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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明确经由皇后的手送来的宫女有三人,真真、柏合和香莲,伏海曾经不止一次想找借口打发走三人,但为了顾及袁皇后的面子,又实在挑不出她们的错处,伏海便打消了念头。他虽然比她们都官大,也不过是皇家的一个奴仆,实在没那个能耐开罪于皇后。
现今东宫有了女主人,伏海便小心翼翼地上太子妃处拱火,细说这几人日夜监视着东宫的害处,盼着太子妃伸出援手。
姬嫣了解她们的来历之后,对伏海说道:“我很想帮助伏内侍,但是我尚且在禁足,只怕东宫上下没有几个人敢真心服从我。”
伏海想,太子妃对禁足的事心中介怀着,便道:“此前,也有一个手长的下人碰了殿下的白盏菊,那会子白盏菊开得茂盛,三五盆便开了十七八朵,小太监也不知道这花对殿下的意义,为了讨好宫女偷摸用剪子夹走了一朵,当时谁也不知道,殿下自己数出来的少了一朵,惊动了满宫上下,最后揪出来了元凶,殿下当即大怒,重责了那小太监四十大板,将他轰出去了。”
姬嫣听懂了伏内侍的意思,就是说,这花实在宝贵,相比那小太监,太子放过了叶芸娘,只罚了她一个月的禁闭,已经算是轻的了。
可是,姬嫣却愈发地意识到一点,那白盏菊背后的人,才是真正让殿下看重的,地位凌驾于东宫任何人之上的。
她不知道是谁,问起来,伏海亦含糊其辞。
倘若再继续追问查下去,应该也能问出来,但那样就会惊动太子了。说不准他到时又治他一个罪过。
“娘娘,您可行行好,当时可怜老奴,若殿下从河间回来,一看这三人还在指不定如何生气呢……”
伏海嘴上叫苦,其实心里知道,王修戈还真没把袁皇后这些小动作放眼底,他只是希望自己的妻子能够乖巧不闹事,安安心心缩在东宫就足够了,但伏海追随过元后,也侍奉过太子,万分明白身边的细物有个靠谱的人来打理是多有裨益的好事,何况现今太子和太子妃相处时不冷不热的,太子妃若真如殿下所愿乖乖地做一只花瓶,反而永远也得不了太子殿下的喜欢。
那潘枝儿是永远回不来了的,谁也撼动不得太子妃的地位,笼络住太子妃的心,那就是拢住了姬相和姬氏的拥戴,殿下不说,伏海却以为重要。
因此他要想方设法,给太子妃一个伸展拳脚的机会,让她也一点点套牢太子殿下的心。
“伏内侍,我想想法。”姬嫣终于松了口,只是神情没半分轻松,“若是做得不好,您别向殿下揭发我。”
伏海低低地笑:“自然、自然。娘娘一定处理得来。”
伏海这两日左一顶高帽又一顶高帽百折不回地往她的头顶戴,若是一直回绝,伏海冷了心性也不到她跟前说话了,她在东宫才是孤掌难鸣了。
她答应了下来,回头伏海一走,叶芸娘就在气恼不平:“娘娘你何必听那个伏海的话,他一个太监总管,说的话能顶什么用,回头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之处,传到了太子耳朵里,教他知道您禁足期间又倒腾他内院里的事,他那种搬盆花都跟你斤斤计较闹个没完的人,要是再出这档子事,指不定又拿太子妃你撒气。”
“不可胡言。”姬嫣温声道,“仔细隔墙有耳,东宫不是我们的东宫。”
