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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从小养在自己身边的，怎么都喂不熟的！”凤玲珑眉淡如秋水，媚眼如丝，嗓音绵软，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子慵懒劲儿。

　　这只大白鹤跟着温如玉时乖巧听话，严于律己，但这两天跟在她身边就只知道吃吃喝喝，脖子都粗了一圈。

　　凤玲珑懒懒地抬眸看向白鹤的那身黑白羽毛，只就觉得颜色太过寡淡，甚是无趣。羽毛不漂亮就算了，手感也极差，身上还有股腥咸味儿。总之，这白鹤她不但没看上，还越看越嫌弃。

　　半夏把凤玲珑每次叹息和皱眉都看在眼里，轻轻摇头叹息着：“嘴硬得很呐。”

　　但是凤玲珑这神情语气态度，分明是透出无尽的思念！

　　凤玲珑趴在窗前，伸手拽着旁边的海棠叶子，倾耳听着酒馆里的闲言碎语，百无聊赖地喝着淡如水的果酒。

　　“听说珑音祖师最近不在凤凰台？”

　　“难道这次是真的生孩子去了？”

　　“是吗是吗？谁的孩子？在哪生？”

　　“我听说啊，魔族那边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

　　凤玲珑把酒壶用力拍在窗台上，转而看向正在给铃铛花浇水的半夏，气恼地问道：“这些人怎么就不长记性？打不怕？”

　　“你怎么知道他们就是以前挨过打的那些人？对珑音祖师好奇的人很多哦。”半夏拿着水瓢，扯着水蓝衣群，笑意盈盈地看向她。

　　况且，那些挨过揍的人，大概是不敢再来的。

　　“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干了什么？”凤玲珑敏锐地捕捉到她语气中的不寻常。

　　半夏并没有否认，神情淡然地安抚着她：“我这也都是为了酒馆的生意。”

　　凤玲珑歪着头看向她，审视的目光带着尖锐的刀刃一般，落在半夏脸上。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让阿红讲讲你的英勇事迹。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芳舞楼的姑娘们名声大噪！你的地位受了很大威胁。”半夏一本正经地说着，心里却极为忐忑。

　　但没敢说的是，她私下找画师专门画了凤玲珑的像拿去卖。

　　不过原画她动了些手脚，和凤玲珑只有五六分相像罢了。

　　凤玲珑缓缓点头，随后突然问道：“芳舞楼的姑娘？”

　　半夏讪笑着，清了清嗓子，又低咳几声才道：“就是男人们喝酒取乐的地方，最近来了一批美艳绝伦的女子，能歌善舞，很受欢迎。”

　　凤玲珑放下手中的酒壶，擦了擦嘴角好奇地问道：“是吗？多少钱一位？我也去看看。”

　　凤半夏扶额，一月不见，险些忘记这位祖师爷的本面目，原以为她会因为拿她和青楼女子相提并论而生气，却没料到……

　　“人家都是卖艺不卖身，的确适合你这种有贼心没贼胆的。”半夏捏紧了腰间的钱袋子，“不过，想去逛的话，自己出钱。”

　　这个月，酒馆可没赚多少钱。

　　凤玲珑顿时没了兴趣，谈钱这种事，确实能断了她很多念想。

　　但是说她有贼心没贼胆？

　　看来，她需要证明一下自己。

　　半夏瞧着凤玲珑正垂眸思索着什么，突然凑过来问道：“你都看不上温掌门的白鹤，那我的阿顺也不用惦记了吧？”

　　阿顺是她的心头宝，不得不防凤玲珑是不是憋着坏心思。

　　“嗯。”凤玲珑闭着眼睛含糊地应着，没等半夏高兴起来，她接着说道，“不过，我不嫌弃吃兔肉。”

　　说罢还不忘贪婪地舔了舔嘴角。

　　“当我没问。”半夏深吸一口气，继续浇花。

　　“对了，你的赤羽扇呢？剑也少了一把？”半夏随口问道。

　　“你是故意要揭我伤疤？”凤玲珑如鬼魅一般来到她跟前，红衣所过之处，满地残花。

　　当时，凤玲珑把九瑟送的扇子随手扔了，但是人家没有要还剑的意思。

　　“我还不是担心你，喝得太多，一睡又是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半夏突然板起脸来严肃地说道，“你一觉醒来，可能都看不到我了。”

　　半夏觉得自己可能活不那么久。

　　凤玲珑忽然神情一顿，轻轻弹着她的额头：“知道了。”

