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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无望硬生生地中了两根毒针,都在心脏边缘。
司缨说的“危在旦夕”确是半点不错,阿蘅半蹲在一边,给自家公子施针,满头是汗。
风长栖站在雕花屏风前头,隔着重重光影,就这么木讷地瞧着。
这人明明武功高强,怎么好端端的就被范珏所伤?
“长栖,”他闷哼一声,直直地呕出一口子荤血来,心心念念着的,依旧还是风长栖,“长栖。”
风长栖心口发酸,忽而落泪,不管不顾,奔上前去,紧紧地握住了玉无望的大掌。
“我在这儿,”风长栖坐在床榻边上,轻轻地摸了摸他滚烫的面颊,“师父……”
风长栖哽咽出声,轻轻地唤出那久违的称呼。
司缨跟阿蘅看着这一幕,都红了眼眶儿。
若是能叫风长栖就这么全部响了起来,倒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了。
“长栖……”玉无望好似是陷入梦魇之中,难以自持,时而叫着风长栖,时而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玄而又玄的话。好似是某个卦语。
夜深了,风长栖怕花珑担忧,差遣司缨先行回宫,跟花珑说个清楚明白。
她本就心中存疑,在阿蘅煎药的空当儿,找来开阳,细细问及此事。
开阳看样子是哭过了的,两眼通红。
能叫一个男儿汉哭红了眼睛,其中忠义,也是不必说的了。
“范珏的武功,应该比不得师父才是。”
听风长栖又开始叫玉无望一声“师父”,开阳只觉着朦胧间回到了两年前,不觉心中又添了几分底气,“那人武功自然是比不得公子的,可是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那些腌臜手段,公子向来不放在眼里,这一回公子赴约,就被暗算。”
“赴约?”风长栖眉头轻蹙,一脸不解,“师父跟他难道有什么私交?”
“没有,不过就是因为那人知晓公主回来了,一心想着为妻报仇雪恨。公子得知此事,一连几日都寝食难安,这日范珏邀约,公子为着公主的安危,便也去了,谁知道,刚进朝霞楼,就被那人暗算。”
风长栖头痛难当,呜咽一声,瘫软在地。
她头疼的厉害,蜷缩在一边,整个人如同一头受伤的小兽。
阿蘅见着,赶忙说道:“若是不记得了,公主也无需勉强,公子本就是为着公主的安危才去了朝霞楼的,若是公主有个什么好歹,岂不是辜负了公子的心意?”
“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偏得我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忘了。”风长栖悲戚难言,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纤弱的身子。在高烛底下看着她的模样,如同风中弱柳,“是我对不住师父。”
“也罢了,”阿蘅忙不迭地摆了摆手,“日后公主对公子好些,也就算不得枉费。”
——
皇宫,玉坤宫。
风长栖一夜未归,刚巧又被曦贵妃的眼线知道了。
曦贵妃本就一门心思想着让风帝废黜风长栖的皇太女之位,正愁着找不到由头发难,这一回,可算是让她找到了话柄。
她一大早便匆匆忙忙跑到了盛乾殿,跟风帝添油加醋说了一通。
表面上看起来她这是担忧风长栖安危,可是这底下的意思,却是说风长栖轻贱自身,毫不循规蹈矩,犯了宫规。
以前风长栖夜宿宫外,许是为着惊云司的诸般事宜,曦妩就算是想找麻烦,都是难能。
可是现在不同,风长栖乃是个富贵闲人,回到风国,也不过就是为着跟花珑叙旧。这样一个人,好端端的在宫外歇了一夜,是何道理?
她义正辞严,一脸沉肃。风帝听着,眉头愈发紧蹙,“此事,你如何知晓?”
“长栖才回宫不久,臣妾担心云甯殿里头的供给不够,是以事无巨细,样样关心,可是谁知道,就听宫人通禀,昨儿个长栖未曾回宫安歇。到底是个女儿家,若是在宫外出了什么事儿,可怎么了得?臣妾关心则乱,这才匆匆忙忙跑了来,还请皇上恕罪。”
风帝冷哼一声,“长栖性子爽直,对男女之防看的极为淡漠。她是个张弛有度的主儿,莫要胡乱猜测。想来是跟国师一处吃酒去了,也未可知。”
曦妩听了,一脸惊骇,猛然抬起头来,“难道一个未曾婚嫁的女儿家,一夜未归成了什么好事不成?”
“长栖的脾性你我都清楚,真正说起来,纵使是有些什么事儿,也该花珑去管,你只管好昭儿和长云便是了。”
曦妩恨得牙痒痒,当真是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一早就知道,风帝对风长栖本就十分看重,现如今 又得知那人是白欢嫡亲的女儿,这里头的牵连,曦妩也是知道的。
只是未曾想到,风帝竟然对那人如此偏袒庇护。堂堂一国皇太女,夜不归宿,倒是成了正经事了不成?