叶芸娘叹气:“是,奴知道了。”
她就是为了姬嫣气不顺而已。
姬嫣将这个三个人的底细全部摸了一遍,包括她们的脾性和内部关系,这三人应该心里头有数,打从她们来东宫的那天起,就是为了给袁皇后和益王当放在东宫的眼珠子来的,也清楚太子和伏海对她们的存在根本不可能乐见,一定会找机会将她们能调走就调走。
说不定之前已经很多跟真真她们一样的宫女来了又被不着痕迹地送走了,在这种情况下,袁皇后不可能再派粗手笨脚到处都是可以挑剔的破绽的宫女来,真真和柏合、香莲都很是争气,每半年一次的东宫考核中都能拔得头筹。
姬嫣又仔细看了,考核的项目包括女红、烹调、煮茶、浣纱等,她们是样样精通。
看完了姬嫣都忍不住惊叹:“好厉害,都是人才。”
翠鬟和璎珞以为太子妃说给自己听的,两个小脸上都一团红云,羞愧难当。
但姬嫣真的就只是一句感慨而已。
叶芸娘道:“宫里藏龙卧虎,可多着呢,要不家主之前那么不情愿将娘子往宫里送,那皇后,可不就是最大的宫斗好手么。”
姬嫣合上书册,仰头道:“嬷嬷,你又僭越了。”
叶芸娘赶紧捂嘴,她这破嘴,吃饭怎么不漏米粒儿呢。
“不过,”叶芸娘道,“既然都这样了,太子妃,咱们还能想出什么法子哄人走?毕竟她们可是东宫里最能干的三位了,总不能刻意刁难,这样显得咱们姬家的女郎君不大气。”
在叶芸娘的观念里,给东宫丢人事小,给姬家丢人事大。
姬嫣摇头道:“当然,我不能给爹爹丢人。”
元后有一身旧袍,是原来封后时所穿,现在被锁在库房里,天长日久,下人偷懒疏于打理,竟然教老鼠在裙摆蛀穿了几个洞。殿下最为珍惜元后娘娘的旧物,想来谁都不敢碰,因这次王修戈从北境回来得急,又全是为了筹备婚事,东宫忙前忙后,伏海忘了将这件大事禀告,现在也没机会再去说了。
姬嫣从伏海这儿得知了此事之后,决定以此为突破口。
“凤袍还可以补救吗?”
伏海道:“自然是可以的。宫里手艺最巧的绣娘,说不定能将它补得完整无缺,让殿下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姬嫣道:“伏内侍,你将凤袍拿来,我来想想办法。”
“嗳。”
凤袍拿来以后,姬嫣对着上头两孔蛀洞出了会子神,脑中却是浮光掠影,闪过一些画面。
那画面恍如隔世,曾几何时,她也曾穿上过这么一袭华美的裳,配九天金凤攒珠冠,持祥云山海纹白玉如意,向着高台上的谁一步步迈近,那人牵起她的手,手掌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第二日,东宫就出了告示。元后旧袍有损,现选两人为元后补凤袍。因是元后旧物,太子殿下珍重异常,事情需要谨慎妥当地处理,太子妃初初打理东宫,对各部宫人都不甚了解,便着身旁叶氏张贴告示,请好胆色之人前来揭皇榜,如果补得好看不出来,赏黄金百两,天山白玉、东海珊瑚、五岳奇珍,以及自姬氏而来的各类金银玉器。
姬嫣更令叶氏悄悄地传出话去,因为事前擅自动了太子的白盏菊遭到罚,现在太子妃慷慨地拿出这么多好物,是有意戴罪立功,向太子殿下邀好,只要谁办妥了差事,以太子妃姬姓之女的身份既放出来话就绝不会食言。
要说这针线活儿,但凡女子,那谁人不会?
