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昭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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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远大师圆寂后,姑苏连绵秋雨半月余,小寒山寺内外无一不透露着凄凉,如小白这等没心没肺的走兽,也变得郁郁寡欢,连日不吃不喝。
楚元昭的嫡亲舅父性空自那日后再不见踪迹,即便是觉远大师圆寂天下尽知,性空也不曾回寺。
在这个时候,楚元昭第一次见到了他的大师兄性慧,一张倾国倾城的俊脸,僧侣之衣也丝毫不减其风采,通身素衣白袜,一尘不染,楚元昭忽然想起前些时日看过的话本,称赞魏晋名士王濬冲的话,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自然是风尘外物。
楚元昭想,王戎的风采他见不到,但他的大师兄,一定是胜过王才子的,因为世间书籍他阅览十之一二,却找不到恰当的诗词,来形容大师兄的风采。
性慧含笑走至前来,楚元昭垂首行礼,性慧双手扶起楚元昭,温声道:“小师弟,不必多礼。”
楚元昭抬头,映入含笑的眼帘,这是一双温柔的清眸,楚元昭忽然感到自惭形秽,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念头,楚元昭的出身之高贵,为世间之最,他年龄虽小,却眉目晴朗,与生俱来的贵气,更让他举手投足之间,自成风流,即便遇到任何人,楚元昭都不应该感到卑微,但这一刻,他感受到了。
后来,楚元昭才明白,那是信念或者说至仁至善的气场。
小寒山寺属即禅宗南宗临济宗,禅宗不是汉传佛教,又不离汉传佛教,是中国化后的佛教—即禅宗,尊六祖坛经,五灯会元为佛经,主张即心是佛,见性成佛。
禅宗的祖庭乃洛阳少林寺,临济寺为临济宗祖庭,觉远大师佛法精湛,坐化后留下三颗舍利子,以少林寺为首七宗皆派僧侣来寒山寺参列法会,其意昭昭,人尽皆知。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京城大报恩寺住持圆衍大师,以受皇觉寺所托之名,带走了觉远大师的舍利子。
自觉远大师圆寂不过五日余,楚元昭便尝到了人走茶凉的滋味,老老实实的在院里扫着庭堂,一柄飞剑准确无误的向他飞来,离他的脖颈不足一丈,万幸嫡亲大师兄武艺高超,出神入化,拈指微动,一片枯叶破了飞剑的杀气,飞剑哐当一声落于地面。
楚元昭看了一眼地面上的暗器,低下头继续扫地,性慧微微一笑,命小童取出琴来,独坐在院中抚琴,至于琴声么,余音绕梁,婉转悠扬是不可能的,至少不要呕哑嘲哳,荼毒他人耳朵好不好?楚元昭悲愤的碎碎念。
楚元昭打扫完院子,很无语的看着怡然自乐的嫡亲大师兄,他这位大师兄,真是一言难尽,别的不说,寺内清贫,纵是觉远大师和他那个不负责任的舅父也不例外,寺内众人一视同仁,大伙都是粗衣素食,清贫度日,饶是这么着,还得算计着过活,否则,极有可能断粮。
他这位大师兄就不一样了,不光吃得好,还附庸风雅,喝个茶都要收集含苞花朵内的露水,究讲究就算了,竟然还养了两个小童照顾起居。
楚元昭低下头,他总算明白,为何寺里长年供奉不断,还赁般克勤克俭,阖着银子都让大师兄这个败家玩意挥霍了。
楚元昭默默的想,果然人不能看脸,忽又想到方才暗杀之事,不由自主叹了口气,背后之人的耐性也忒短了些,今日有大师兄出手,日后呢?
“小小年纪,垂头丧气,连个愁滋味也不识,学人家长吁短叹。”性慧端着一张人神共愤的俊脸嗔怪道。
楚元昭抬头,看了看那张惊世骇俗的盛世美颜,慢吞吞的移开了目光,老天爷真不公平,为什么有人一出生配备绝世美貌?先天的优势,令人神魂颠倒。
楚元昭自认颇有定力,却依然不太敢看大师兄的眼睛,那双眸中无时无刻都在散发蛊惑的意味,多看一会,甚至有顶礼膜拜的冲动。
楚元昭忍不住想,大师兄是不是修炼过话本上的妖术,魅惑大法一类的奇功!
见小和尚只顾发呆,性慧施施然起身,对准光溜溜的脑门弹了一个爆栗子,故作严厉的说:“长兄如父,长辈问话,还敢走神?”
长兄如父,长兄如父,长兄如父,楚元昭的头顶一片乌鸦飞过,嘴角微抽,长兄如父,那是孟公的话,是儒家的理论,大师兄,师兄,我们身在佛家,遁入空门,佛家遵循的是四大皆空,四大皆空,好不好!!!
