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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长栖只觉着自己肩头火热一片,那是玉无望的大掌覆着的地方,一时之间她都没能反应过来,呆呆愣愣。
他们二人向来十分亲密,以前还时常有些闲言碎语,但是后来见他们二人依旧是规规矩矩,光明正大,连那些碎嘴的人都没有了。风长栖也习以为常,可是今日也不是怎的,她格外在意那些被玉无望触碰过得地方,如何都不自在,仿佛浑身上下爬满了什么怪虫一般,几乎叫她尖叫出声。
见她脸色惨白,玉无望倒是急了。
“可是哪里不舒服么?”
风长栖见他一脸关切,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她对男女之事本就十分懵懂,若非今日被甄紫曦闹了一通,连这样奇奇怪怪的感觉也不会有。
她咽了一口口水,颇有些心虚地躲开玉无望那样炽热的眼神,“没有,只是吃急了,有些上脑。师父莫要跟我说这些,我听不明白。这几日我未曾到惊云司来,不知那人的差事做的如何?”
玉无望见她故作镇定,心里欢喜更甚。坐到风长栖对面,笑了笑,“我对此事一无所知,你得问过旭皇子才好。”
风长栖对这样的回答也不知有多满意,但是这面上却依旧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她整日都跟我皇兄一处?”
“自然。”玉无望也不想惹恼了她,只是笑,“皇子整日介都在卷宗库里头忙着,自然需要有人帮衬。原先在盛乾殿的时候已经说得清楚明白,甄小姐若是来了,是要帮衬皇子整理卷宗的。”
风长栖鼓了鼓嘴,一连吃了三两杯酒水,面色稍霁。
“师父可会娶妻?”风长栖思前想后,还是觉着心里煎熬,索性又多问了几句。恰好,这些话若是放在之前,风长栖根本就不会过问。
恁的反常,她还嘴硬。
玉无望也不气恼,笑了又笑,“会,只是这也是数年后的事儿了。”
毕竟,她还十分年幼。
玉无望腹中有十句话,却也只说了五句,剩下的只管叫风长栖自己去猜度。可她在对着玉无望的时候最是一个急性子,片刻都等不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现如今师父已经有了中意的姑娘?”
“有。”玉无望笑意渐浓,轻轻地点了点风长栖的小脑袋,“罢了,不同你说笑了,等天好了些,咱们往司丽楼走一遭,那日死的两个姑娘,很不寻常。”
只是凶手已经被处死,纵使是再怎么不寻常,许多线索也就这么断了。风长栖没敢吃太多酒水,又歇了许久,翻看了几分卷宗,处理了几宗案子,眼看着天色熹微,暮色深沉。她这才匆匆忙忙· 穿好了衣裳,跟着玉无望一同出了惊云司。
临行前,还见着甄紫曦那双幽深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他们。风长栖也不知从哪里升腾出来的憋闷,朝着一边的司缨看了一眼,“派人看着她,奇奇怪怪,鬼鬼祟祟。”
司缨也一早就觉察到了,只是这人到底是得了皇上的指派过来的,他们若是做的不好,只怕会引来不少麻烦。现如今听着风长栖这么一说,倒是得了许多底气,应了一声,匆匆忙忙去了。
叱离跟开阳一左一右坐在马车外头,风长栖百无聊赖看着长街上头的买卖人,眉头微蹙,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玉无望拿出一个小瓷瓶,里头依旧是白樗。
风长栖见着,嘻嘻笑,“师父如何知晓这东西我吃完了?”
“这几日未曾见你吃过。”
风长栖哪里知道,自己每日介都在暴殄天物,顺手接过去,“这东西吃了还能消暑生暖,真正好。可是蓂音阿姐配出来的?”
玉无望不吭声,只是笑。若是蓂音能配出这样好的东西来,整个栖凰岭跟嗣澜别苑的人都能把她奉为圣人。偏得不是,蓂音到底还没修炼到那种地步。
“不是。”
风长栖知道玉无望见多识广,也不知认识多少厉害人物,索性也就不再多问。
说话间就到了司丽楼,远远看去,摩肩接踵,人来人往,好生热闹。
还未天黑,就这样热闹。风长栖咂了咂嘴,自己的钱庄和脂粉铺子纵使是生意再怎么红火,都比不得冷楚的这笔买卖。
日进斗金是错不了的,再过些许年,必定就能金盆洗手。这到底不是什么风光买卖,想来冷楚的心里,必定也不好受。风长栖被玉无望搀扶着下了马车,两个人走了一截子青石板路,直接到了司丽楼。
里头的小厮是认得他们二人的。
见着他们来了,登时就变了脸色,想来也是因为知晓他们二人不是什么好相与的缘故,干巴巴地笑了笑,面色难看。
“你们鸨娘呢?”
