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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到十点，门铃就响了，好多天没见，芮芮的头发长了许多，言无恙开门，听她欢快地叫了声：“二哥。”

　　其实言无恙从小到大接触过的女孩子性格都很好，像高中同学陶心然、前不久认识的徐清好。富足人家长大的女孩子自信且有光芒，只要不轻易作死，人生就是easy模式。

　　“嗯。”言无恙让她进来，也不多说话。

　　芮芮熟门熟路进去，边走边往楼上看，“孩子呢？”

　　“在屋里，你开车来的么？”

　　“没，不爱开啊。”

　　“嗯……”言无恙简单地说了一下凌梦的情况，“她性格还好吧，估计是慢热型，应该也不会随便要人东西，也不用铺张，几套备用的衣服就可以。”

　　“……”芮芮听得一愣一愣，“二哥，你真要养孩子啊，崔姨知道吗？不是我多想，我觉得你们两个男人和小姑娘住一起也不方便……”

　　“无恙是她老师。”言无恙说自己的名字还有点别扭。

　　这时，贺明希也从楼上下来了，芮芮一见他同样欢快地打招呼，“早上好啊小言。”

　　贺明希心说谁是你小言，一脸平静地下了楼。

　　芮芮扭头问：“小言心情不好啊？”

　　“……不知道，没吃药吧。”言无恙低声答。

　　贺明希看言无恙和芮芮离得又近，还交头接耳，忍不住想开口。一想自己这一说话，说不定要被听出来。他和言无恙先前达成一致，尽量不让朋友家人发现他们互换身体，以免节外生枝。所以哪怕关系再好也不行，而这次也只是无奈之举。

　　贺明希想了一下言无恙以前是什么状态，说话有点温柔，但一天就像藏着许多秘密似的，苦大仇深，在他面前又非要装出顺从的模样，看起来始终隔着一层纱，朦胧看不真切。

　　妇女之友，跟每一个女性朋友关系都很好，性格温顺，乖巧下藏着尖利的爪子，又懒又爱记仇。

　　这样一看贺明希觉得自己扮演好他是很难，干脆就不说话了。

　　言无恙叫他：“怎么自己下来了，你去把小梦叫下来，也该走了。”

　　“……”遛傻子呢？

　　但这次贺明希深刻吸取了上次有门不走翻围墙的教训，机智地拿出手机给凌梦发语音，“小梦同学，下来吧，今天得去逛个街。”

　　提前跟凌梦说过，所以她也很快走了出来。小姑娘当然很是拘谨，不过有芮芮在，情况倒没有想象中尴尬。

　　到了商场贺明希是不想下车，让芮芮带着凌梦去采购。言无恙怕凌梦尴尬，用眼神催促了贺明希两下，没叫动。

　　于是两个女生下了车，剩下他们两个在车里坐着。

　　贺明希拿出烟要点，被言无恙抓住手。

　　“干什么？”贺明希斜睨他。

　　“说过了不能用我身体抽烟。”言无恙担心自己有烟瘾。

　　“你听过一句话没？”

　　言无恙：“……啥？”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贺明希说，“你即将得到漂亮的腹肌，又不让我抽烟，总不能什么好事儿都让你占了。”

　　言无恙迅速做了选择：“那我不要腹肌。”

　　贺明希：“你没得选。”

　　“你怎么、你强盗啊！”言无恙愈发觉得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两只眼都瞎了，才会觉得贺明希优秀又温柔。

　　“行，你抽是吧。”言无恙一下子从他烟盒里抽出了好几支烟，塞进嘴里，抢过打火机点燃，动作那叫一个一气呵成。

　　贺明希就在旁边静静看着他。

　　言无恙：“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车内瞬间充满烟雾。

　　贺明希吸二手烟吸得还行，看着言无恙被自己呛得不行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出声。

　　言无恙岂能轻言放弃！继续好几根一起抽，以前虽然也抽过烟，但还没这么智障过，很快就不行了，又听着贺明希在旁边笑，气得不行，而他现在的状态则生动形象演绎了什么叫七窍生烟。

　　贺明希也不管他，就在旁边静静看他表演。

　　言无恙用手夹着烟想换个气，但因为烟太多，一根点燃的就掉在了自己身上，顿时手忙脚乱。

　　贺明希过去帮他捡裆间的烟，终于意识到了事情严重性，警告：“言无恙，你别忘了签过合同，不要互相伤害。”

