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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子慢慢眯起来,转身,负手而去。
走得那样决绝。
胡雁为何哀鸣?
胡儿泪双落。
咬唇,血丝一片,“离容祉……”
解不开的结,说不清的话,终是反目?或是决裂?
“你迟早要恨我,早恨便早散!”
片片枯叶因风起,遍地金黄却断肠。
爱恨·太匆匆
宫廷,是一个牢,关押着那些女子,红颜白发,青丝枯槁。一生,不曾出去,一生,只为得那个男子恩宠。今日哭,明日笑,新人来,旧人去,看不尽是非,玩不尽心机。
青轩,总是个例外。
她总以为自己是个例外,却成为了这后宫女子中,最悲哀的一个。
离夫人大难未死,宫中人不禁都暗里猜起来,这离夫人,莫不是个妖孽?楚皇后死了,泠贵妃也没了,与她同时进宫的司徒云珠也早魂散,可她,经过一次又一次的生死,总是安然无恙,而且,帝宠于她,只增不减。甚至于现如今,她都成哑巴了,皇上还是那般宠她。
这女子,也该是个妖孽。
不是没听过这些传言,只是听得都厌了。
晓来风疾,庭院残红。
廊下燕归去,巢空梁无语。
离容祯如今更较之前对她,益发得小心翼翼,从不肯在她面前有半分不快。
青轩只是淡淡,夙云霓已死,离容祯谋了南郡这一块,将来,该对付哪里?相较于夙云霓,青轩对离容祯利用价值并不大,这一点,青轩现在才知。
茗儿打起帘子,“皇上!”行了礼,让离容祯进来,又自退下去。
离容祯走到青轩面前,青轩正翻那本《明史》,总也翻不够似的。
“每每朕来,你看的,都是这本书!”离容祯微笑着在青轩身边坐下,轻搂她,“轩儿,你体内毒已清,如今,再也不怕那些人拿你来要胁朕了!”深深呼吸,青轩身上幽幽香。
那女子,纵是不能开口说话,只一垂头,一蹙眉,一扬唇,便可紧紧揪着他心。
毒有没有清,青轩不知,只是离容祯害死了他们的孩子,这一点,青轩深信。
孩子,是他们彼此相爱的结晶,他如何下得了那样的狠手?
离容祯轻抚着青轩腹,“轩儿,我们还会有孩子的!”安慰着她,让她能够明白,“朕只有你一个女人!朕爱你!”
帝王之爱,何等奢侈!
这是当初,夙云霓告诉青轩的。
而今,青轩方知,帝王之爱,步步杀,离容祯那样的帝王,更是如此。
一步一步,杀你无形。
“以沫回来了!”离容祯吻着青轩脖颈,一边吻一边说着,青轩身子微颤,她在等一个时机,等能离开他,她不想再这样下去,因为,再走下去,结果,一定会是自己被离容祯囚在屠空的云城一生,她不要。
以沫?终于回来了?
她想通了吗?不再痴迷于她的叔父离若寒了吗?
“是朕让连城铠请她回来的,她并不愿见朕,朕有一事,非得求她不可!”离容祯仍是吻着青轩,轻声的道着,“离容祉寻回了夙云霓尸首,可不愿将其交给南郡,以沫妙手易容,朕想请她弄具假的,送到南郡去。这也算是保全了夙云霓这一世女王的尊严,也谢她当初救了你!可不知,你对她,是否还怀恨?”离容祯是带着商量的口气与青轩谈此事的,若是青轩不愿,离容祯也会另外做决定的。
可是,青轩点了头。
离容祯这般做法,青轩知道,还是为离容祉。
只是,若让人发觉,会不会给大明带来麻烦?
青轩看离容祯,指微动,“可靠否?”
离容祯郑重点头,“放心吧,以沫这精妙绝伦的易容之术,当初你也见过的!天下,无人能辨真假!”
离以沫当初在江南挽春楼时,扮成离容祯接近青轩,竟把青轩骗了个团团转。若不是后来她有意识在青轩面前露出女儿身真实身份时,青轩想来,还会以为离容祯便是她!离以沫那一双手,天下无双!
