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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们现在去救人？”

　　古彤从墙头跳下来，挠着头，一脸的难为情。

　　温如玉抬手甩出银色拂尘，扫过他的额头，笑着看向门外面说道：“那走吧。”

　　“其他人回来了吗？”古彤跟在温如玉身后问道。

　　毕竟，大家这些年因为各种原因而奔波在外，没机会聚在一起。

　　“三师兄，四师兄，六师兄昨晚回来的。”温如玉淡声说道。

　　古彤似乎并不意外，这三个人他十分了解，偶尔也会见上一面，坐一起喝酒谈天。

　　两人刚走出酒馆后院，就瞧见四个人站在山下等他们。

　　“大师兄？”温如玉也是分外惊喜，没想到几百年没看见的大师兄卫尚也会出现。

　　毕竟，他是最早跟在凤玲珑身边，可以说见过师父的最狼狈和青涩时期，算是共同成长起来的朋友。

　　“师父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不管以前有过什么恩怨，但现在他风氏强人所难，我们绝不能让师父受委屈。”卫尚一身松垮的蓝绸衣，手掌心里扣着一块宝石镜子，自有一派风流逍遥。

　　凤玲珑常说，世间再没有大师兄这般心神淡薄的人了，不爱修道，不爱美食，不爱美人俗物。

　　许多人穷其一生追求的东西，在他看来都不值一提。

　　他们所有师弟们对大师兄都很尊敬，对他的话十分听从。

　　“其他人没回来便算了，咱们几个也够了。”卫尚拉上小七在前带路，几人则乖巧地跟在后面。

　　芳舞楼前，温如玉把半夏给的喜帖交给大师兄：“你就说是酒馆的人，进去先找到师父。”

　　卫尚眉眼含笑地接过来，又从袖中拿出早早备好的礼物，便悠哉悠哉地进去了。

　　此时的凤玲珑正在镜前坐着，但门外站着给她梳洗打扮的丫鬟都近不得身。

　　“东西都是好东西，可可惜不属于我。”她捏起一对红珊瑚耳环，又拿起鎏金喜鹊珠花，颇为惋惜地说着。

　　宝蓝点翠珠钗，金丝香木手串，金凤镂花长簪，飞鸾缠丝扣镯……

　　华贵精巧的首饰整整齐齐地摆在妆匣里，发出熠熠生辉的光芒。身后还有几箱云丝绣鞋，锦衣华服，更是看得人眼花缭乱。

　　“你不喜欢？”风辞礼已经换上一身大红的喜服，站在门外对着那群小丫鬟们挥挥手，让人都下去了。

　　凤玲珑从镜子前面转过身来看向他，轻笑道：“喜欢啊，但现在还不想要。”

　　她想要的时候自然有办法得到。

　　风辞礼的脸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对于之前挨打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

　　“其实，这门亲事，我只是想要让天下人知道你是我的妻子，就算你不出现也无所谓，拜堂的礼节不要也罢。”他倒是显得无所谓，心里自然有别的打算。

　　凤玲珑这才皱起眉头，抬眸看向他：“那你随便找个人拜堂就是了，还可以找个替身，告诉天下人，那就是我。”

　　“找好了。”风辞礼说着拍了拍手，果然从外面进来个女子，看上去确实有六七分相似。

　　凤玲珑顿时觉得很可笑，拿赤羽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斜着眼睛看向他：“既然你找好人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不行，我还是希望你能乖乖听话，和我拜堂。”风辞礼固执己见，“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有我。”

　　大概是第一个让他心动的女子，执念太深，甚至无法自拔。

　　“你说有就有！”凤玲珑瞥见镜子里一团模糊的影子，气呼呼地坐了回去。

　　“都滚出去！让我一个人静静！”

　　风辞礼瞧着她好像被说动的样子，便笑着关了门。

　　“把她留下！”凤玲珑往外伸出一只手，那女子瞬间就被她搂在怀里。

　　“她虽然只是你的替代品，但也陪了我很多年，费了我不少心血，你不要……”

　　风辞礼的话还未说完，凤玲珑的赤羽扇就把门狠狠关上，就转而手下已经松开那个女子。

　　“叫什么名字？”凤玲珑把人随手推到对面的椅子上坐着，随口问道。

　　“念玲珑。”那女子大口喘着气，似是身子很虚弱。

　　这名字取得，真够直白！

　　不过瞧着风辞礼的口气，他对这个念玲珑还是挺在意的，不知不觉间已经情根深种，只是自己恍然未觉罢了。

　　“是人？”凤玲珑怀疑地问道，这女子不知道陪了风辞礼多少年，看起来还是很年轻，大概不是个人。

　　“妖。”念玲珑回道，“为了维持这张脸，早已修为尽失。”

　　这么些年都是靠着风辞礼给她灵力才能活下来。

　　念玲珑泪眼涟涟地看着她，柔声细语地说道：“我只是你的替代品，现在你回来了，大概就是我的死期了。”

　　凤玲珑瞧着她这般娇弱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同情，但是面对和自己差不多的一张脸，实在有些不舒服，长叹一口气就直接把人敲晕了。