　　酒馆外，小八从槐树上跳下，哼着小曲儿趴在门口看了一圈，没瞧见要找的人，又跑来院子里喊道：“师父，半夏，今天有吃什么好吃的？”

　　凤玲珑抬了抬眸，直接无视掉小八的热情，步履摇晃地去荡秋千。

　　小八耸了耸肩，一脸无奈，蹲在墙头，冲半夏露出大大的笑容：“我要吃那个水晶蒸饺，还有上次那个香喷喷的杂粮甜粥哦。”

　　“好，等着啊。”半夏放下水瓢，转而看了眼秋千上的凤玲珑，示意小八去哄哄。

　　小八会意，拍了拍胸口，叫她放心。

　　他们回来这两天，凤玲珑喝得醉生梦死，整日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被人抛弃了呢。

　　“师父，要不要跟我回陵水玩一圈？”梦蝶霜站在她身后，试探性地问道。

　　扶风陵水，是梦氏所在。

　　“不去。”凤玲珑头都没抬，举起手背对着她轻轻晃着，直接拒绝。

　　梦蝶霜一边推着她荡秋千，一边有意诱/惑着：“可惜呀，听家里人说他们最近捞了好多螃蟹，龙虾，扇贝……”

　　“而且你也知道，我梦氏地窖里藏的酒可不止凝玉碎这一种，什么黄粱一梦，雪兰露，月半水……”

　　“走，现在就出发。”凤玲珑突然抬起头从秋千上跳下，迷蒙的眼神瞬间变得澄澈明亮。

　　梦蝶霜嘴角笑意渐浓，却一把拉住她：“约法三章，到时候必须听我的，不能坏了我的好事。你也知道，梦氏一族都是女人当家，我娘还有大姐……”

　　未等她说完，凤玲珑就立刻答应下来：“好好好，听你的。”

　　但是，梦蝶霜对她的表现却很不满意，转了转圆溜溜的眼睛说道：“师父，你的态度很敷衍嗳？”

　　凤玲珑皱了皱眉头，红衣一扯，甩开她的胳膊问道：“那你要怎样？”

　　梦蝶霜突然凑近，语气分外讨好地说道：“你要扮成我的丫鬟，梦氏的人……”

　　“不行！”凤玲珑断然拒绝，她讨厌端茶倒水这种活儿！

　　梦蝶霜早就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拉着她好声好气地商量道：“师父，您看看您这这惊才绝艳的气质，这倾城倾国的脸，那是只看一眼就得沦陷啊！我要是带着你，刚进家门，就会引得我娘和大姐她们的注意力，当然，你要是不嫌她们唠叨麻烦，以你珑音祖师的身份前去拜访，倒也可以。”

　　梦蝶霜吃准了，凤玲珑一定是讨厌那些个人情世故的麻烦。

　　果然，凤玲珑暗自思忖再三之后，心满意足地答应下来。

　　不可否认，主要还是马屁拍得好。

　　够她心里偷乐一阵的。

　　～

　　魔宫，是建在涅水旁的一座巨大宫殿。但涅水到底在哪里，没有人知道。

　　传说，涅水里同时流淌着蓝色和绿色两种互补相融的水，千年不息。

　　而此时在魔宫躺了两天的九瑟，身体已经恢复过来，但心口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疤。

　　挽照这两日一直照顾在旁，见少主终于能下床，立即上前要去扶，却被他一手推开。

　　“不用。”九瑟神情冷漠，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挽照一脸讶然地看向他，伸出的一双手讪讪收回，随后勉强地扯出个笑意：“魔后说这是少主的东西，属下捡了回来。”

　　她把赤羽扇递到他面前，认真地观察着他的神色。

　　“多谢。”九瑟转身盯着那把扇子，清润的眸子中蕴出一片湿意，手指微颤地接过来。

　　扇面上沾了灰尘，看得出已经清洗过，但还是显得残破不堪。

　　他细细摩挲着扇面上的血迹，深暗的眼底平静无波，似乎想起什么来，怔住许久。

　　直到外面响起慌乱的脚步声，九瑟才回过神来。

　　挽照瞧了瞧外面候着的人，轻声开口道：“少主，魔后请您过去一趟。”

