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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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日,寺内来了一个十余岁模样的童子,头上挽了两个鬓,小眼睛咕溜咕溜的转,靠着墙根探头探脑,看到楚元昭出来,笑眯眯的招了招手。
楚元昭转头看了他一眼,低下头扫地,童子磨磨蹭蹭的走过来,期期艾艾的问:“你是小少爷吗?”
楚元昭看了眼他身上的绸缎织锦,再瞥了眼自个身前的粗麻,默默的点了点头。
童子嘿嘿一笑,搓了搓手,道:“那就好,对暗号吧。”
楚元昭茫然,暗号,什么暗号?
楚元昭迷惑的表情太明显,童子懵了,自言自语道:“难道我认错人了,这寺里没看见年龄更小的和尚,完了,回家又该吃竹迢烧肉了。”
楚元昭无语的看着他,试探的说了句:“十二叔?”
童子蹭地一蹦三尺高,乐颠颠的大笑,谄媚的抢过楚元昭手里的破扫箒,殷勤的说:“少爷,我来扫,您别管。”
楚元昭愣了,这人脑子少根筯吗?这也太心无城府了些。
却见那人狂舞起风,三两下,扫净了前院,吱呀一声,扫箒断了。
楚元昭膛目结舌,那人挠了挠头,讪讪的笑着说:“断了哈,断了哈。”
楚元昭白了他一眼,俯身将箒枝拢在一处,他就知道,有其主必有其仆,六叔的性子能教出什么好属下来。
楚元昭直起身,对呆呆站着的人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枇杷,我叫枇杷,我娘爱吃枇杷,不愿翻书起名字,就叫我枇杷了”,枇杷大大咧咧,心无旁骛的直白。
楚元昭心里有些复杂的憋屈,平民之子尚且无忧无虑,他这个天家贵胄,却要谨小慎微,寄身于荒野山寺,这运道上哪说理去?
楚元昭自嘲一笑,他现下这个处境,也不必摆什么恩威并施的主子风范,抿了抿嘴,道:“我这里也没有什么事,六叔找你来,只是为我解闷罢了,山寺不留外人,你不必常来,若有些不同寻常的风吹草动,告诉我即可。”
枇杷小眼珠转了转,试探的问:“少爷,你不喜欢我吗?”
楚元昭摇了摇头,淡淡道:“少爷是十二叔逗你玩的,我在寺内的法号,唤作妙远。”
枇杷没有料到楚元昭的反应,他娘说若小少爷嚣张跋扈,他径直回去就行了,若是颐指气使,架子大,他也不必理睬,可是,小少爷的脾气看起来挺好的,还亲自扫地呢!那小少爷怎么让他回去呢?
他娘说了,小少爷人好的话,要感恩图报,好好伺候小少爷。
枇杷垂头丧气的,蔫蔫的往回走,小少爷不喜欢他,算了,他还是别自讨没趣了。
方才还生龙活虎的傻大个,说句话的功夫,就成了霜打的茄子。
楚元昭摸不着头脑,心想这人不会脑子里缺根弦吧!他叔可真是他亲叔,指派给他的啥人呐?
楚元昭叹了口气,唤了声,蔫蔫的人乐颠颠的跑过来,喜滋滋的问:“少爷,你要留下我了?”
“唤我妙远,不要叫少爷,再不然叫我声小师父,小和尚都行。”楚元昭颇有耐心的纠正他。
枇杷笑嘻嘻的回道:“少爷您说什么我都听着。”
楚元昭满眼无奈,腹中诽谤,你听着就是不改,也记不住对吗?
枇杷眼巴巴的看着楚元昭,楚元昭只好不厌其烦的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枇杷郑重的表示自个记得清清楚楚。
然后:“少爷,您有什么事嘱咐小的”,枇杷殷勤有礼的问。
楚元昭:我的心很累,真的很累,六叔为什么要给我派个木头疙瘩来?到底是为什么?
楚元昭看了看远处的天色,日薄西山,倾将欲颓,自怀中取出纸笔,执笔的手一顿,换到左手,匆匆写了个方子,将方子递给枇杷,叮嘱道:“药方带回家后,找可靠之人誊抄,再去抓药,下次到寺里来时,把药带来。”
枇杷点了点头,楚元昭盯着他道;“重复一遍。”
枇杷看起来是个榆木疙瘩,学起话来,竟一句不落,楚元昭微微颔首,六叔待他不薄,人虽然傻点,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但当看到傻大个兴高采烈,一蹦一跳的下山时,楚元昭收回了感激自个六叔的念头。
时值三月,春和景明的时节,寺外郁郁青青,入眼之处,层峦耸翠,重岩叠嶂,隐天蔽日,陡峭之处,怪柏花草,肆意纷长,胜似人间仙境。
他写给枇杷的方子是强身健体,益寿延年的密方,方子是不全的,因为有些药,他在寺中可以寻得。
这个世上,除了他的母后,没有人知道,五皇子生来过目不忘,甚至连他的父皇也不知道,方子来源于母亲所书,母亲从何处知晓,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母亲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
他写方子,一是为了考验枇杷的能力,二是要解开身体的毒,他什么时候中的毒,他不清楚,他只是略有所觉,而觉远大师的蹙眉,验证了他的猜测,不管有没有用,总要试一试。
至于第三点,楚元昭眸中微黯,也许当他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便失去了天真的资格,六皇叔贵为元嫡皇子,生性淡泊,不重朝事,隐居江湖,逍遥度日,凭借的是什么?是六皇叔的立身之本,他想保住命,就一定要得到六皇叔的庇护,六皇叔是一个心很软的人,只有六皇叔知道他的处境危在旦夕,才会于心不忍的保护他,怜悯他。
寺中空寂的时光,让他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大皇兄病逝,二皇兄意外离世,至今已有三年,母后为何会在忍耐三年后,和父皇反目成仇,刀剑相见呢?
