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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染衣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根本没有怀孕,所谓的腹中龙子,根本就是假!”
风拂动泠妃衣裳,轻幽幽的摆动着,她站在那里不动,只是淡声道:“祉亲王妃,你可知你说出来这话,无凭无据,诬赖了本宫不说,你把皇上置于何地了?”
她总是这般淡淡,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别人说的任何话,也听不进半分。
青轩惊于染衣说的那话,而泠妃进来时,茗儿曾对青轩说,那个下药的宫婢还跟在她身边。可见,泠妃并不知下药之事,若是知,不会留那人的。
“我就是知道你没有怀孕!”染衣被泠妃那话堵住了,一时不知要怎么回答,她知道泠妃没有怀孕,是因为她凭着自己是古田女子,看得破有些事。但是这话,跟别人说,会有人信吗?
离容祯盯住泠妃背影,却对染衣道:“泠妃有孕,是太医院太医确定了的,祉亲王妃!”
“不!”青轩眼波流转,“她没有孩子!如果有孩子,那日藏红花就已经把她孩子给打掉了!”
郑贤妃派了宫人给泠妃下了藏红花,可是泠妃喝下那茶之后,竟无半点事,可见,她怀有身孕之事,根本是假。
“那天茗儿去未央宫,你手中端的茶是有藏红花的,可你喝下去之后,莫太医赶去未央宫,并没有听到说你孩子出事,可见得,你根本没有怀孕!”青轩冷声道,而她自己心里已经开始在分析,泠妃怀孕的时间也太巧了,那一段时候,离容祯天天是陪自己的,根本没有去过未央宫,她没有机会的。
青轩突然间觉得,自己误会了离容祯,转过头来,看着离容祯,“自我回宫后,你一直就在陪着我,从没去过未央宫。”
就算后来去了未央宫,可也是在染衣嫁给离容祉之后,可不过两三天,就传出了泠妃有孕的消息,而且,孩子已经两个月了。
离容祯脸色突然变了,手慢慢握紧,瞳子间的复杂更叫人难以言喻。
“来人,送泠妃娘娘回去!”终于,冷幽幽的吐出了这几个字。
泠妃才要走,就被染衣几步过去拦截住,“事情还没弄清楚,你不能走!藏红花下肚,你腹中孩子岂还能有?皇上未曾宠幸过你,你又如何能怀上龙子?”
这两个问题,一个比一个狠。
就如同,刺入人的要害。
泠妃后背似僵住,藏红花下肚,孩子还能有命?那解释就只有一个,自己根本没有怀上孩子,但,那后果是自己欺君瞒上,罪当斩首;皇上未曾宠幸过她,可她有了孩子,这是与人私通,当诛杀。
前进是死,后退也是死。
染衣又道:“请泠妃娘娘给个说法!”
“原来,在本宫茶中下了藏红花的,是离夫人?”泠妃转身,眸微抬起,扫向青轩,“若非是本宫留了个心眼,是不是龙子早被离夫人给害了呢?离夫人派人请莫太医为本宫请脉,看来并不是那样无目的的事!”甫启唇,淡淡道来,一如她以往那般,波澜不惊。
青轩没料到这时候,泠妃还说自己下了藏红花,“你根本就没有孩子!”
“本宫不与夫人这般计较,有没有孩子,是不是龙子,夫人大可问皇上!夫人说皇上那个时候一直陪夫人在一起,可是,是从没有离开过吗?夫人就那么肯定,本宫不曾侍寝?”
说得那般心安理得,仿佛,刚刚那些话,所谓的没有怀孕,都不过是烟云。
散去,一切澄明。
青轩看到离容祯,他看的却是泠妃,瞳子一瞬不瞬。
心,好像漏了一拍,忘了跳动。
凝住眸子,紧紧望着离容祯,“你告诉我,她没有怀上你的孩子,这一切,不过都是你们联手的一场戏!”
