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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望那一湖静水,古田莲能开吗?
若安·余心安
月洒寒江,玉柱琼梁,冷镜残钩,三更榻凉。
雪冷冰湖,天地苍茫。
素梅清香无语轻轻送,泪眼频朦胧。寒冬如斯,世外也难逃冰凉。站在雪山,那寒嗖嗖的风刮入她骨子,刺入血肉。
落雪残梅,褪影寂寞空相伴。
手中一纸书信,已经翩然飘去,素色天地间,蓝裳一抹。
“轩儿,若安好,则余心安矣!”
这是玉染弦写给她的信,只这样短短的一行字,寥寥数语。
若安好,则余心安矣。
雪瓣落于她掌心,消融化水,她醒来时,已经不在古田然轩居,又被人送到了这暮苍山木屋之中,静儿也在陪着她,待她醒过,道一句,说是古田国没了。
古田国没了!
青轩震惊之余,却只能淡淡相待,玉染弦把她送到这里来,是怕她会乱了他的计划的吗?他早就不准备与离容祯相争了吗?
静儿说,染衣公主交了古田兵符给大明祉亲王,而后,被大明祉亲王杀死。王上不战而降,被囚于然轩居。古田国如今不在了,成了大明王朝的古田州。
她好像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子一般,山中不过三两日,而外面的世界已经翻天覆地。离容祯出兵古田,若是玉染弦奋而起兵,联合耶律哲,那么,离容祯将陷入腹背受敌的地步,而玉染弦没有,玉染弦放弃了反抗,成全了离容祯。
眸子微瞬,望湖心晶莹,她害了玉染弦。是她害得玉染弦这样的。
雪欲来的时候,静儿在木屋内烫了一壶酒,送到湖畔的青轩面前,淡声道:“夫人,送公主一程吧!”
静儿是玉染弦身边最好的侍卫,虽然远离尘世,但外面发生了的事情,没有逃得过她的。
青轩颔首,自倒一杯酒,绵长入口,却是辛辣至极,枝上残雪覆盖寂寞,酒饮至半,缓缓洒于雪上,褪了青青草,她敬的是玉染衣,那个笑起来眼眸子滴溜溜转的女子,敬她的洒脱敬她的大气。
未有泪,已经许久忘了泪是怎么在眼眶中堆蓄着的感觉了。
雪山那头,还是雪山,她以前可能会怕这种寒冷,而如今,已经习惯了。山中不知凡尘四季流转,百草枯荣,朝代兴亡,时空转换,于她而言,都成了过往。
酒,微凉。
腹里却火烧一般,她缓缓抚上腹,快三个月了,孩子!
她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前世今生,终还是与离容祯解不开。若不是因为知道结局,她也定不会愿离开那个孤单的男子。
可,还有爱吗?
心,倏忽的痛起,没由来的将她全身心掌控住,四肢百骸的痛。
玉染弦那夜里的话,在耳畔响起,“轩儿,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一见钟情?玉染弦是对顾青轩一见钟情了吧!而轩儿,却对离容祯一见钟情。
“夫人,还有个消息,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
静儿接过青轩手中的酒盏,语音略低。
青轩回眸看她一眼,静儿还有什么话不能告诉自己的吗?
“静儿昨日下山,听人说,大明以沫公主领兵与耶律哲交兵了,以沫公主怕不是耶律哲的对手,连败几场!”静儿轻幽幽的道着,青轩与大明以沫之间的关系她也有所耳闻,“大明帝王离容祯未寻到夫人,得了这消息,便急急忙忙领兵去援以沫公主。”
静儿道完话,再把眸子定定锁住青轩,想得到她的反应。可是那个女子只淡淡勾起唇畔,深呼吸这寒而略带清酒香气的气息。
一抹微凉,她总在逃避。
青轩走回屋子里,这间小屋是谁所建她不知,许是离若寒,许是玉家人,或,也有可能是从未见过的贺兰玦。
胡乱的翻着静儿自然轩居里带回来的书,古田与大明虽不同国,但如某人所言,同宗同源,文字是一样的。
胡乱翻了本书,有些疑惑,这书是玉染弦无事之时在然轩居看的,许是静儿走得急匆匆,便也把他的书带了来。虽是如此,青轩并未在意,只是随意的翻看着。翻着,书里飘落一页纸,零零碎碎写了几句什么。
玉染弦没有习惯在书里放纸的,这纸,难道又是她无意看到了什么预言?
微一凝眸子,冷笑缓起,连自己命运何去何从都已经定了,还怕看到别的什么可怕的?只是当拾起那一页纸时,看到上面的字,眸子凝住了。
“轩儿,可信一见钟情?玉染弦记起过往的事,而情,却全移驻到轩儿身上。暮苍山初识,那个会笑着问玉染弦话的女子,总不能忘……”
一页又一页的纸纷纷飞落,一句话一句话断断续续的。
“倾我天下,还轩儿自由。”
“若传说成真,那覆灭了玉染弦,也好过覆了离容祯。”
“邂逅的那一时,你站在我面前,是陌生人。回忆一点一点回来,你站在我面前,成了过往。”
“玉染弦不会做任何你不愿意见到的事情,不会让你真心所爱的离容祯陷入绝境。”
……
纸片或大或小,或已经被揉得不成样,或有些一页都是雪色。
青轩颤抖着手,她仿佛见得夜深之时,那男子举烛写下这些话,一行又一行,写来写去,总是不知要写什么好。
写了一页又一页的纸,总不满意,总是揉成了团,或是扔开了。
终是,写了一句,“若安好,则余心安矣!”
漫漫逝雪深,她跑出屋子,扒开重重寒雪,终是自深雪里找出那书信,字已被雪融了些去,模糊不清。但隐约还见得那墨迹斑斑的字影,“轩儿,若安好,则余心安矣。”那纸质,与自己自书里拿来的纸,一模一样。
双膝落地,跪于那寒雪之中,捧着玉染弦的书信于心口,她欠他太多。
玉染弦还了天下债,不当君主,选择不与离容祯为敌,不让她为难,亦不做任何她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给了她自由,让她选择自己的路,是回古田,或是去面对离容祯。
静儿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轻声道:“夫人,雪极寒,您有着身子,不可这样的!”静儿扶起她,替她拂去了肩上雪花,又低语一句:“临走时,王上让静儿给夫人带一句话,王上并不爱夫人,所做一切,只因为他曾是望舒。”
此话之意,青轩听得明白,他曾是望舒,爱的是顾青轩,与她无干。苦一笑,玉染弦是不爱她,如果爱,不会为了她把古田的天下拱手让给离容祯,如果爱,不会写下那么多犹豫的话。玉染弦,不曾爱过她!
缓抬手,将手中那些纸撕碎了,洒向琼白天地间,阵阵雪舞蝶飞。
她的路,不知该走往哪里。以前的她,像是一个木偶,任人操控,来去全不由她,而如今,玉染弦放了她,给了她自由,却不知,路在哪里。
折一枝梅,已至岁末,祯轩七年冬,也过了吧!
在雪地上划了几道,是几个字,“下山!”
静儿会带她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的,她并不愿一直呆在这暮苍雪山,下山之后,可去的地方,或是江南,或是漠北。
她腹中,还怀有离容祯的孩子。她下山,不想藏在这雪山中,不想不知道他们的消息,是好或是坏,她都不愿不知道。
静儿看到那雪上的字,未语。
万籁俱寂,纷扬尘尘雪瓣覆满了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