眼见太子妃给的东西确实丰厚,只要是自忖有两把刷子的,甚至还有外宫的鱼目混珠,都跑来姬嫣跟前揽活。
翠鬟将人头点了点,就有二三十来个。
姬嫣眼见得报名的人越来越多,见真真、柏合等三人都抢着进来了,便及时教人打住了,后面不再安排参加比试。
比试的内容很是简单,只要当堂绣上一只翡翠鸟便可以交差。
各宫的人都拿出来了看家的本领,在姬嫣面前把这辈子最好的绣品全拿了出来。
姬嫣将绣品收好,特地从司制房请了姚女官前来,姚女官与姬嫣的姑姑从前是手帕交,一早就知道了姬嫣的心思,现今姬氏一族显然已是不得不往太子这边倒,那么她姚家自当跟随亲近东宫,便遵照姬嫣的吩咐,有模有样地点评了一番,最后,从这满屋的绣品当中挑出了两幅。
这两幅绣品的作者,赫然就是真真和柏合了。
香莲得知自己落选的那一刻差点儿跌坐下来,而真真和柏合已经迫不及待地走了出来,噗通噗通跪倒,满脸喜色,急忙磕头谢恩。
她们两人,确实绣活出众,这没甚么可挑剔的,姚女官见多识广,处事也公允,虽然错失了太子妃的恩赏,但个人心中,其实多半也是服气的。
只唯独一人不服,那就是香莲。
因为真真和柏合的针线活,都是香莲教的,论手艺,她是师傅,她们都是徒弟。现在怎么姚女官居然瞎了眼看上了她们俩!
香莲气不过,晚上对着真真与柏合阴阳怪气了几句,柏合性子直,脱口而出:“有本事、有本事你找姚女官说去,找太子妃说去,你是师父,可谁说徒弟就不能青出于蓝了?我们俩的本事早就盖过你了,碍于你恩情一直没好同你说罢了,再说,你的剪窗花的手艺,还不是我教你的?”
香莲受不得她们俩得了好处,居然对自己冷嘲热讽,什么好姊妹都是假的,连夜便怄气出走了。
之后,姬嫣这里就得到了消息,香莲让内务司的人调走了。
左右她们不过是伺候外殿的人,调走极为容易,可不必惊动东宫的主人。姬嫣也没说什么,合上书简微微一笑,在旁的叶芸娘不住称赞:“太子妃好本事,出手不凡,现在就走了一个了。”
姬嫣道:“我只是知道,人心大多是贪的,真真和柏合得了好处,却不曾想师傅,不愿意将赏赐分出来给香莲,香莲一定不甘心。”
再者,因为香莲夜里睡觉打呼噜,还爱磨牙,真真和柏合被弄得苦不堪言,私下里议论她好多回了,这些姬嫣全部从伏海那边了解到了,因此她才决定,让香莲第一个走。
三个人的姊妹小团体里,总有一个会成为边缘的人物,就和男女之间的关系一样,三个人便总有一人多余。
叶芸娘道:“娘娘所言在理。”
姬嫣说道:“元后娘娘的凤袍被我锁在如意箱里,嬷嬷你替我将它取来,告诉真真和柏合,事成之后我有重赏,姚女官也会看在眼底的。”
如果能够被姚女官看中,在这里宫里头,那可就不愁吃穿了,真真和柏合虽然有袁皇后的授意,但显然她们家世清白,并非出自汝南袁家,尤其真真有些好揽财的小毛病,平日里一毛不拔,姬嫣考虑到这样的人要为利益唆使应该不算难事。
真真与柏合满心欢喜在叶芸娘这儿领走了凤袍,临走时叶芸娘再三地叮嘱:“凤袍是元后娘娘旧物,太子殿下极为爱惜,你们虽然都是姚女官选出来的,但毕竟资历尚浅,这凤袍上有几处细活,姚女官说了要用不同的针法来填补……倘若不是姚女官怀能近怯远症,这天大的好事可是轮不着你们俩的。”
真真与柏合被叶芸娘画了一个天大的饼在那儿,顿时被哄得心花怒放,连忙磕头答应,保证绝不辱命。
回头俩人便开始琢磨该如何填补凤袍,太子妃那边可只给了两日的时间,可耽误不得,再去请教姚女官又未免显得她俩没本事,干脆就自个儿琢磨。谁知一来二去,两人又在针法上发生了争吵。
虽说这两人都是香莲教出来的徒弟,本事相当,谁也不服,都各自都认为自己的技艺更出类拔萃,真真擅长平针绣,而柏合则擅长滚针绣,互相说服不了,柏合恼火之余,便提议:“难道再去请教香莲吗?”
