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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轩,本来就活着。
死,以为是解脱,却抵不过一局棋里弃子的命运。
青轩颔首,“公主!”以沫那般女子,如离容祯一般,叫人看不透,或许,他们兄妹几人,骨子里都有狠与谋。
梅,仍清幽得紧。
“我皇兄对你还真是上心!”以沫凤眸挑起,认真打量着这个世外,她不得不承认,这里,是个与世隔绝的好地方。
青轩微笑,隔窗望以沫,“他若真是待我上心,便不会那般伤我!”就算有一步会救她的棋,又如何?他能说,他的心里,没有对青轩有过杀心?“他对我,就真那么一心一意?他敢说,得知顾家是辽人时,心里没有起过杀念?”
以沫有些诧意的望着青轩,经过一场生死,她似乎变了。
“你变了!”以沫轻轻吐出这几个字来,如果皇兄看到她如今这般,该如何?会是喜还是悔?
青轩还是微笑,漾在唇畔那一抹如开得正好的梅,迎着寒风绽着,“公主,如果你被人如此利用,还会是原来的自己吗?”支好窗子,又拂去了窗前的积雪,微凉。依着顾青轩的身子,应该极惧寒的,只是,青轩发觉,到了暮苍山后,并不怕冷。
暮苍山果然能压得了她体内的毒,而雪莲,也不是虚传的。
以沫摇头,对青轩不再冷冰冰,只是叹道:“他那般待你,你却并不领情!顾青轩,你骨子里流的血,才是真的冷漠无情!”
青轩不语,只是抬头望天,近晚时分。
日暮苍山远。
风雪夜归人。
归的,并不是她要等的人。
以沫还是站在梅树下,轻攀着梅枝,“是离若寒救了你的吧?”
青轩点头,仿佛看到,湖心那扁舟微微荡起,要归来。听得以沫如此直呼离若寒的名字,轻蹙了眉,心里道,这离容祯对离若寒那般尊重的,为何以沫就直呼其名呢?
正想着时,离若寒已经沿着小径回来,一袭月白衫,衬得他人如清风明月,他本来就是极佳的人。
青轩想,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寻得到如此尘外。
“离若寒!”以沫听到脚步声,转头望去,急急的道一声,凤眸里闪过一缕欣喜的光芒,稍纵即逝。
秀雅灵逸,温润如玉,便是他才有这般的。
在他这里,时光停驻,岁月静好。他如谪仙,却也叫人心里放不下。
离若寒见到以沫,微微怔了下,“灵……”
那般清灵,那般气度,唇微扬,便是梨涡浅浅,那是一副曾深深印在他心上的面容。
只是,她更多了几分俏皮,不似曾经那人的冷清。如若不然,他几乎要将她当成她。那个女子立在梅下,似有些紧张,还有些不安。她是像那人,完全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只是,这性情,却有几分像,某人。
稍稍凝视,离若寒温润笑道:“以沫!”瞳仁清澈,却也历经沧桑。
以沫点头,“你救了她出来,却给我惹了个麻烦,她本是耶律哲要的人,如今,皇兄让我去代她和亲。”对于离若寒,她似乎从来不称叔父。
青轩眸子凝了下,离容祯要让以沫嫁给耶律哲?而自己与耶律哲,又有什么关系?
却也不道话,只听他们说着,她现在,学会了听话,不再说话。
离若寒摇头,“你自知的,他让你嫁,并不会是简单的事!况,以你的能耐,耶律哲便也不能奈你何!”
以沫冷笑,“便是他说什么,你都帮着他?他是我母后的孩子,我就不是?你愿意那般待他,为何又不肯那般帮我?”女儿家的心思,又有几个人能明白?
离若寒未生气,只是温温的道:“以沫,你是个聪明的女子,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心里有个度的!”缓缓望推着窗的青轩,颔了首。
青轩微点头,这算是她与离若寒第一次打招呼。
“离若寒,我今日来,不是跟你谈度的,我来是要带走顾青轩!把她交给耶律哲!”以沫也不与离若寒有太多的话,便是直奔主题。放开那手里压着的梅,梅不禁那力,重重层层全跌落下来。
青轩只望着以沫,她是来带走自己?把自己交给耶律哲?以沫的胆子,确实是大。
“我不会让你带走她的!”柔柔声,却是离若寒,一树梅落,成了一曲梅花烙,玉箫在手中,却暗暗蓄了内力。
“你知她是祸水,还帮着他留下她,甚至愿意看着我被逼去嫁耶律哲?”袖中紫绸飞出,朝离若寒而去,今日里,她既然找到了这里,就一定得带走顾青轩不可!
