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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还微微亮,田野乡村寂静一片,贺知坐在河边,他的双眼惺忪,手中捏着小石子,他望着东边微微泛白的天空,手中拿着小石子,朝着水中扔去。
昨晚,贺知并没有睡,他想了一夜,但却并没有想出什么好的计划,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学生,用余下的几年时间让父亲过上好日子显得有些不切实际,放下一切在死之前去旅游?他也没有那么自私。
除了父亲,最让他放不下的还有琦琦,贺知本以为自己可以发信息向琦琦说分手的事情,然而当他打了一大堆字之后,却依旧没有发出去的勇气。
既然没有勇气分手,那是否可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继续与琦琦交往?这是贺知想的最多的一个问题。
以琦琦的性格,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肯定会一直陪着贺知,但这样是不是太过于自私了?
如果这些事情不用抉择该有多好,这个病可真是要了贺知的命。
而就在贺知坐在河边发呆的时候,住在村西边的单身汉,贺广才拿着烟袋,穿着半旧不新的白背心与黑色裤衩,脚下穿着拖鞋,拉着一头牛,走在去往田地的道路上。
走到河边时,贺广才朝着河边一撇,却见贺知坐在那儿发呆,不由得道:“喂,贺知,你大清早坐在河边干什么呢?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一声吆喝倒是将发呆的叶秋唬的心中一惊,他急忙回头望去,却正是贺广才。
贺广才是个单身汉,四十多岁无妻无子,虽说农村结不了婚的单身汉有不少,但贺广才却是比较特殊的一个,贺广才上过初中,喜爱读书,偶尔会写写诗,写点散文之类的,就连贺井文也都感觉贺广才写东西确实不错。
正因为如此,贺广才最喜欢与贺井文交谈,而贺知也喜欢他的到来,因为贺广才每次来,都会带点小零食,诸如茴香豆、金丝猴之类的给贺知,他是贺知在村里唯一一个即使在外地还依旧有所牵挂的人。
然而就是这样的人,却没有结婚,贺知一开始并不知道什么原因,直到后来父亲出狱,才偶尔听他说起,贺广才有个青梅竹马,二人本来都已经订婚看好了日期,却在一周前,贺广才拒绝了那桩婚事。
至于为何如此突然的拒绝了婚事,就连贺广才的父母都不知道什么原因,大家纷纷猜测,村民们议论纷纷,偶尔有给他介绍对象的,却都被他一笑置之。
之后便离开了村子出外打工,给家里盖了三层楼,将打工的钱带着父母出去旅了几次游,后来在村里当了村干部,就没有离开村子,陪伴着父母,直到他们老死。
“原来是光才叔呀,这么早就下地干活啦?我是昨天回来的!”
“恩,睡不着没事放放牛!”贺广才说着,将牛绑在了树上,走到了贺知身旁,道:“今天为什么起来这么早?贺知,难不成有什么心事?”
“广才叔!我有很多心事!每一件事情都令人无法抉择!”贺知叹了口气,贺广才道:“什么事情愁眉苦脸的,跟你广才叔说说!”
贺知迟疑了一下,“有许多事情我都很困惑,不过我不能跟广才叔说,因为我不想让你们担心。”
“你小子长大了呀!”贺广才叹了口气,道:“有些事情并不是不告诉别人就可以安然无事的,说出来说不定还有解决的办法,如果你怕我告诉别人,那可不必担心,你的所有小秘密,我从未跟别人说起。”
听到小秘密,贺知心中涌起一道热流,小时候放暑假,都是广才叔带着他到处跑,给他买好吃的东西,而贺知在学校遇到的事情都会与广才叔分享,有一次贺知与同学打架,吃了亏,广才叔蒙着脸到学校将那人揍了一顿。
这件事情直到现在也只有他们二人知道,要是被父亲知道了,贺知可免不了一顿揍。
贺知看着贺广才关心的眼神,心中的防线缓缓崩塌。
从知晓得病到现在,贺知的精神正在一点点的被摧残,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人生,他还年轻,还未有所作为,便已经离坟墓不远了。
这种压力,这种茫然与痛苦,将贺知压的喘不过气来,他想要在不伤害任何人的情况下,希望大家忘记自己,然而,他却发现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因为他忘不了琦琦,也无法让父亲面对癌症。
“广才叔,我原以为自己的时间很长,可现在却只不过一眨眼,我便可能死去……”
贺知将自己得病的事情告诉了贺广才,同时将自己的想法也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说完之后,贺知感觉轻松了许多,一个人背负了太多压力,说出来反倒舒服了一些。
“所以,广才叔,我希望你不要跟任何人说这件事情,尤其是爸,我不想让他再次面对癌症。”
贺广才静静的听着贺知说完,他没有说话,双眼有些湿润,叹了口气,道:“多好的一个孩子呀,怎么就得了这种绝症呢。”
“对,我想与女朋友分手,同时用剩下来的几年时间,出去上班,为父亲赚点钱,等我死后,他一个人也能够很好的生活。”
“得了病也不一定会死,别想那么多!”贺广才拍了拍贺知的脑袋,他顿了顿,似乎下定了决心,原本有些悲伤的脸庞露出了一抹决绝,道:“贺知,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一个故事么?关于卍当铺的故事?”
“卍当铺?”贺知微微一愣,点头道:“是那个能够梦想成真的当铺吧?”
“对,没错!就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当铺!”贺广才道:“既然你还记得,那么说不定还有回转的余地,今天你有事情么?”
贺知疑惑的看着他,道:“没有事情。”
“既然没有事情,我带你去镇上的一个地方,说不定,那个地方可以解决你现在的困境,就像卍当铺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