三日后,只听离容祯说,已经将“夙云霓”送回了南郡,南郡无人发觉是个假的。而南郡百官感大明皇帝恩情,当下,遵守承诺,南郡从此归于大明国。
青轩站于庭院,看那相思树,叶早落尽,光秃秃的枝干千疏难密。
她还是不能开口说话,太医们对于她这病,束手无策。
这一日,离容祯欢天喜地的回来,说是以沫想来看看青轩,以沫也是精通歧黄之人,没准,她有法子。
青轩淡淡看他一眼,缓缓垂首。
离容祯,你的心,究竟有多深?为何,每当我决意要离开你之时,你总会让我心疼?为何,每当我恨你时,等着你给我的解释,你却匆匆离去?
人生,太匆匆,你为何连解释,都不愿给我了?
心里轻轻道着,这些话,纵是能开口说,也不会说出来的。
青轩又一次见到离以沫。
她着一身淡紫色衣裙,身上绣有小朵的淡粉色桅子花。头发随意的挽留了一个松松的发髻,斜插一枝淡紫色簪花。
记得,离以沫是最爱紫色的。
略有粉黛,柔唇微启,“我们,又见了!”
离以沫是很美的女子,便是半妆,也美得如天仙。清丽淡雅,唇畔浅浅梨涡,说话时,总不经意的绽开。她的美,不似青轩这般动人,却是明艳俏生。只是,她眉眼深处,那浅浅幽幽的怨,无人能解。
青轩扬唇,含笑颔首。
她的笑,是习惯于唇微扬起,眉眼笑看对方,而离以沫,是唇略弯,一对梨涡轻绽,笑也不笑。
“你这样的女子,太过幸运,得到我皇兄的爱。”离以沫缓步走向青轩面前,因是习舞之人,步子如凌波般轻盈美妙,看到青轩似不在意的微笑时,又笑道,“或许,你太过幸运,连老天都妒嫉了几分,给了你这样或是那样的折磨!”离以沫不是离容祯,有话,便直说了,“如今,都成这般,可皇兄,还是深深爱你!顾青轩,你应该是所有女人都会羡慕的!”离以沫轻轻道来,已经行至青轩面前,握起她手,指搭于她脉处。
青轩看着离以沫,她如今,究竟怎么样了?
眉有轻怨,眸似有忧,却淹于那一片深沉间。她与离容祯,很像。
双眸翦水,流去的春花秋月早无踪。
“在看什么?”离以沫放下了青轩手,又走近她身子,认真嗅着,“你如今身子已经不是过去那般的百毒缠身了,看来,皇兄为了你,做了不少事。”
青轩有些别扭,轻退后几步,离以沫又道:“顾青轩,为何还对他那样呢?你可知,这七个月里,你满心欢喜,想着的都是孩子,可他,只能强颜欢笑。他一直都知道那个孩子活不了,每每见你,明明心痛,却要装出高兴的样子。”离以沫站在青轩面前,从来没有这样知心的与青轩说过话,“当初,他利用我,让我去挽春楼把你带回来,那时候,如果我知道,他对你还有心时,我不会带你回来的!”
太匆匆。
青轩看着离以沫,听她说,离容祯那七个月里一直强装着哄自己开心,几分的不信。
“他不会告诉你的,”离以沫苦笑着,“他从小见惯了父皇母后之间从不相瞒,哪怕是伤害,也告诉对方,那一种撕心裂肺的刻骨铭心,他是再也不愿自己身上呈现的。他爱你,所以,宁可自己承受了那些,只要你开心就好!”眸子轻流转,笑渐渐化成了泪,“他不知道你在未央宫,未央宫大火,几乎让他疯狂!陌路崖上,他不理你,也是为了保护你,夙云霓一个动作,便可将你推下悬崖,他只有不理你,不在意你,夙云霓才不会对你动手!我哥哥爱你的,用心在爱着你,他说过最后一次利用你,就是当初断头台的最后一次利用。后来,他没有利用过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