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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

　　鱼羁游比完擂台赛后回来，陆知逊就兴致勃勃地拿出了一堆书。

　　在文、数、符、思、演、艺这六门基础功课中，大家普遍觉得难的就是数，尤其是妖族，大多数人在基础教育结业考试中只能得个丙等，勉强及格。

　　而鱼羁游在封灵界从来没接触过数，陆知逊想要不就先学学这门吧。

　　“琼华宝瓶生玉液，宝瓶玉满三日夜，老翁性来奢狂饮，半日宝瓶空如也。有朝一日宝瓶折，老翁爱惜半口喝，宝瓶玉液不再生，试问瓶空几如何？”

　　打开《数论》，迎面就这么道题，陆知逊已觉头晕眼花。

　　这道题目的意思是：一个空的琼华宝瓶三天三夜会装满酒液，一个老翁半个白天就能喝完。有一天宝瓶不能再生酒液了，只剩一满瓶，老翁以原来喝酒速度的一半去喝，求喝多久可以喝完。

　　陆知逊觉得是一日，“之前那老翁半日喝完，现在半口半口喝，酒不再生，当然是一日了！”

　　“不，不满一日。”鱼羁游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老翁之前喝的时候酒会再生。”

　　他思考过很多问题，但如同这类的问题……倒是第一次见，看起来挺有趣的。

　　“有那么复杂吗？明明就是一日。不是一日那是多久？”陆知逊满脸困惑，直想“啾啾”，呸，尖啸。

　　“我一时还没想出来，但肯定不满一日。”鱼羁游却好像能揣测到老汉的行为意图，“说起来，什么瓶子能装下这么多酒？”

　　……然后陆知逊去查了答案，答案是五个半时辰。

　　“不对，应该比五个半时辰多。”鱼羁游指出。

　　他神情认真，要是换成萧霜霜在这儿，肯定附和，“对对，小师弟说的都对！”

　　但不管怎么样，陆知逊的答案肯定错得离谱。数对妖族确实很难啊……陆知逊都不知道自己当年基础教育结业考试是怎么过的了。

　　陆知逊忍气吞声地准备继续看下一题，“我们继续看下一题吧。”

　　鱼羁游的疑问却没有被完全解答，“等等，琼华宝瓶是什么？为什么能一直再生酒？它有多大？能装下多少酒？”他对仙界的一应事物都很好奇，出现在“基础教育”的书上的内容，一定是很厉害的东西。

　　这一串问题砸过来，陆知逊简直傻眼，谁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法器啊？谁造了法器就为了喝酒？最后还丧心病狂地出成了一道数学题？

　　“你先看看后面的题，我想想再告诉你。”为了不在便宜徒弟面前露怯，陆知逊故意装出一副沉思的模样，暗地里却在仙网上搜了“琼华宝瓶”。

　　所有的结果都指向这道倒霉题目，哪有人会在意“琼华宝瓶”到底是什么啊？！！

　　于是陆知逊气恼地摔了联络器，“我送你去洞真界读蒙学吧！”

　　陆知逊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本来他是看凤凰之息的情况太凶险，为了给陆半仙儿收拾烂摊子，才留鱼羁游下来，教他念书只是顺便的啊！

　　现在凤凰之息的问题基本解决了，他堂堂一个帝君，为什么要承受这种委屈！

　　本来想省点学费，但要再教下去买清心丸要出不少灵元！就算鱼羁游现在时不时有修炼过快的倾向，他也不想再教鱼羁游念书了！

　　“蒙学不是小孩上的吗？洞真也有蒙学吗？”鱼羁游从书本里抬起头。对于如何入学明水学宫，他完全听从陆知逊的安排。

　　看着眼前这双盛满求知欲的眼睛，陆知逊只觉得胡子疼，想到他确实对诸天万界什么都不了解，还是耐心解释道：“你在妖族里又算不得年纪大。蒙学就是学馆，洞真的学宫最出名，但他们的学馆也是很好的。霜霜徒儿当初也在洞真的学馆上学。”至于东镇界的学馆？看陆知逊的数论就知道水平如何了。

　　“那行。”鱼羁游合上书本。

　　他的动作幅度稍微大了点，引得一群灵气小妖精又想方设法要从他的穴窍处进去。

　　陆知逊习以为常地使了个诀把淡蓝色的灵气流引过来，灵气们不情不愿地围着他转了三圈，重新归入天地。

　　“这样下去不行的。”陆知逊感觉自己又受了一次打击。他，帝君！鱼羁游，初入筑基！为什么精纯的灵气光找鱼羁游不找他？？？这没道理啊！

　　“我给你下个禁制封住穴窍，两年，”陆知逊想了想刚才的景象，改口道，“一年内千万要通过结业考试，升入明水学宫前不可突破至青液期！”

