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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那我们先开始讲题？大概是哪里不明白呢。”俞安见陈渠喝得开心，但还是决定先办正事。

　　陈渠看俞安已经开始认真了，也把奶茶推到一旁，从自己的背包里抽出了自己的错题集，递到了俞安面前。“大概就是我用红笔打了三角符号的这些题。”

　　俞安大致扫了一眼，都是难度较大但在高考和月考中极其容易出现的题目，看罢将错题集放在桌上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们这样面对面坐着讲题确实也不方便……

　　陈渠好像会读心术，立马搬着凳子坐到了俞安身旁。俞安这才如释重负。

　　某种角度上来说，陈渠这个人平时都大大咧咧，但是在一些小事上却又总是很仔细。

　　俞安大概看了一遍陈渠的解法，很快就找到了他问题的所在，以及思路的问题。他从背包里掏出铅笔在陈渠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分析了陈渠的错误并且很仔细的讲述了正确做法。

　　俞安平时看着怪害羞的，但讲起题来又十分流畅，也不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迹象。

　　有知识的人讲起话来都像会发光，而俞安在讲起他擅长的数学题时就在发光。

　　如同盛夏里的骄阳一般耀眼。

　　陈渠看得出来，俞安在以前的学校里有一些他们都不清楚的遭遇，但一定不是什么好经历，否则也不至于到转校的地步。但他又在俞安身上看到了某种与时代格格不入的执拗精神，做起事情来是绝对的严谨认真且不轻易放弃。

　　就拿语文摘抄来举例子。语文老师要求大家每天写一则摘抄，要抄写好的内容然后写一点自己的感悟，如果你文思泉涌了也可以把自己的创作写下来当作今日的摘抄，甚至可以把自己无处发泄的情绪和烦恼写在上面。而语文老师会不定期收上去检查，还会在一些地方留下痕迹，或是为学生答疑解惑，或是安慰青春期思想活跃的少年，也有对学生好文采的肯定。

　　但在这个班级里，大家都用了大量时间在理科上面，摘抄是能省则省，这让语文老师非常头疼。可是俞安每次的摘抄都做得非常认真，从不敷衍老师。

　　这也许只是一件小事，但在陈渠看来俞安就是很了不起。

　　也许也是因为这样，陈渠才愿意每天一张心灵鸡汤卡片安抚俞安的情绪。俞安是不同的，在陈渠过去十六年的人生中也没有见过他这样的人。虽然完成老师任务认真的人很多，但俞安就是不同。

　　心灵鸡汤……陈渠想到这里没忍住笑出了声。

　　“所以舍弃-1这个错误答案就得出结果为0！诶？你……笑什么？”俞安讲完了一道题，迟疑片刻看着陈渠，确实也没想出有什么好笑的地方。

　　“啊没事，我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个昨天看到的笑话。”陈渠连忙掩饰，又觉得很歉疚，人好心好意给他讲题他却在东想西想。

　　“那你听懂了吗？”俞安说。

　　“这里开始就没懂了。”陈渠指着没听部分告诉俞安，“那可以在讲一遍吗？从这里开始。”

　　俞安喝了口被遗忘已久的奶茶，接着讲了起来。

　　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这样磨光了，这个小插曲过后俞安和陈渠真就认认真真复习了一个下午的数学，一直到六点了两人都有了饥饿感才停下。

　　按理来讲，这是个非常普通的下午，两个普通的少年喝着普通的奶茶讲着令人炸毛的数学题。对于俞安这样的下午确实不可多得。

　　这样普通的日子就是大多数人每天的常态，可是对于俞安来说就很难得。俞安并不期待自己以后能有什么巨大的作为，或者能够大富大贵，他只想一直“普通”下去。这样的话从一个少年人的口中说出一定会被很多成年人说成是“胸无大志”。但，作为一个生活在尘世之中的俗人，这样的生活不是已经很好了吗？

　　想有套不算太小的房子，再开上一辆不错的车子，最后再给家人买上一两件可以穿出去向人炫耀的衣服。这样简单的理想就足够压垮很多人。

　　两个人收拾好东西，俞安背上书包准备离开。

　　陈渠问：“不一起吃饭吗？我请你吃小干锅，超级好吃。”

　　俞安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局促，笑了笑没答应，还是自己回了家。

　　陈渠叹了口气，打电话把楚渠抓了出来一起吃干锅。

　　果然让俞安卸下保护罩还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我跟你说，我这次期中考试稳了。”陈渠手里捏着筷子，筷子上还夹着一片土豆，得意洋洋向楚渠炫耀。

　　楚渠看在这个人请自己吃干锅的份上没打算和这个智障儿童计较。陈渠现在这个样子只让楚渠想起了网络上流行的小耶表情包，陈摩耶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就是得到主人投喂后的那种得意洋洋。

　　刚得意了没一会儿，陈摩耶的狗尾巴又耷拉了下来：“哎可惜了，我让俞安来一起吃干锅他都不来。”

　　楚渠吞下了嘴里的虾饺，说：“你知足吧。我跟你说，像他这种一看就很封闭的人能答应给你讲题就是奇迹了。”

　　“也是哈。”陈渠的心里还是有点闷闷不乐。

　　这家干锅店在市第一小学旁边的小巷子里，装修非常有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校园风格，店名叫“向阳花干锅”。陈渠整个小学六年都笼罩在“向阳花干锅”的阴影之下，每到了中午十一点左右干锅的香味就会穿过围墙不远百米飘到教室里，闻得陈渠坐立不安，口舌生津，十分躁动。一直到小学六年级毕业陈渠就拉着一帮关系好的同学杀到这里大吃特吃了一顿，圆了他六年的心头梦。

　　从那以后，陈渠总带他的朋友们来这个地方吃饭。第一味道确实好，第二这里是他小学六年的执念。

　　雁城是一座不算太大的城市，“不算太大”到底有多小？大概就是市公安局可以充作区公安局来用……正儿八经的“区”也就雁江区一个，其他的都是乡镇，熟人之间都抬头不见低头见，走在街上就能遇到。在这样的小城市里，其实很容易找到温暖，陈渠认准这家干锅店其实也是他保存“温暖”的一种方式。

　　俞安和陈渠分别后也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雁城小有名气的肥肠粉店吃粉。慢慢悠悠吃完后又在店里坐了会儿才结账离开。

　　他一个人晃到了九曲河边慢慢散步，走了小段时间夜幕开始慢慢笼罩了这座城市，家家户户的灯都开始点亮，河岸边的LED装饰灯也亮了起来，偶有几对小情侣走在河堤下面私语，大部分人都在河堤之上漫步，老年人开始“锣鼓喧天”跳起了广场舞。

　　俞安很爱在这周围散步，他感觉非常温暖。其他人他不知道，但在他而言看见这些点点灯火心里就会生气莫名的暖意。特别是在晚上河边有很多人散步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吹着夜风看着高楼每户人家亮起的灯火，他就总会觉得那些暖黄色的灯光之中包裹着一个幸福的家庭，而这样幸福的气氛能感染墙外的自己。

　　总比一个人呆在那个冰冷的房子里来的快乐。

　　他一个人漫步在河岸边，过亮的灯光让他有些迷了双眼，他合上双眼缓了缓，而一睁开双眼就看见了一个少年站立在不远处，逆着光，晚风撩起他单薄的衬衣，虽是在夜晚里，少年的身边总是散发着朝气。

　　那是陈渠。

　　而俞安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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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a穷鬼陈如许出门去拍了一个新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