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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兄说呢？”望舒问身边莫公子。
莫公子不语，只执那酒，目光似有若无的向那蓝裳女子扫过，虽是有惊诧，但还是消于无形中。
那女子这才方转头看了一眼莫公子，微微一低头，垂下眸子去。
莫公子笑下，“姑娘的曲儿，跟这酒，不配！”
“哦？”女子笑了下，未及眼底。
“姑娘曲好，能与姑娘曲相配的酒，天下只有醉心楼的醉心酒！”莫公子微微笑下，“姑娘有心了！”说着，便自袖里取出一锭银子，送到那女子面前。
望舒脸色微变，却未说什么。
那女子未接银子，“遇得懂曲儿的，小女子不受银！”说着，站起身来，微微一福身，抱起琵琶朝外走去。
望舒看着那个女子出去，笑了下，倾酒壶，却发现早空了，自嘲道：“那曲子，让人忘了酒！”推开酒壶，对莫公子道：“你不该给银子给她的！”
莫公子只稍看了那女子离去的背影一眼，“若非如此，她还不肯走的！”话是很低，无人能知。
夜幕上时，一道身影跃进了楚州州官顾知初的府中。
南院那小屋子还亮着烛火，烛一摇，便听得女子声淡淡道：“你来做什么？”
“你还是很听话，说不去，可还是去了！”男子声冷清，透着邪魅。
“古田国君玉染弦何时成了望舒？离容祯与他在一起，目的又是什么？”女子逼问。
“作为棋子，你只需知道如何去赢这一盘棋，其他的，你不需知道！”
那声音，绝情绝恨。
“耶律哲！你既然拿我父母兄妹的命来要胁，我自然会依你所愿去做那些事。但是，我已经是你的棋子了，我就应该知道对方的情况！”
耶律哲冷笑起来，“顾青轩，你只是棋子，这下棋的人是本王子，而非你！”
房内似是沉默了许久，顾青轩没有再说话。
“玉染弦先来楚州，是来找当年我北辽九公主。只因，公主与其曾有过婚约。而离容祯得知消息，怕他找到九公主，所以，也随后来了。玉染弦不及离容祯狠心，离容祯派人暗伤了玉染弦，导致玉染弦失忆，而离容祯又佯装救了他，为他改名换姓，便是望舒。”
顾青轩冷声道：“却原来，玉染弦被你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耶律哲推门，出了去，外面的月色很好，只是有些凄凉。
“顾青轩，别让本王失望，你骨子里透着的狠，就像北辽草原上的狼！你只是掩饰得好罢了！让望舒恢复记忆，挑起古田与大明之间的矛盾，你能做到的！”
那月，突然凄厉起来，嘶咬着，让人汗毛倒立。
房中烛燃得爆声不断，顾青轩拿烛剪轻剪着，想着今日望湖楼中那两人，入鬓修眉微微蹙起来。拿着剪子久久不动，压着那烛火，越压越重，烛火不堪这负，跳了几下，终是灭去。
秋蝉鸣叫着，无人能听赏，所有的人都去赏春花秋月，金桂霜菊。
一叶扁舟荡在湖中，那艄公唱着楚州独特的民俗曲儿，颇为好听的。
“艄公，你这唱的曲儿，叫什么呢？”舟中男子声朗朗，“我以前从未听过这样的曲儿！”
另一声有些低沉，“楚州人一向好歌赋，他们的曲儿，充满着对生活的热爱，让人听了，忘了所有的忧。”
外头那艄公停下了歌声，“公子倒是有些见地的！”打着桨子，却又道：“要说起来，我们楚州顾大人家里的大小姐才貌双绝，素有楚州第一才女之称。”
正说话时，湖心似飘来琵琶妙音，那艄公笑道：“是顾家大小姐的琵琶音了！楚州人都知顾大小姐弹得一手好琵琶。”
“划过去看看！”舟中有人道，声音仍是低沉。
湖心有座小岛，岛上生长着许多枫树，因是秋到，满岛的枫染红，不经意也染到了人眼眸。琵琶音似是停了，整个岛上只听到秋蝉鸣声，啾啾拉长着，一声又一声。
上了岛的两人，举目四望，看到一株千年枫树下，女子阂眸遐思着。
“是她！”
