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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没心机的玉染衣，实则说出来的话，句句都直取对方要害。
许，她自己都不知道。
“那本宫就贺公主得了一人一心了！”泠妃脸色微微沉下去，她不善笑，所以明是想笑说那话，却成了哭笑不得。
“谢娘娘！”染衣颔首甜甜一笑。
天真烂漫里，笑如这桃，夭夭。
只是，玉染衣不是桃，她后面的话，足让泠妃脸色大变，“那本王妃就先贺娘娘腹中龙子平安降世，富贵无极，长命百年！”
有些女子，明明是那样不知事，但说出来的话，一字比一字狠。你若说她有心，她却无意；你若说她不知，却一态精明。
泠妃大骇！
不知缘何，这玉染衣似是她的天敌一般，句句话都取中她要害，克住她不能动弹。
泠妃身后宫婢已经对玉染衣斥责了起来，“大胆，你敢这样对娘娘说话！”
青轩也忙要去拦住染衣，现下里，得罪了泠妃可是不好的，到时候，夹在中间难做的，是离容祉。
但身旁茗儿却紧紧拉住青轩，不让她说话，“夫人，公主自有分寸的！”青轩闹不明白这古田两个女子想做什么，但还是怕染衣会惹泠妃怒，想去拦回，而茗儿却又再道了，“泠妃娘娘不敢发怒的！她现在怕公主呢！”
青轩不信，这泠妃，青轩最开始见时，还有怕她的时候；而当初楚嬛与离以沫这两个宫中厉害女子，联手都没有整垮她。可见她虽然与世无争，冷清守在未央宫，可也不是个好惹的人物。说她正怕着玉染衣，青轩可是不会信的。
纵是如此，青轩看泠妃，那种怪异的神情，像是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青轩从未见过泠妃这般，像是惧，又像是……
泠妃缓缓握紧了手，脸上僵住的神色一点一点消散不见。
“谢公主吉言！”
道完，越过玉染衣，看了一眼顾青轩，自朝另一处走去，并无意回未央宫。
青轩也不觉得奇怪，泠妃有孕之后，经常在御花园里逛的，说是这样有利于孩子发育，这些事，青轩都没放心上。反正离容祯也甚少来未央宫，他忙他的国事都忙不过来。
只是，刚刚玉染衣那般说了泠妃，为何她还不生气？而玉染衣，究竟哪看泠妃不顺眼了，这样伤她？哪个母亲不是把自己的孩子看是极重？她虽未做母亲，却能体谅那深沉无私的母爱。
“换成是我，被你那么说，早跟你翻脸了！”青轩责备着染衣，“我以后可不敢跟你逛园子了，幸好是泠妃性情好，不跟你计较！这谁的孩子不是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你怎么能这样说！”
越想，青轩越觉得染衣说那话不好听，太伤人了。
坐在莫荷桥边小亭子，青轩又将那话说了一遍。泠妃明里不说什么，若是她或是她身边宫人将这些话说了出去，传到了离容祯或是离容祉耳里，玉染衣还要不要命了！
染衣听青轩这话，听得颇有些不耐烦了，正倒茶的手停了下来，将那茶壶往石桌上一放，“离夫人，你是太心善，还是太没脑子？”
看着青轩的脸上，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样子。
青轩从没被人说过没脑子的话，离容祯虽然说她傻乎乎的，但也不至于说她没脑子啊！她自穿越以来，一直认为自己虽然不是楚嬛那样玩尽心计，但也不至于向郑贤妃或是司徒云珠那样使些愚笨的技俩啊！应该还不至于到没脑子的地步。
茗儿提起那茶壶，给青轩和染衣倒上茶，笑说一句：“喝杯茶，消消火，这天还没热呢，怎么就都上火了？”
青轩近来是有些笨笨的，以往的精明都被离容祯消磨光了，接过茶盏，浅啜一口，味道不错，很合她口。
看染衣不喝，青轩又将那茶盏送到她面前，“你喝口茶吧！再说了……”
染衣抬眸子，看了青轩一眼，“我当初说你是个小媳妇，真没说错！”
那天染衣就是十分生气的说顾青轩是个受了委屈没处去诉的小媳妇，今天又再说了，看青轩一脸不知的样子，茗儿连连摇头耸肩摊手，示无可奈何。
染衣只得道：“你还真是好坏不分，善恶不辩啊！顾青枫你都要怀疑对你有没有恨与报复心，为什么泠妃，你就单单认定她是个好人了？还帮着她说话！”
青轩笑起来，亭子外的流水落了桃花，不禁想起红楼梦里林黛玉的《葬花吟》，也不知道这花，将随流水去何方。
淡淡道：“人哪里有好坏之分，她惹不到我，我又何必去管她那么多？”
泠妃是好是坏，是善是恶，与青轩都不会有太多的干系。
但顾青枫不同，她若是对青轩存了恨心，想报复，这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染衣冷笑，“这倒也是！我只告诉你，她泠妃满手血腥，不是什么好人！至于她腹中那个所谓的孩子，你最好别去惹，因为，那注定是一个生不下来的孩子！”
宫中那些女子，个个心机颇深，越是冷清安静的女子，藏着的过往越是惊人。
“血腥？”青轩惊住，泠妃那样柔弱的女子会满手血腥？
染衣终是端了那盏茶喝了下去，站起身来，见天色已经不早，便对茗儿道：“茗儿，好生扶着你们夫人回去！别好端端一个女子，也跟那些个深宫里的怨妇一般！”道完，便自己朝宫外走去。
素衣如雪，翩然如蝶。
玉染衣说话，从来很干脆，从第一次见面便知了。
茗儿扶着青轩回了君仪后殿，路上青轩问茗儿，是不是也认为泠妃有些事。
茗儿只是说，夫人这回要信我们公主的，公主看人向来很准，她曾是我们古田的圣女。
青轩点点头不说话，心里却并不认可，玉染衣若是真看人很准，怎么没看出自己是什么人，所以这些事情，可信可不信。
只是，这几天，离容祉都不上朝，称病在家，倒让青轩心里有些担忧起来。
若说是离容祉与离容祯有了矛盾，而不上朝，这不可能，因为离容祉是个政治上极有手段的人，当初连凤儿成了泠妃之事都能忍得下来，可见，不会为了泠妃有孕之事而与离容祯反目。他们兄弟，又是在联手谋划什么？
不久前，他们你唱我合的将顾知初交给了耶律哲，让耶律哲自搬石头毁了自己的棋子之事，青轩可是听说了，如今，不知道这又要谋什么事。
帝王啊，明明看起来一态无事，总是暗里将很多事都捉摸透，就像离容祯，什么都胸有成竹。
正捧着书乱想时，就听得茗儿唤一声：“皇上！”原是离容祯回来了。
离容祯应了声，道一句：“你下去，朕与夫人有些话要说！”
茗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识趣的便退了出去。
他似乎很疲倦，走进来后，看到青轩，薄唇逸出笑，掩去那些倦意，走向青轩，而青轩也放下了书，笑容相望。
都是笑起来很好看的人。
离容祯走到青轩身后，隔着贵妃椅环住她，坚毅的下巴抵在她发上，柔声道：“告诉朕，今日有没有闹事？”仿佛在他眼中，顾青轩就是个闹事儿的主。
青轩摇摇头，握上离容祯手，“在你眼里，我顾青轩就这么闲不住？”轻捏下他掌心，近来，好像他掌上茧厚了些，也略显得粗糙了。纵是如此，离容祯的手，还是很好看，听人说，他有个号称“天下第一美手”的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