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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上的风帝毫无反应。
黄色的衣服披在他身上,明明是那样霸气的颜色,却如此枯槁,衬得风帝身形萧瑟,犹如重重绫罗绸缎下包裹的一具尸体,脸色苍白,像是覆盖了一层石灰似的,皱纹如此显眼,仿佛刀刻出来一样。
风长栖眼泪没有忍住,落到了他的衣服上。
心中的矛盾仍是十分深厚。
为着她的阿娘,她对风帝最终有一层十足的厌恶。
但是风帝的圣明,对她的父爱,以及期望,她又无法否认。
风长栖看着风帝的样子,心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脑子里天人交战,心好像被揪起来了一样,各种情感交杂,风长栖好像魔怔了一样,怔怔地盯着床上的风帝,只觉得呼吸都是困难的。
“父皇。你要是没了。”风长栖慢慢摸着他的手,风帝十分顺从地由她摆动,风长栖第一次觉得自家的父皇是那么安静,先前的厌恶好像都消失了一样,“你放心吧,我定不会让你这么白白死去,我会找出凶手来,将他碎尸万段。”
最后几个字,风长栖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好像把她心中的愤懑一下子发泄出来了。
嘴里又泛起了淡淡的人参苦味,那是她之前喝的人参茶的味道,风长栖觉得胸闷的厉害,兴许是他要死了,自己难过吧,风长栖试着站起来,却发现头晕得厉害,几乎要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上,如果不是那碗人参茶吊着,自己恐怕要直接昏厥了。
风长栖只感到脑里猛地一清醒,一个小宫女竟要拿着簪子割向风帝的喉咙,她疯了吗,居然敢弑君,是谁指使的她,她风长栖还在这里呢,这样不把她当回事吗,风长栖来不及思考,用着簪子狠狠地戳中了小宫女的胸口。
小宫女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风长栖慢慢把簪子拔下来,手滑腻得厉害,事情发生得突然,她几乎来不及想什么,只是庆幸了自己保住了父皇的一条命。
风长栖慢慢踹息着。
她靠着漂浮的帘子,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空空荡荡,风帝死得也如此寂寞,也对,死的时候,再多的亲人儿女,也是没用的。
那小宫女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当着她的面行刺圣上,她脑子不清楚了不成?风长栖觉得很不对劲,脑子里飞速转动着,风帝躺在榻上,合上双眼,像一个垂朽老矣的老人。
风长栖手一紧,好像被什么东西握住了一样,她回过脸来,却看见风旭一张错愕的面孔:“风长栖,你干什么,你怎么可以杀我们的父皇?”
风长栖一愣,只觉得好像被泼了一盆凉水一样,再看四周哪有什么宫女,风帝的心口上,多了一道伤,正是用簪子扎出来的。
她刚才,用簪子,扎了自己的父皇?
她说怪不得,一个小宫女,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风旭愣愣地看着她,眼里有泪珠在滚动,他脸上混合着一种扭曲的感觉,愤怒,悲伤,惊讶,失措,茫然,风长栖跪倒在了地上,手里紧握着那只簪子,手心也在不断滴着血,她眼里也满是茫然,她到底做了什么呢,她自己也记不清楚.....
“长栖,别人说你是孟丽帝女,想杀了风国皇帝来继承风国的大好河山,我还不行,现在才知道,你居然真的是这么包藏祸心!”
“皇兄!我不是!”风长栖还不松开手里的簪子,依旧是一片茫然,她到底做了什么?她真眼花了不成?
不可能,一定是有人暗算她!
风长栖咬紧嘴唇,心里满是难以言状的愤概。
这帮人,真是要置她于死地啊!
等她知道了是谁,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断,不然她就不叫风长栖!
风长栖越来越愤怒,却无处发泄,她几乎要气晕过去,身子也漂浮起来,风旭也走了,压根没给她解释的机会。
风长栖扶着床沿,勉强站起了起来,周围的雕饰,还是那么繁缛美丽,可是却透着死亡的气息,她摇摇晃晃,地板太硬,她跪得生疼,手掌已经一片模糊,看着风帝的样子,心里更是痛心无比。
好像一颗心要被活生生地撕碎了一样。
没想到,最后风帝居然会死在她手里。
这个他最引以为豪的女儿身上。
风长栖想笑,却发现喉咙一片干涩,几乎失声,几乎堵得慌。
风帝胸口那个显然的创口,真是仿佛要把她的心撕开了一样。
风长栖心如刀绞。
帘子缓缓拉开了,风长栖回过脸去,一张无悲无喜的表情,纯然麻木呆滞一般,她的面前,站着玉无望,凤无淞,还有一个戴着铁面具的人。
“凤无淞。”风长栖面无表情地说,“是不是你陷害了我?”