玉无望扬声问了一句。
那小厮用腰间别着的汗巾子擦了擦手,又舔了舔嘴唇,一脸局促,“国师、公主莫急,我们妈妈还在花廊呢。”
想到那日在花廊里头见着的一切,风长栖脊背发寒。这莫不是又新来了几个姑娘?
她有些急了,脚步匆匆,跟玉无望一同穿过中门,越过九曲回廊,到了花廊那头。
里头呜咽之声此起彼伏,都是极小的声音,如同小兽一般。风长栖眉头紧蹙,走的愈发快了。终于,在一个低矮的小棚屋里头,见着了一脸威严的冷楚。
好似是没想到他们回来,冷楚也颇有几分意外,她忽而扯出一抹笑来,又朝着一边的打手丢了一个颜色,这才走了出来。瞬息之间那里头的人就把屋门给关上了,风长栖看得分明,那里头有一双血痕斑斑的臂膀横在草堆里头,如同干尸一般。
“惊云司查案?”
风长栖骇笑连连,“冷姑娘的买卖是做的愈发大了,纵使是惊云司的人来了,也是半点都不避讳。”
“为何避讳?”冷楚面不改色,“公主也不算是个嫩头青了,难道这样的事儿见着了还觉着惶恐稀奇不成?我一早就说过了,整个耀京城,像是这样的腌臜买卖,多了去了。可惊云司只有一个,管不住的。”
风长栖气急,冷笑两声。
玉无望也不跟冷楚耍嘴皮子,“前些时候死的两个姑娘,是荣亲王的人。”
冷楚心里一惊,原本还想着否认,可是当她看到玉无望那双沉甸甸的眼睛,心里一片寒凉。抿了抿唇,笑了笑,“国师好大的能耐啊,纵使是这样,也能被你给查出来?”
风长栖一脸茫然,看着玉无望的眼神满是狐疑。
原先时候她是主张要细查司丽楼命案的,可是玉无望却说不得生张,是以匆匆将那罪犯处死。此事好似也就这么搁置下来了,现如今听玉无望如此一说,风长栖这才明白,这人分明就是在背地里下了许多苦功夫,这才查的水落石出。
风长栖倒是未曾疑心到冷楚身上,那日她眸光里头的心疼不忍,是决计装不出来的。
怎会如此?
“你安排的有些错漏。”玉无望冷笑,“若是再细致些,我也查不出什么来。那两位姑娘跟荣亲王通信,落了一封,被曹老儿收下了。”
玉无望倒是愈发佩服那书匠铺子,这耀京城阴沟沟里头的事儿,那人全都知晓。
他自然有让曹老儿开口的法子。
“他?”冷楚眉头皱的愈发紧了,“曹老儿可不是会主动开口说话的人,在行内口碑极好。”
“那是自然。”玉无望冷笑更甚,“惊云司自然是有惊云司的法子。”
“惊云司可没这样的好本事。”冷楚眸光阴冷,可见是1气急了,“以前的惊云司,如何会有这样的能耐?国师就莫要自谦了。”
三人一同到了后院,坐在中堂。
风长栖就着生好的火盆,也不知在想着什么,神思幽眇,眸光晦涩。
“那替你遮掩罪行的男子,是你培养的死士吧?”
冷楚自知许多事是瞒不住了,只好认了,“国师既然知道,何苦还要跑一趟?我这司丽楼,可不是什么矜贵地方。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风长栖见那人并无半点畏惧神色,心知她手里还有许多筹码,愈发觉着疲惫。
耀京城深不见底,这里头的人,一个个的也都深不可测,叫人不敢小觑。
原先时候哪里瞧得出来,看起来较弱难当的冷楚,手底下也不知有多少层层叠叠的势力。纵使是跟朝廷没有多少干系,可是跟江湖,却是撩拨不开。
风长栖先是见识到了匈义帮,再是无极宫,而后再是婆罗门,深知江湖门派的厉害。
这冷楚又是属于哪一派?
风长栖心生倦怠,坐在一边,那一股子寒凉,从脚尖窜到了心里。
“荣亲王还没死心,”冷楚忽而笑了,“若非是他再次出售,我也不会坐到这份上。那两个丫头,我也是真心怜惜,是不愿叫他们死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她们跑到了阁楼,见着了我阿姐,既然如此,那么,她们便是留不得的。”
“你阿姐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风长栖眸光暗闪,紧紧地盯着冷楚的那张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