“我离以沫要做的事,没有人可以拦我,哪怕你是离若寒!”以沫飞绸起,扬起尘雪,打向了离若寒。
离若寒只站在望着以沫,并未闪动身体,只是当那紫绸飞到面前时,玉箫打出,轻轻巧巧缠住了以沫的紫绸,那一片白雪中,紫色,很是眩目,箫也成了紫玉。
温润瞳仁里,浮动着一丝叹捥。
以沫用力想抽回紫绸,怎奈离若寒只稍稍一使力,她所有的努力都化成乌有。
离若寒的武功,是很厉害的。
“离若寒,你放开我!”以沫娇喝道,“你以大欺小,好不知羞!”此时,却如小女子一般。
离若寒摇头,淡淡道:“以沫,今日之事,我不会与容祯说,你且回去!”并未放开以沫,只是等着她的保证,眸望着窗边,顾青轩只是支起下颔看着他们之间的比式,似有笑意,唇只微微扬起,而眉心里,愁苦更甚。
离若寒心似乎有一动,这个顾青轩,如今有几分像那人。可是,却为容祯担忧起来,这般女子,将来会是如何?
梅落一地,以沫扔开紫绸,长鞭挥出,直直打向窗边的青轩,竟是不要命的打法。
离若寒心惊,急喊道:“以沫,不得如此!”顾不得其他,便飞身而起,要去挡了以沫的那狠鞭。
青轩突然见到以沫转头打向自己,一时也未反应过来,只怔在窗边。一抹笑,慢慢绽放。那鞭化作尘雪一缕,扬起许多过往。
离若寒喊道:“以沫,快住手!”手里紫绸挥出,如一条紫蛇缠去以沫手中的银鞭。
飞起的,两条蛇。
纠缠在雪空中,梅瓣瓣飞舞。以沫狠狠挥着鞭子,一分也不肯让,越舞越急。
离若寒怕伤了以沫,只是避着她,步步退后。但怎奈以沫越逼越紧,丝毫不给离若寒退的机会,离若寒不愿与她再打下去,一手挥起紫绸,一手扬起玉箫,双手齐下,打向以沫手中的鞭子。
只听得一声清响,那鞭,终是落了下来。
以沫不服输,又要去捡那鞭子,但被离若寒以隔空取物之法拿了去。
手中的鞭子与紫绸皆失,以沫再无能与离若寒较量的了,鼻子被冻得通红,脚下踩得雪咯吱咯吱响时,便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俯下身去,抓起一团雪就朝离若寒打去,打了一团,又抓一团打。
离若寒躲闪开,那团团雪球飞来,却不是小儿女的情,像是恨意。
“以沫!够了!”离若寒高声道,“你不是闹脾气的年纪了!”突然间,他有些怕见以沫,她长得像她母亲水灵月,但发起脾气来的性情,却不像水灵月,反而像另一个人,另一个,他这一生负了的人。
他怕,因为,辜负了那人痴心的一生。
以沫噘起嘴,脚狠狠在雪上跺着,脸憋得通红,眼圈也开始泛起红来,眸子本如水,此时点点滴滴泛着水晶的光泽。
“离若寒,还要我怎么做?我只闹这一回,我不肯嫁耶律哲!不嫁就是不嫁!”以沫哭了,泪一滴一滴落下来,极美的,“你帮我向哥哥说几句好话,哥哥一向听你的话,这样就不会让我嫁耶律哲了!离若寒,好不好?你帮我跟哥哥说说?好不好?离若寒?”哭求着,她从未如此伤心,用力的吸着鼻子,吸着寒冷的空气进去,以为,可以冻住泪。
“离若寒,你帮我跟哥哥说说,好不好?”泪,未被冻住,流了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