真真一听,立刻跳了起来:“不行!她都已经走了!而且她没被姚女官选中,还不如我们,不干事的人,凭什么瓜分我们的赏赐。”
两人争执不下,最后达成共识,一人绣几针,各自填补缺漏。
最终呈上姬嫣的,便是这么一幅残次品。要说补袍,补得尚算是可以,不过却是针脚做得不老,一眼就看出是新填进去的布料,太子连后院的白盏菊花数都能记得清清楚楚,何况是元后的凤袍。
她沉着脸色,在真真、柏合的忐忑等待中,不置一词,将凤袍拿给姚女官看,姚女官便道:“这两人定然没有思量周全,各自缝补,导致前后行针的手不是出自一人,错乱无序,明眼人一眼就洞悉了破绽。娘娘如果信任,我们司制房还有一些善于制衣的绣女,下官让她们来帮忙修改,或许能瞒天过海。”
姬嫣蹙眉,转面向真真与柏合:“你们认么?”
真真与柏合有口难言,但在大家姚女官面前,哪里敢承认半句不是,便互相推诿起来。
“娘娘,奴婢说用平针绣,要用便都用,可是她哪里肯听奴婢的。”
“不对,娘娘本就点了我们俩人,这破口也不大,就这么两处,要都让你绣了,将来还不是你独得娘娘赏赐?”
“胡说我哪里有……”
“苏真真你摸着你良心问你自己,难道你平日里不是就好揽财吗,我提议让香莲看看你都跳脚!”
“够了。”姬嫣打断了她们的争执,声音威严。
她们俩立刻缩了起来,不敢造次。
姬嫣道:“我信任你们,才将修补元后凤袍这么重大的事情交给你们,但是你们,确实令我失望。”
“娘娘……”
姬嫣蹙眉:“凤袍交给姚女官拿下去,你们二人从库房里各取十两金,跟随姚女官到司制房去,好好学一学技艺了再回来。”
虽然办砸了差事,但没想到太子妃恩威并施,并不如何责罚自己,反有赏金,如今跟着姚女官,也是好的投奔之所,真真与柏合哪里有不应的,连忙欢喜谢恩。
姚女官便带着两人走了。
叶芸娘在东宫门口张望,见人确实远去了,才折转回来,对姬嫣笑说道:“太子妃何必还给她们十两金?平白损失了一笔钱。”
姬嫣道:“这些钱我原本就没打算留着的,嬷嬷,你替我再拿百两金出来,分给东宫的宫人,同她们说,我既为太子妃,便与大家都是一体的,只要是效忠殿下的人,姬嫣绝对不会薄待,倘或有人别有用心,姬嫣能罚则一起罚。”
这一招连坐好,今后谁要是再想爬进东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怕也是难成了。
叶芸娘道:“好,嬷嬷这就去给太子妃办得明明白白的,保证谁都不敢不服。”
……
王修戈初来河间,发现此间疫情绝不像自己所想的那般简单。
上至刺史,下至县丞,官官相护,瞒报实情。
鼠疫四起,民不聊生,州官上报的死亡人数与实际情况远远对不上。在王修戈抵达河间之前,居然无人下令封锁。王修戈下达的第一道指令,便是调动兵符,令河间所用军力集中起来封锁大小城池与村镇,民众不得聚集,违者统统扣押。
然而就在封城之后第二日,渠县一长史为了给老母贺寿公然兴办酒席,号众前来吃酒。
他一区区六品地方官吏,为了给老母办寿宴竟然出得起白银三千两,聚众更有上千人,其中包括一名少尹一名牧监,皆为朝廷官吏。
王修戈得知以后勃然大怒,都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储君冲冠一怒,则拔剑立斩这三人。寿宴方过,渠县长史的白发老母便痛失爱子,听说连夜间便挂了东南枝。此事影响颇广,任谁都看得出来形势严峻,要是不配合太子,那就是一个字:死。
王修戈身旁的谋士薛道人曾劝说太子,轻易斩杀朝廷官吏,事后难以对皇上交代。
王修戈只得一句:“天下若定,我固当烹。”
“太子……”
“孤来做这个恶人,先生勿用多劝。”