她心里烦闷,面上却不露山不露水,低声笑笑,扶了扶鬓边斜着坠下来的金留宿凤钗,显得娇媚十分,她愈发娇柔起来,上前三两步,那一串金流苏打在曦贵妃脂粉细腻铺匀的白皙面孔边上,金光奕奕,显得面色愈发白腻。
“知道长栖是个随性惯了的人,原本臣妾也是不愿多管的。只是人言可畏,又是姑娘家的清誉,皇上,臣妾不好多说,皇上可不能注视不管。长栖是咱们风国的皇太女,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若是落人口实,可怎么好?”
风帝听了,这才露出几许赞许来。
“难得你为长栖如此着想,日后朕自然会跟她说的清楚明白。”风帝微微一顿,“云甯殿那头,你莫要再去。他们否是爱清净的性子,若是唐突了你,你必定又会多心。”
曦妩笑的脸色僵硬,“是,臣妾知道了。”
甫一出了云甯殿,花珑的脸色就彻底阴沉了下来。
风长栖能做得的事情,若是换了风昭,还不知风帝会如何责难。
孙岩破那一声“回玉坤宫”的声音,只余下一个尖细的尾音,犹如恶鬼露出一口獠牙,森森然一片,叫人心里委实不大舒服。
曦妩斜眼睨着孙岩破,一脸阴冷。
孙岩破也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事儿,忙不迭地匍匐在地,直呼饶命。
曦妩也不睬他,脸色青黑,乘着肩舆,一路去了。
花珑刚由着奈莳嬷嬷搀扶着身子从明德门过,本事想去盛乾殿,跟风帝说明风长栖昨日未曾回宫到底所为何事,生怕风帝责难。
看着曦贵妃那副模样,花珑心中生疑。
这分明就是从盛乾殿那头来的,依着曦妩的脾性,怎会轻易放过他们云甯殿?必定在风帝跟前嚼舌根去了。
可是脸色那样难看,难道说,风帝未曾斥责风长栖?
一路上惴惴不安,遥遥见着盛乾殿正殿的朱漆填金大门,重重洞开。外头守着李玉宝一等,见着花珑来了,也是忙不迭地迎了上来。
廊下、阶下都立满了宫人,一个个的如同偶人一般,垂眉低首,噤若寒蝉,半句话不敢多说,也不敢正眼瞧人。
李玉宝朝着花珑行了一礼,笑了笑。
“贵妃娘娘有礼。”
“免了,李公公,方才可是曦贵妃来过了?”
李玉宝应了一声,微微颔首,“回娘娘的话,的确说来过了,也不知说了什么,惹得容颜大怒。方才几个奉茶的宫女,都受了责罚。”
花珑一听这话,彻底没了主意。
“李公公可知道方才曦贵妃来找皇上,所为何事?”
李玉宝神色恍然,“娘娘,奴才不知。”
“也罢了。”花珑心一横,不愿多想,脚步匆匆,径自走了进去。
——
栖凰岭。
嗣澜别苑这头药材不够,原本依着阿蘅的意思,她一人往栖凰岭去采药便好,可风长栖想着,这一来一回,着实耽误,是以一行人都跟着一同往栖凰岭去了。
对于风长栖来说,这好似是她头一回来,见着里头茂林修竹,雅致非常,心里的欢喜,又添了几分。
司缨也从宫中匆匆出来,虽不知风帝对风长栖夜不归宿有何想法,只是花珑发话,只要一切安好,便也无妨。司缨这才安心,通禀风长栖的时候,也为着她跟玉无望私下里多多相处,将宫中危机,并未尽言。
祖云也被司缨设法留在云甯殿,少了一个阻拦的人, 自然一切都能顺风顺水。
“公主,”司缨见风长栖小心翼翼给玉无望喂着汤药,低声笑笑,“公主还是去歇歇吧,属下守着公子。”
“不必了,”风长栖摇了摇头,“他既然是为着我的缘故才受了伤,自然该我来照顾。”
“公主,难道仅仅是因为公子因为你的缘故受伤,公主才这样细心照顾?”
这话彻底把风长栖给问住了,眉头微蹙。
“我不知道。”她怔怔地看着玉无望那张俊朗如月的面孔。
这样一个好人物,哪怕是在孟丽,也无人能及。
更何况,听司缨一等说着当年旧事,她这心里,对玉无望不是不感激。
原本以为,只有自家阿娘会那样顾念自己,未曾想到玉无望待她,更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