楚元昭撇撇嘴,果然外表太过出众的人,遭天妒,不配拥有与美貌同等的智慧。
性慧似乎感受到了楚元昭的鄙视,轻咳了声,又敲了楚元昭一记,优哉优哉的走远了。
楚元昭满脸生不如死,他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三个师兄没一个正常的,那个亲舅舅(二师兄)也就算了,最起码表里如一,外表谈笑不羁,内在亦是浑不吝,现在的大师兄简直是奇葩,外表出众就罢了,偏生气质温润如玉,浑身散发着圣父的光芒,令人自惭形秽,私底下竟是个吹毛求疵的大奇葩。
若非身负血海深仇,楚元昭恨不得对天祈祷,来个雷劈死自个,早死早超脱。
想是这般想,楚元昭仍然不敢离自个大师兄太远,特别是煮一壶茶,倒出来的茶水,在日头底下,竟泛着七彩斑斓的光,手未拿稳,茶杯碎于地面,青石板竟冒出嘶嘶白烟。
翌日清晨,后山的溪流水面,泛着淡淡的红色,大师兄身边的小童白苏,特地来了一趟楚元昭的屋子,说是主子吩咐的,近来江翻水浊,不便取水。
楚元昭迟疑片刻,做完早课,用了膳,过藏经阁旁的小院来,小院隐在参天古木之中,内里数楹修舍,佳木葱茏,奇花炳灼,不知名的奇花异草,妆点的小小院落分外华丽,有绚烂夺目之美。
楚元昭轻轻叩门,无人应答,想了想,径直推门,入得门来,映入眼帘是的一片碧绿欲滴的翠竹林,下有竹床,挂有帷幕素帐,楚元昭愣了愣,却看到地上随意扔落的血衣,素白的僧服,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脸颊冰凉,楚元昭的泪慢慢落了下来,他小心翼翼的拢起血衣,在溪流之中洗净,埋在岸边的柳树下。
在楚元昭洗衣时,一条头顶血红丹砂,寸把长的小金蛇,悄无声息的游过,水中微荡,小蛇无声无息被吞噬入碧波幽幽的水纹中。
如今的楚元昭是众矢之的,众箭所射的靶子,但凡有点势力,有点手段的人,都将目光对准了小寒山寺,层出不穷,一日不落的暗杀,络绎不绝。
这种种情况,休说是楚元昭这个当事人了,寺内众人都累的精疲力竭,整天经书都顾不得诵念,只忙着挖坑埋人。
在这个时候,林母率先站出来,以祭拜大师时遇刺之由,公然指责幕后之人手段毒辣,姑苏府尹照管百姓不周,直接将此事推到了台面之上,姑苏府尹十分之果断,上书请辞,文帝下旨申饬姑苏府尹当差不严,辜负圣恩,朕失望至极,失望至极,革职查办,姑苏府尹的职位空缺,一瞬间,成了许多人争夺的香饽饽,章家更是对姑苏府尹之缺,志在必得。
一番斗法后,姑苏府尹的职位,砸在了阮家的头上,阮二郎这个新晋的姑苏府尹,没等出京,被发妻揭发私蓄外室,一个外室,养就养了,偏生这个外室女敲了登闻鼓,告阮二郎逼迫民女,强纳外室。
这罪名,手段之下作,都找不出第三个人选,经此一事,阮家把章家柳家恨到了骨子里,只是再恨也晚了,文帝有意抬举嫡母娘家,方钦点了阮家,阮家不成器,只能另择他人,选来选去,选定了前太傅江家的大儿子,单名一个谏,最是刚正不阿,铁面无私的清流。
姑苏明面的风波就此风平浪静,只是这私底下么,小寒山寺内众人松了口气,能给他们留下念经的空闲就好了,成日家废寝忘食的挖坑,累尚且只是小事尔,最大的问题是耽误了念经的时辰,令他们愧疚不已。
觉远大师的离世,使小寒山寺仿佛失去了一道无形屏障,大白于天下,现于世人眼,寺内人心微有浮动,包括楚元昭在内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不妙的预感。
果然,不久后,举国哗然。
文启十六年十一月初九,孝烈皇后忌日,昭阳大长公主回京祭拜孝烈皇后,命人开启大楚元陵,孤身入内,数个时辰后,墓门悄无声息的关闭,见此,陵外静候的终南掌教兴道作法,元陵前飞沙走石,雷声轰鸣。
昭阳大长公主回京后,宗室一人也不曾见,包括阮太后和当今帝王,在孝烈皇后的别院闭门不出。
七日后,昭阳大长公主心腹骠骑将军崔离入京,阮老爷子求见昭阳大长公主,得见。
与此同时,东南军的军权被分散,三分之一归于韩家,三分之一交予帝王,余者销声匿迹。
当楚景接到昭阳大长公主的兵符时,着实大吃一惊,险些自龙椅上跌了下来,竭力忍着心神不稳,对昭阳大长公主的心腹崔离道:“崔将军,姑妈此乃何意?”
崔离面无表情,一丝不苟的行了礼,方欠身道:“回陛下,大长公主命卑职送来此符,并要卑职转述陛下,她的大限已至,望陛下不要辜负楚家列祖列宗。”
楚景还要再问下去,崔离已头也不回的起身离开,楚景沉甸甸的眼底划过一抹恼怒,旋即隐去,汴州崔家已绝了脉,昭阳姑妈仙逝,怕这崔离也活不得了。
天下的人,无论是皇室,平民百姓,都不曾想过昭阳大长公主会生老病死,像凡人一样死去,在天下人的记忆里,昭阳大长公主一直是威风赫赫,英姿勃勃,乾坤独断的厉害人。
容貌数十年都不曾发生变化,和昭阳大公主同龄的人,白发染霜,疾病缠身,老态隆钟,而昭阳大公主一直是那张年轻的俊美容颜,似乎上天对她格外恩待,令她青春不老,永垂不朽。
而昭阳大长公主的性情,嫉恶如仇更是人尽皆知,幸而昭阳大长公主长驻北关,她的仇人并不多,极为有限,火气发不到老百姓的头上,故此,老百姓们都是打心眼里爱戴他们的大长公主的。
昭阳大公主多好的一人呐,脾气虽不好,却不会苛责百姓,战功无数,生为天潢贵胄,尊贵无匹,不肯安享荣华,出生入死,为大楚的安宁,立下了不世之功勋,连年战事,手下将士却无怨无悔,心甘情愿的追随大长公主,为什么,因为昭阳大公主无子,将士就是她的孩子,这样的大好人,当世高人,奇人,怎会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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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一半多了,今天要凑字数,试试看看能不能打完,下一章如果有一点重复,不要奇怪,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