母亲性情刚烈,忍无可忍吗?不可能,母亲安排他出宫,躲避在小寒山寺,证明早有谋划,母亲安排他出宫,一定是母亲发现,她身为一国之后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
因为母亲走投无路,才会送他出宫,母亲舍了命,换来他的离宫,哪怕是不择手段,再苦再难,他也要活下去。
微风轻拂,落英缤纷的花瓣,落入掌中,楚元昭有些惆怅,林家妹妹最喜欢花木了,自她上回走后,足有半个多月了,言而无信的小丫头,说好了放纸鸢的。
此时的林府,当贾敏笑意盈盈推开书房的门,看到的是雪白无暇的娇、躯依偎在男子身旁,贾敏脸上的笑顿时凝固了。
黛玉跌跌撞撞跑来,小手捧着一株桃花,兴奋的问道;“母亲,父亲在书房吗,玉儿要把最好看的桃花,送给父亲。”
机灵的奶妈一把抱起黛玉,不顾黛玉咿呀抗拒,脚下飞快,带离了曲廊。
房内的女子仿佛被惊醒了,惶然坐起,用薄衾捂住脸,恰到好处的露出青紫殷红的痕迹,掩面泣道:“表嫂,表哥他,他,他。”
贾敏一言不发,看着沉睡的男子,冷笑一声,扭头走了。
贾敏珢珢跄跄走了没多远,眼前一黑,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丫鬟嬷嬷失声惊呼,林府一团大乱。
乱糟糟的惊呼,吵醒了睡意沉酣的男子,男子醒来,发现了床榻一丝、不挂的女子,脸色铁青,质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楚动人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我见犹怜,可惜眼前的男人阴沉的黑眸中,满是挥之不去的厌恶。
门被人撞开,郑嬷嬷焦急的喊道:“老爷,夫人晕倒了。”
林海大惊,衣服鞋也来不及穿,光脚就往外跑,女子哀怨的唤了一声:“表哥。”
林海置若罔闻,他的脑中眼里只有一个人,敏儿,心乱如麻的想敏儿怎会突然晕倒?
小厮长随送上衣衫冠帽,被他一掌挥开,林府的下人有生以来,头一回目睹西洋景,自家打小稳重的少爷,衣衫不整赤脚在府里狂奔。
贾敏这胎孕像不太好,大夫一直在府中住着,以备不时之需,当林海来到内院时,当头来的就是一句,夫人受惊,孩子保不住了,快预备热水,快,晚了,大人孩子都保不住。
林海脚下虚浮,一个趔趄,跌倒在地,身后林母慌张赶来,无暇管狼狈的儿子,急切道:“敏儿怎么样了?”
丫鬟泪眼汪汪将话回了,林母怒斥道:“你们是怎么照顾的?在自个府里,还能让敏儿受惊。”
丫鬟支支吾吾不敢答话,林母摆了摆手,对身后的李医女,斩钉截铁的说:“阿芙,你进去,必要之时,敏儿为重。”
李芙福身,着急忙慌的进了里屋。
院中的下人调理有度,生产的一应物事俱是妥当了,不过一刻,已将所需之物预备齐整,里里外外的忙活。
林母环视一圈,对自个派过来的管家嬷嬷,冷声问:“敏儿,为何会受惊?”
两个老嬷嬷跪在地上,偷偷瞄了眼自家大爷,林母年轻时是雷厉风行的性子,治家甚严,重重哼了一声,道:“说。”
老嬷嬷不敢再瞒,低声道:“大爷和表姑娘,被太太当场撞见。”
“什么?”林母眼前一花,身子微颤,心腹周嬷嬷连忙搀住,林母闭了闭眼,略喘了口气,走到自个儿子面前,怒不可遏的吼道:“我给的丫头,你不要,敏儿给丫头,你也不要,假清高,假正经的模样,装给你娘我和你媳妇看,你媳妇有孕在身,她这胎怀的有多难,你有没有良心?”
林海泪流满面,抱住林母的腿,哭诉道:“母亲,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在书房小憩,我也不知道,醒过来表妹就在我身边。”
林母冷笑数声,抬手一个大耳刮子捆了过去,林母毫不留情,林海被打得身子一歪,嘴角一丝血迹,林母冷笑道:“生为男儿,官位在身,宦海浮沉,被一个女人算计,你当的什么官,读的什么书,管的什么家?”
林海满面羞愧,无地自容,心中又记挂着自个媳妇,抱住老娘的腿,央求道:“娘,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林母还要发作,就在此时,接生嬷嬷失声道:“太太大出血,小少爷也不行了。”
林母身子晃了晃,再撑不住,瘫在周嬷嬷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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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使们,别怕,别怕,贾敏没事,小朋友也没事,说好的欢乐,作者不会忘的,关于楚元昭的性子和韩婉仪不会再提了,只是成长过渡,以后就是两个小朋友的成长啦。
感谢大家的喜欢,么么哒,爱你们哦,特别是开心见到上一篇的小天使
关于更新,作者还是可以信赖的,承诺的不坑,打死不能坑滴。
小天使们,今天临时有事,不能保证更新,大家别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