　　言无恙心想，他怎么知道我刚才灵感乍现，突然想喝点让自己失去男人雄风……的那种药。

　　贺明希敏锐觉察到不对，一边把烟都放进烟灰缸里熄灭，一边沉声问：“想什么呢？”

　　在想以后两个人换回来，贺明希正和新情人约会，准备鏖战到天明时突然发现自己站不起来了，一时间男默女泪。女人坐在旁边呈思想者雕塑状，贺明希一根接一根的抽烟，这时画外音响起，“男人关键时刻怎能不行？治肾亏、用肾宝、他好我也好。”

　　言无恙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再一回神，看见了自己的脸就在旁边，目光森森地望过来，吓得一颤。

　　“妈呀，第一次感觉自己这么吓人……”言无恙说。

　　贺明希：“那是因为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言无恙：“我从小行得正坐得端，一生本本分分，上不愧对苍天下不愧对父母亲朋，不知道谁做了亏心事。”

　　“你现在这嘴一套一套的。”

　　言无恙此时的能言善辩又无形中佐证了贺明希的猜想：他接近自己就是为了给他爹还钱，忍辱负重，玩弄感情，骗了他钱却不肯付出全部身心，在他眼皮底下和女人眉来眼去。

　　“很会哄小姑娘吧。”贺明希补了一句。

　　言无恙考虑到自己和他也没什么关系，谦虚一笑，“还行，一般，比不上贺总对人大方。”

　　这话进了贺明希的耳朵，就变了意思。言无恙这是嘲讽他只会用钱砸人哄人开心？他不想想，自己要是没钱，他会死皮赖脸凑上来？

　　芮芮和凌梦回来时，还兴冲冲地分享刚才的事。

　　“也是倒了霉的，今天竟然有个小明星在做活动，诶二哥，好像还是你们游戏之前的代言人，那小姑娘在台下鬼哭狼嚎的，店员都跟着看热闹，还不理我们。我能惯着她们？立即去了对面的店买了一堆，我算是服了它家……”

　　越说声越小，她看着“言无恙”面无表情地启动车，扭头又看了眼副驾上的她二哥，干笑了两声：“呵呵、你们，那个，不会吵架了吧……”

　　言无恙也不知道贺明希怎么最近总抽风，可能是因为刚当上老师就遇上这么多事才心烦。他道：“没啊，走吧，咱们先去吃饭。”

　　贺明希一路沉默地把车开上了彩虹路，之前他们第一次提分手去过的那家餐厅——当然那次是因为言无恙误会他和人有一腿，没分成。

　　这一顿饭气氛诡异，贺明希吃完后就等着言无恙付钱。言无恙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翻出了钱包找卡，一边给一边想，还不是你自己的钱，怎么一副想解气的样子？

　　下午芮芮陪凌梦在家里玩儿，贺明希抓住机会回复工作安排，他永远放不下kukou。

　　而且还能开会，只要开个简单的变声器，他就能参加电话会议。言无恙见状也帮他做课件，写接下来的教学计划，但他确实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换回来。

　　也许半个月，也许三四个月，也可能换完后再频繁交换，总之很麻烦……

　　Kukou新项目进行得并不顺利，一个面向年轻女性的换装消消乐游戏刚做，就看见其他手游工作室推出了新游。显然从成熟游戏公司挖的团队，做的游戏画风精美、各方面都很不错，一推出就占据了几个平台预约榜No.1。

　　凉一半。

　　贺明希及时止损，不硬着头皮上，好在这段时间项目搁置，也没耽误员工做别的工作。贺明希打算做一款新的游戏，还是kukou擅长的二次元，最好再加入一些国有特色。

　　模糊的想法尚未成形，匆忙的灵感稍纵即逝。

　　又是新的一周。

　　两个人还没换回来，言无恙硬着头皮替贺明希上班，至于贺明希……状态倒也还好。

　　自从周六时谈话有些不愉快，两个人之间又像是隔了一堵墙，基本没有不必要的交流，只有互相嘱咐工作。嘱咐工作时，因为都是担心对方做不好，这又产生了矛盾。

　　“他质疑我？”

　　“他担心我不行？”

　　“他这工作有什么了不起的？”

　　诸多念头疯狂在二人脑海中不停闪烁，气氛可谓剑拔弩张。

　　一大早，贺明希从睡梦中艰难爬起，他梦见讲台上自己意气风发，镜头移向下边，一个个猪的脑袋听得认真，直接把他吓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