　　“好。”九瑟收起赤羽扇，随着她出了屋子。

　　周围是无边的黑夜，耳边是一片死寂，入眼处都是暖黄的烛火，精致的灯盏。

　　涅水之畔，因河水泛出彩色的光，就要比别处亮堂许多。

　　魔后和石炎正在金色无根树下饮酒对谈，瞧见九瑟的身影，对他招手道：“快过来，这位是玄门的石炎大长老。”

　　九瑟却站在原地没动，打量着眼前这个身着紫色锦袍的男子，语气冷然道：“玄门君氏是我族最大的死敌，现在却打算暗中相助？”

　　太宸尊者一生除魔无数，怎么都不会想到君家会有这样的不孝子弟吧？

　　石炎却并未生气，起身看向这位年轻的少主，语气平缓地说道：“这是家师的意思，虽然掌门师兄开始也不同意，但他父亲的话，他总不好违背。”

　　太宸尊者死后，其大弟子接任家主之位，但少安尊者在君氏辈分最高，颇受尊崇。

　　曾经太宸尊者居住的饮月台，现在已经被少安尊者占为己有。

　　九瑟嗤笑一声，转头看向魔后冲他摇头，他换了轻松语调：“那我等着看玄门的诚意。”

　　石炎放下手中的茶盏，从容不迫地回道：“日久见人心，魔族所需要的一切，我们都会满足。”

　　九瑟眨了眨眼睛，轻轻点头道：“很好。”

　　石炎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傲慢的九瑟，片刻后才道：“听说，少主继任魔君之位时，同时会立魔后。你若愿意，扶风陵水的梦氏，可以给你另外一个身份。”

　　九瑟勾起唇角，脸上挂着一抹浅笑，不禁好奇道：“哦？看来玄门之人，对我族的确上心。”

　　石炎眯起双眼，似是听了什么可笑的事，大笑道：“哈哈哈！也对，各取所需。”

　　然而，九瑟却眸光一冷，皮笑肉不笑地说着：“可惜，我有心上人。”

　　闻言，石炎的笑声戛然而止，随后尴尬地笑道：“女人嘛，不嫌多。”

　　“我的床小，睡不下。”九瑟手中摇着赤羽扇，语气郑重。

　　“……”

　　魔后没忍住笑出了声，转而上前打趣道：“其实，这事也不急，距离继承魔君之位还有段日子，不如先去梦氏瞧一眼？”

　　她拿眼色去看九瑟，只希望他给个反应，点个头。

　　然而，九瑟不发一言，端起挽照递过来的茶，旁若无人地品着。

　　石炎对这个傲慢无礼的魔族少主没什么好感，怒上眉梢，险些动手教训一番，但为了师父交待的大事，他还是压下那份怒气。

　　“你们的家事，我也不便多言，魔后知道怎么做就是，告辞。”石炎带着余怒转身离开。

　　魔后给挽照一个眼神，示意她送石炎出去。

　　“未来魔后的人选，我会替你好好甄选。石炎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不过，待你休息几日后，还是要去梦氏走一趟。”魔后坐在他对面，温声细语地说着。

　　九瑟放下茶盏，神情淡淡地说道：“不劳您费心，我的妻子，自己选。”

　　魔后脸上温婉的笑意渐渐消失，转而轻笑道：“儿子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也好。”

　　她心里却觉得隐隐不安，这么些年，九瑟在凤凰台长大，喜欢的人会是谁呢？

　　魔后还在暗自揣测他的心思之时，九瑟突然问道：“你当真觉得玄门的人可信？”

　　按理说，魔族和玄门的仇不共戴天，不该有任何联系才是。

　　魔后温柔的眼神陡然现出冷冷的恨意，她猛地用力捏碎了手中的杯盏，眼中泛着泪光，怒声道：“就算玄门的人死绝了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片刻后，等她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之后，突然又苦笑道：“但是我没办法啊，当初他们向我伸出援手之后，到现在牵扯太深，一时不能摆脱。而且这些年来我族能走到这一步，多半是因为他们从旁协助。”

　　九瑟站起身来，玄衣锦袍，墨发飞扬，望着波澜起伏的涅水河，眸光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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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此以后，以前那个乖巧贤惠的小九瑟，就是魔族的年轻少主，未来的大魔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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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玲珑：你强调姑娘们卖艺不卖身是几个意思？还适合我？

　　半夏：要是卖身，你要怎么办？变成个男人？

　　凤玲珑：……

　　没想到半夏是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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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瑟：我的床小，睡不下。

　　凤玲珑：给你换个大的？

　　九瑟：我心眼更小，只能装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