离容祯容不得任何人背叛他,若是泠妃真与人有染,下场便是如当初司徒云珠一般的。离容祯纵是不爱泠妃,也不会让泠妃有这种事发生。
近乎乞求。
“你告诉我!你与她,并没有孩子!”
青轩揪住离容祯龙袍,等着他的回答。如此,卑微!她相信离容祯不会骗她的,相信离容祯不会在他们那般恩爱的时候,还有心去找泠妃。不会有这种事的。
“朕……”离容祯艰难启唇,看着眼里流动着急切渴望的青轩,手微动,想去抱住她,“朕与她……”
“皇上,臣妾该回去为离夫人熬药了!”
泠妃的声音,打断了离容祯的话。
离容祯手不自觉的缩了回来,昂首,不看青轩,只对染衣道:“祉亲王妃,朕后宫之事何时由得你来插手了?莫不是觉得祉亲王只娶你一人,你府中不够热闹?”
染衣脸色大变,这时方才知道,大明皇帝是多么一个瞬息万变的人物,前一刻还与你说说笑笑,后一刻,便会将你狠狠逼到无路可退。
玉染衣一直庆幸的便是可以嫁一个只有她一个妻子的男子,而离容祉,似乎无意再娶,这是她现在最满意的事情,可是,离容祯若是再给离容祉赐婚。本来对自己没什么情义的离容祉,又如何会拂了圣意?
“泠妃娘娘怀的孩子,是朕的孩子,这一点无人可以怀疑!”离容祯手臂僵着,脸上是笑,笑得叫人看不出那里面的空洞,“轩儿!”他转身扶起青轩,“朕想,朕身为一个帝王,专宠一个女子,已经是做到对你的最大宠爱了,至于朕与泠妃,朕没必要向你解释吧!”
他说这话时,不敢看青轩,因为怕看到她的眼。
青轩怔住,面色惨淡。
任离容祯紧紧搂着自己纤腰,可还是感觉到不到一丝的温暖。
周身一片寒冷,便是心,早不知所踪。
泠妃终是回了她的未央宫,而染衣也被离容祯的话吓得赶紧回了祉亲王府。
未央宫派人送来了药,离容祯亲喂着青轩喝了,青轩没有反抗,木木楞楞的被离容祯喂下了那些药。
这天,极冷。
青轩突然记起,楚天佑那日对自己说的,“顾青轩,你好可怜!”
想是那时,楚天佑便看到了这后宫中的人吧,也看到了帝王真正的心,纵是对你有情,又如何?
若是泠妃无孕,离容祯帮着她这般欺骗自己,在他眼里,自己究竟算了什么?
若是泠妃有孕,真如离容祯所说,那,情何在?
誓言太过完美,而自己,爱得太深。明明恨着泠妃,却无能为力,明明恨着离容祯,却总被爱缠住。
离容祯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心翼翼陪着青轩,哪里都不去,可是,青轩对于他这种爱,已经怕了。
药喝完,心里凉。
忽略掉离容祯眉心里越来越深的刻痕,也忽略掉他掌心的掐伤,不见,不伤。
茗儿采了几枝开得正好的芙蓉进来,插在了花瓶之中。
芙蓉瓣上,还染着朝露,亮晶晶的。
满园尽带芙蓉色,总是红尘浮华嚣。
与泠妃闹翻的事,宫里已经传遍,这地方就是这事好,你的事传得极快,连自己都不知道的,都传得跟长了翅膀似的。
而别人的事,到自己这里,总是慢了一拍。
就像这花,早开了,可自己知道的时候,都快谢。
孩子已经快四个月了,天天喝着未央宫送过来的药,好在,孩子一直很健康,这一点,是青轩很欣慰的。
有时候,青轩在想着,是不是因为泠妃懂医术,对自己孩子有帮助,所以离容祯不得不对她那般好。可是,才想到一半,就把这念头狠狠的压下去。
离容祯一面口中说着只要自己一个,一面又转身去找泠妃,他背叛了他们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