　　“出来吧。”凤玲珑侧头看向镜子里的那团模糊影子，笑得一脸狡黠。

　　“还真是瞒不过你。”卫尚从镜子里走出来，坐在椅子上随手抓了把松子来吃。

　　“小七把你们都叫回来了？真没这个必要。”凤玲珑无奈地说道，“不会说我要成亲了吧？”

　　这个借口是只能用一次的，九个徒弟说好的，只要师父哪天要成亲，天涯海角跑断腿也必须赶回来。

　　若是等到她哪天真的成亲，人都不回来可怎么好？

　　卫尚冲她点头：“什么都算的准，就不该在这里玩？”

　　他看得出，现在凤玲珑拼力一试，绝对有把握离开，是她心底不愿要风辞礼的命罢了。

　　“突然感觉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就想着以后可能还得活个几百年，最近又太倒霉，改攒攒运气了。”她从他手里拿过松子仁笑道，“况且，他为了困住我花了大代价，开始时我确实逃不掉。当年，是我欠他的，还了便是。”

　　卫尚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意思，是真的要嫁给他赎罪不成？”

　　凤玲珑笑得诡异，瞥了眼昏过去的女子，说道：“那不能！吃什么都好，亏不能吃。”

　　她想着做件好事，成全了风辞礼的心意。

　　卫尚笑着问道：“你想怎么做？”

　　“把她杀了，你替师父拜堂。”凤玲珑冲他下眨了眨眼睛。

　　“好。”卫尚答应着。

　　眼看着到了时辰，风辞礼再也等不及，直接闯了进来，却看见念玲珑倒在地上，满屋子都是刺鼻的血腥味。

　　凤玲珑一身红衣坐在镜子前，扯掉红盖头转头看向他：“一时失手，你不会怪我吧？”

　　她那张脸一会儿是凤玲珑，一会儿又变成念玲珑，看得眼睛都晕了，还是没能分的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夫君，我是念玲珑，你还记得乌海香吗？你说过，幻像即是真相。你若想要我活着，我就还能活过来啊！”她最后一句几近恳求，大颗的眼泪往下点掉。

　　忽然那张悲伤的脸又浮起狰狞的笑容：“我凤玲珑怎么可能会哭？我的眼泪很值钱呢！风公子，你说过，此生只爱一人，忘了吗？”

　　风公子，是那时候他们初见，凤玲珑对他的称呼。

　　“你到底是谁？凤玲珑，是你搞得鬼？”风辞礼有些气恼地看着她，他心急如焚，心乱如麻。

　　“涟川王！你既然要娶我，就不要再想有别的女人，我可不是什么温柔贤惠的妻子。”凤玲珑眼神狠厉，带着深深的恨意。

　　“我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风辞礼毫无底气地反驳道。

　　念玲珑的存在，就让他的痴心成了个笑话。

　　“涟川王，其实你不曾真正了解过我，你只是气我当你离你而去，欺骗你，伤害你。但这些年，你幻想中的我并不是真正的我。凤玲珑只是恰好长了张令你心动的脸，但她没有让你喜欢的完美灵魂。”她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冷笑着说道。

　　风辞礼望着屋子里躺在血泊里的念玲珑，心中不是滋味，那双往日里含情脉脉地望着他的缠绵美目，如今已经毫无生气，死不瞑目。

　　“王爷，吉时已到。”外面的小丫鬟在旁提醒道。

　　凤玲珑上前推了他一把，扯了扯嘴角说道：“走吧？拜堂！”

　　风辞礼默默拿开她的手，转身拿起红盖头为她盖上。

　　“认定的事，不能反悔。”他低声呢喃着，不知是在安慰谁。

　　喜庆的大堂内站着的人并不多，但是芳舞楼外面却围了好几层，他们都是玄门各家派来打探消息的。

　　这芳舞楼说是风辞礼的产业，但因为杞国与此地相隔千万里，所以这些年都是一直由君氏打理。

　　前段时间，这座芳舞楼被少安尊者悄悄送给了魔族少主做贺礼，风辞礼得知后大为恼怒，又恰巧得知凤玲珑的事情，便在此处设下陷阱引她前来。

　　今日，赶着魔族少主成亲的日子，风辞礼却宣称要迎娶珑音祖师！

　　温如玉和几位师兄也隐没在人群中，时刻注意着里面的动静。

　　“小七啊，他们拜堂了吗？大哥在不在里面？”五师兄古彤着急地问道。

　　六师兄更是急不可耐地想要冲进去一探究竟，但是那道屏障太过强大，他一时也突破不了。

　　随着里面想起第三声“夫妻对拜！”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来的是一阵惊呼，随后整座芳舞楼瞬间燃起了熊熊烈火。

　　“琉璃青火？！真的是凤玲珑？”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

　　片刻后，那道屏障突然消失，里面的人纷纷向四方逃窜，吵吵嚷嚷，芳舞楼随之轰然倒塌。

　　“师父！”

　　几个人奋不顾身地往里冲，只有温如玉手持拂尘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

　　师父琉璃青火的威力，他们怕是忘了。

　　不过片刻，三个人果然灰头土脸地跑回来了。

　　琉璃火圈之内，只许出，却靠近不得。

　　“师父没事，不用担心。”温如玉望着漫天火光，一脸淡然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