凤无淞眼里闪烁着恨意,好像风长栖真是一个包藏祸心的人一样,杀了她,就是为民除害,她狠狠啐了一口,“风长栖,你包藏祸心,现在露出狐狸尾巴来,竟然还想把脏水推倒在我身上,真是痴心妄想!”
风长栖一直握紧着手里的簪子不放手,听见凤无淞这么说,突然哈哈大笑,她像疯了一样,身体一扬一扬的,簪子上的血液异常显眼,好像在一点点戳着她的心肺。
她坐在地上,怨毒地说:“凤无淞,你敢不敢看看那碗人参茶?”
“什么茶不茶的。”凤无淞狠狠地说,“风旭亲王和你喝了一样的茶,怎么没见她有事?分明是你这贱人包藏祸心,现在露出狐狸尾巴来了,还在狡辩!”
后面那一个戴着铁面具的人也不知是谁,只是面容看着一片阴冷,让人不舒服得紧,风长栖抬起眼来,用沙哑的嗓子问他:“你又是谁?在这干什么?”
“风长栖,你是孟丽帝女,怎么可能为风国想想,不过,你胆敢杀风帝,就是和整个风国过不去!”
铁面人恶狠狠地说,身上更是杀意满满,令人不寒而栗,不过风长栖丝毫不惧,挺着胸脯,怨毒地盯着他,眼睛好像要往他身上戳下两个洞来。
风长栖冷笑一声:“你们合伙好的来陷害我罢了,没错,我就是孟丽帝女。”
风长栖恶狠狠地说:“你们动我一下试试,我若伤了一根毫毛,孟丽铁骑就会踏平风国!”
“你!”铁面人勃然大怒,走上前来,像是要狠狠扇风长栖一巴掌,却被玉无望伸手拦住了,“她说得没错,她可是女帝的命根 子,她身份特殊,绝不可轻举妄动。”
风长栖从那些人忍气吞声的脸上感到了一丝快意。
风长栖扬起头,正要再挑衅几次,看着玉无望,她突然紧张起来,心好像被一只手揪紧,在往两边拉,她只觉得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难熬,空气中好像有许多根无形的针从四面八方刺着她。
各种情绪好像一个火山口,稍稍一按就要爆发。
他到底信不信我?
现在所有人都不信她了。
风长栖深吸了口气。
玉无望脸上有些微的表情波动,嘴角好像在抽动,却无法瞧见到底是什么含义,凤无淞狠狠看了她一眼,得意洋洋地说:“国师,证据确凿,这贱人就是孟丽派来的奸细,你打算如何处置?”
玉无望好像完全置身事外一样,不发表任何评论,风长栖看着他的眼睛,依然是那么深邃,像是深潭,但是她的心里满满沉了下去,却不知道为什么沉下去,数不清的情绪将她包裹了起来,她纯然不知如何是好。
只是感觉那种情绪像要腐蚀自己的内心。
玉无望走过去,一把拎住她的头发,那样子看起来像是对她很失望,不过,风长栖却听见了一句异常轻微的话:“你避开了风帝的致命位置,放心吧。”
风长栖心一下子软了起来,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眼睫毛沾上了泪珠,原来,他终究是信自己的。
这也许只是他故意陪着别人演的一场戏,风长栖想着,心突然安定了下去,对于前面会发生什么,也不再惧怕了。
“国师。”凤无淞焦躁地说,“依我看杀了这贱人,以绝后患!”
“不可,我说了。她毕竟是孟丽帝女,地位特殊,关系两国邦交,绝对擅动不得。”玉无望淡淡地说,“先找个冷清点的宫室,关起来吧,不可太苛刻。”
凤无淞咬咬唇,跺跺脚,即使再气愤,也无可奈何了。
风长栖又平白无故地感到了一阵快意。
风长栖被带往一个幽闭的宫室,宫室素净,并没有什么奢靡装饰,但风长栖并不是在意这些之人,送来的也是粗茶淡饭,但没关系,对风长栖来说,只要能吃饱就行了。
起码,他一直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玉米窝窝带着暖和的气息,放在手里,好像一个火炉,令风长栖不忍松开。
她掰开,却看见里有一张纸条。
长栖勿怪,为夫无奈之举。
晚上,会有孟丽的人救你出去,花家的剑就在玉府,你去解救梨清风,他也许能帮得上你忙。
风长栖忍不住盯了这张纸条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