　　鱼羁游才二十岁，在妖兽里能初入筑基已经是惊才绝艳，要让他突破成青液筑基期，旁人不会觉得他很厉害，而是会怀疑他是打入妖兽内部的人类，最后发现还真是人类……那就很尴尬了。

　　“好。”鱼羁游点头。

　　他内视了下丹田，一团小小的火苗被封住，《参华经》仍浮在一旁。丹田“池底”有一层浅浅的青色，两团淡蓝色的气旋正缓缓沉下去。

　　上次好像还不是这样的？这不会就是青液吧？鱼羁游想了想，还是没有作声。只有浅浅的一点，问题不大，应该不要紧。

　　“好了，你就跟英英徒儿一起去，也有个照应。他太不像话了，两百多岁六门功课四门丁等。”陆知逊下好禁制，说道，语气中满是恨铁不成钢。吴英还参加什么剑修大赛？当剑仙就不要好好学习吗？

　　陆知逊为了早点把鱼羁游送走，当天就联系好了明水学宫附属第一学馆，说要送两只幼兽去补习。

　　……

　　“大哥哥，花花给尼！”头上牛角尖尖的小男孩举着一朵和上次一样的白色花朵，递给鱼羁游。

　　鱼羁游接过了，牛魔王笑着拍了一下儿子的头，“你这小子，就知道给大哥哥送花，怎么不给我送呢？”

　　“大哥哥好看。”小孩话说不太清楚，但逻辑是清晰的，对他的亲爹之嫌弃，那就别提了。

　　“鱼道友，此行要麻烦你了。”牛魔王揉了一把儿子的牛耳朵，才正经地对鱼羁游说道。

　　本来此行同伴该是吴英，他哭嚎着对亲亲师父说了一堆什么“无双剑仙三百而举世无双”“毒怪圣手百二十而炼圣丹”“出名要趁早”，最后烦得陆知逊只得让他留下，去参加那个剑仙大赛了。

　　当然主要是因为芥子蛉车票很贵，而翎羽门很穷。

　　陆知逊本来想着鱼羁游自己赚了一万灵元，可以自己买车票的，鱼羁游只对他说了三个字“陆半仙”。陆知逊立刻不吭声了，肉痛地掏了钱。

　　但是订好的名额退了也不好。这几日“翎羽门掌门出关”的新闻在本地论坛传得沸沸扬扬，牛魔王早就打听好内幕，听说是明水附馆的名额，忙不迭把儿子送过来了。

　　“不客气，小牛很可爱。”鱼羁游也摸了摸小男孩的头。他对孩子总是多一分耐心，不管那孩子是六岁的人类小孩，还是六十岁的妖族小孩。

　　这终归是个孩子，鱼羁游忽然对此行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他不会要和一群都这么大的孩子一起上学吧？

　　“发现不对的时候就用。”陆知逊拍给鱼羁游一沓纸，这些都是可以压制凤凰之息的符箓。

　　鱼羁游看陆知逊眼神虚浮、仙气飘飘，明显是连夜赶制。

　　“请特-2335的乘客上车。”芥子蛉列车的提示适时响了起来。

　　“好了，走吧。”陆知逊拍拍鱼羁游的肩膀，心情复杂。

　　“鱼师弟，加油上明水！”萧霜霜对于鱼羁游现在就准备去上学感到很欣慰。

　　吴英不敢出声，生怕又被陆知逊针对，只拼命朝鱼羁游挥手，两只雪白的耳朵毛茸茸。

　　“鱼道友，再会。”牛魔王和鱼羁游道别，眼神却一直黏在小牛身上。

　　小牛却毫无感觉，兴高采烈地拉着鱼羁游的衣角往里走。

　　鱼羁游打量着前方那只极大的“芥子蛉”，一点都不“芥子”，它的口器长长地搭在地上，有一人高，排着队的人从那个口器中钻进去，然后消失。

　　这就是仙界的“车”？鱼羁游一念过，走入蛉虫的口器中。

　　里面与鱼羁游所料想的不同，空间极大，六列座椅整齐地分布在两侧。

　　几个圆形的洞在仓壁上，鱼羁游一开始以为那是窗户，但几个人正拿着包裹投进去。

　　“这位仙君，您的剑箱也可以放进去。”兔子耳朵的女孩对鱼羁游说道，声音柔柔的。

　　鱼羁游转过身，兔女明显眼前一亮，伸手接过鱼羁游的剑箱，“仙君，我来吧。”

　　洞口比剑箱略小，但剑箱一靠近便没入了。须弥芥子，莫过如是，原来如此。

　　“哼。”鱼羁游和小牛的座位在外侧，靠近仓壁的座位已经有人入座了，他带着小牛坐下时，那人便不客气地出声。

　　什么土豆，第一次坐芥子蛉吧，带那么大的行李，还有一个会哭闹的小孩。那人厌恶地打量着全身都裹在罩袍里的鱼羁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