“嘘！”那女子笑回眸，悄声道：“秋蝉正唱着好听的曲儿呢！”说着，缓缓闭上眼眸，似是享受这美好时光。浅蓝色裙衫与这满岛的枫红相映成趣，几片不听话的枫叶落下，跌到她裙裾上，却如绘上去那般。而她的面容上，笑意浓然，微微晕红的脸颊，像是枫染上了。对于上岛的两人，陌生与熟悉，好像都不在她心上。
无人去打扰，只听得这秋蝉声声。
许久后，才启开眼帘，见到眼前那两人还在时，一丝意外划过她的眼底，转而又笑道：“我以为你们应该走了呢！”随手拈起裙裾上的一掌枫红，半是染了霜风半是经了寒露。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开口说话的男子笑微露在唇畔，眉目里俱是赞叹，“在下望舒，”望舒又指着身边同行者对那女子道：“这位是莫容祯莫公子，”那莫容祯微颔首，眼里淡淡笑意抹过，“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望舒问道。
女子微笑道：“顾青轩！”
楚州第一才女，顾家的大小姐，顾青轩，生得倾国倾城，而楚州人说，顾家的女儿，一顾倾人国，再顾倾人城。
莫容祯眼里的笑意却如他瞳子般越发得深邃了，“顾青轩？”一字一字轻轻逸出他薄唇间，那般云淡风清。
而望舒已经微笑着道了，“我记得他们说过，楚州第一才女顾青轩弹得一手好琵琶，上回不意听了姑娘的琵琶音，真要叹为天籁之音！”上回望湖楼中那一见，望舒对这个容貌才艺双绝的女子已经颇有好感了。
顾青轩脸微微红，“家父家教森严，轻易不得出府。但天性顽劣，前些日子偷溜出府，抱琵琶学人家唱曲儿，后被家父得知，不得已早早离去。来去匆匆，还不知有没有惊忧了二位公子！”顾青轩福身，“若是有叨扰之处，还望二位公子饶恕！”眸子缓缓垂下，颇为恭顺。
望舒忙笑道：“姑娘说哪里的话，如此倒是显得我们唐突了呢！”
顾青轩抬起眸子，不意触上那一双探究的瞳子，心突突跳了下，忙笑着掩了过去。他的眼，深邃却并不冷清，让人看着，许是种温暖。脸颊微微红下，心湖落下一枚小石子，起了涟漪。
湖水映绿云红枫，人生若只如初见。
那时未有初见，此生不会痴情。
夜凉如水，月色扰入谁的清梦。窗子微一响，躺在榻上的女子启开了瞳子。
她向来睡得不安稳，听得那熟悉的脚步声后，只淡淡一句话逸出唇间：“我已经如你所愿，近得玉染弦身，可放了我父母兄妹？”
那一年的秋，似乎格外寒。锦被里冰寒一片。
被让人掀起，那男子就这样钻入了被中，“你当是谁？”
这声音并不陌生，顾青轩惊了下，“你！”她记得他的，只是因着他特殊的身份，一直与他疏远着。
他手任意游移在她身上，“为何那般疏离我？”她总是与那个“望舒”笑语嫣然，而与自己，从来是淡淡如烟。
顾青轩轻颤着身子，“夜深人静，你这般，可是君子所为？”低喝道。
“我本来就不是君子，你接近我们的时候，又不是不知！”他并未停下手，近着顾青轩耳畔低语，“从未见过你这样满腹心机的女子！”不是赞，而是近乎咬着牙说的。
顾青轩冷笑了起来，他果然不负耶律哲口中所说不是省油灯的帝王，“也从未见过如此口蜜腹剑的帝王！”表面上与那“望舒”兄弟相称，可却也是他暗下杀手。
他是大明的帝王，离容祯，而另一个，则是古田的君主，玉染弦。
离容祯手缓缓移上她玉颈，只稍一使力，就可掐断那美人命，只是，两人身子紧贴着，听到她短促的呼吸，不禁松了手上力道。
“你敢说，你不是如此的女子？不过是个州官的女儿，就有胆子把大明帝王，古田君主，北疆王子都玩弄于股掌之中，这天下，只怕只有一个顾青轩！”离容祯男子气息全扑到顾青轩身上，顾青轩只得退缩着，却并不惧他，离容祯低笑了，沉声续道：“你要的，他们都给不起，惟有朕！”
帝王霸气紧紧压迫着顾青轩，那女子冷笑了，“他们是不如你，可也别忘了，他们不会这样暗箭伤人！更何况，”顾青轩挑起蛾眉，“如你所言，顾青轩有胆子玩你们于股掌，将来，你不怕死于我手中？”兰香轻吐，丝丝漫向那个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