄的日光进了宫门。
还未走到云甯殿,便听到许多宫女太监三五成群窝在一处,也不知是在说着什么,脸上的神情讳莫如深,见着风长栖来了,这才闭嘴行礼。
“成何体统?青天白日里头,鬼鬼祟祟,想来又是议论主子的是非,是也不是?”司缨见风长栖面露疑色,直接拦住了那些人的去路。
问的是义正辞严,一板一眼,直接将那些人给唬的跪了一地。
“还请公主恕罪。”那些人匍匐在地,半点不敢动弹。
风长栖跟司缨交换了一个眼神,她半蹲着身子,朝着带头的那个宫女笑了笑。
“不妨事,说个清楚明白就好。”
“回公主的话,昨儿个宫里进了几个喇嘛,说是来作法的,今日还未曾出宫。到底是生客,奴婢担心……”
“你是次兰苑的?”风长栖见那宫女生的伶俐,言语之中颇有见地。
“回公主的话,奴婢是次兰苑的汍澜。”
风长栖倒是听奈莳嬷嬷说过这个丫头,自从坠儿死后,是由她伺候洺影的。受过那人不少磋磨,看着她这副不卑不亢的模样,风长栖倒是十分喜欢。
“既是来作法的,洺昭仪可好些了?”风长栖是从不相信这些鬼神之说的,没有半点道理也就罢了,偏得那洺影还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
现如今宫里宫外皆是议论纷纷,闹得满城风雨。
汍澜听了,苦笑两声。
“奴婢不知,”汍澜摇了摇头,“主子一直都是歇着的。“
“那些喇嘛何在?”风长栖越想越觉得古怪,这世间哪里有那样厉害的喇嘛?只要他们一来,那人就彻底消停了?那洺影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风长栖只跟她打过三两次交道就厌恶的不行。
“皇上吩咐他们住在了恣肆堂。”
风长栖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又交待了几句,这才让他们去了。
云甯殿。
花珑也不知为了什么动了气,院子里头的宫女太监一一跪着,就连阿蘅也不再捣药,站在长廊底下,好似是专门等着风长栖的,见着她回来了,赶忙奔上前去。
“你可算是回来了。”
风长栖一脸莫名,看阿蘅这么一脸沉肃的模样,她愈发觉着不简单。
“怎么?”
“那些宫女太监是个不知事的,明知道咱们跟次兰苑那位不对头,偏得还去那里胡乱打听。后来也不知怎的,被次兰苑的人一通乱骂,连带着娘娘都被骂进去了,这才动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