王修戈一意孤行,没有听任何人的劝告,先斩杀三人立威,其后便是雷厉风行封锁城池,同时草拟奏折向烈帝禀明河间疫情,请求朝廷向天下招募医士齐来河间援助。
烈帝方知地方勾结腐败,居然到了这种地步。若不是太子这一道奏折,他还以为河间的鼠疫只是如以往一样小范围地发生,在州官控制下不出两个月便能够平息,现今看来,竟是惊动全国的一件大事。烈帝决心不再等,立刻下旨招募大靖的医士,统一调度,暂编入太医院,由太医院林太医所领,前往河间抗疫。
烈帝为此数日寝食难安,始终关心河间百姓的民生,倘若太子在河间不能控制住情况,致使疫病蔓延,那么对大靖将会是更严重的损失。
楚王这两日正想找父皇教习骑射,但还没进宫便被袁皇后拦下了,袁皇后怒道:“你这傻孩子,还搞不清楚你父皇正为了河间烦心,现在你那个太子兄长正在河间指挥调度,你父皇心全放在那儿,这会儿你还学什么骑射,不是诚心给你父皇添堵,令他觉得你不如太子么!”
楚王只得放弃不提这事,心中却也不觉有什么了不起的,母后这是小题大做。
河间刺史听从王修戈的安排,亲达疫病前线,划出一片郊外,指挥军民为染疫的人搭建隔离的帐篷,短短一个月,光是帐篷就搭建了上千座,有了隔离的地方,将染上鼠疫的人全部安置进去,一旦有人撑不住死亡,则立刻连同帐篷一起就地火化。
起初,每日搬进帐篷的人越来越多,过了两个多月,便有所好转,最后,每天抬进来的人和焚化的人已经降低到了几个人。忙活了两个月的医士队伍也终于得以喘一口气。
刺史上太子帐中报喜,“殿下神力也!此间要是没有殿下,下官命休矣!”
王修戈左手执笔,闻言,放了下来,淡淡道:“刺史何出此言?”
河间刺史将手笼在官袍大袖之中,无比汗颜地低着头说道:“殿下亲眼所见,鼠疫期间,尚且有区区六品小官,能拿出数千两只为给母亲贺寿,这其间官商勾连,究竟腐败朽烂到了何等地步可想而知,下官上任不久,有心锄奸,可一直以来都苦于无力治理,若非殿下以开山之气魄,杀鸡儆猴,这上下官员震慑不下来,鼠疫绝不可能在短短三个月间便有所好转。”
王修戈道:“你的这些歌功颂德之词于孤无用,震慑不下来,是你的过失不是孤的荣誉。孤身上背着三条人命,待回金陵之后,孤自会向皇上请旨降罪。”
“是,是。”河间刺史连声应道,“殿下功大于过,造福于民,皇上英明,殿下可安。”
他转身离去。
夜色深浓如墨,王修戈也有些困乏,也意欲歇下,但他从一堆的信件之中,居然摸出了东宫来的。
伏海递来的信。
他略感诧异,在外征伐数年,伏海极少送信,信中有的也不过长者的寥寥关心之语,叮嘱他琐事,为他寄些寒衣罢了。不过区区数月,怎居然有信从东宫发出来。
想来是为了那个不怎么聪明的憨憨的太子妃。
不过,待他将信展开读下来,神色却颇显得有几分意外。
几个袁皇后安排来的宫人被她不惊动皇后就送了出去,从上到下没有一个有怨言的,之后袁皇后也像是被她镇住了,短时间内没再打搅东宫。
听说,她恩威并重,收服了东宫老老小小,从伏海到洗衣的宫人,都对她唯命是从。
“二桃杀三士,有点意思了。”
王修戈弯了眉眼,唇角微扬。
薛道人在一旁瞧着,倒是几个月,没见到太子有过如此舒心的笑容了,令他不禁好奇,太子说的有意思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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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休哥是左撇子,小伏笔。后面虐他要用的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