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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余犀从睡梦中醒过来,密室里静悄悄地,平英躺在地上没动,看起来没睡醒。
她走过去推推她肩膀。
平英迷茫地睁开眼睛,没有缓过神,愣愣看着她。
余犀听到别墅里传出说话声和叫骂声,以及房子外利刃刺入皮肉的声音,她知道外面出事了,说道:“我们……该出去了。”
说完先一步爬出密室。
小书房昨晚被人翻得乱七八糟,房间里的东西变了位置,沙发被翻了过来,精装书本摔在地上,书房的门大敞着,楼下有哭泣声和惊呼声。
余犀下楼,瞥见躺在地上的钱宁宁。
钱宁宁一身伤痕,腿骨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有血滴滴滴答答滴在地上。
一直和她形影不离的王琳站得远远的,身上散发着警惕和疏离。
钱宁宁四周空荡,每个人都离她很远,没有人愿意靠近她。
她脸上冒汗,挣扎着想爬起来,腿上的疼痛又让她跌了回去。
钱宁宁无助地看向王琳,想寻求帮助。王琳却和没看到她一样,别过头去。
余犀沉默的走到客厅角落里,不近不远观察。
有几个人发现她下来,目光瞟过来,更多的人仍旧专注钱宁宁,没注意到她。
沙荣看起来刚下楼,他离钱宁宁最近,脸色极差,暴躁开口,说:“她的腿怎么回事?”
一个国字脸的男人站在钱宁宁身后两米处,目光阴冷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女人,腮边发紧,听见沙荣说话,忙站出来说道:“她自己撞得。”
钱宁宁没忍住:“你胡说!”
国字脸收敛神色,嘿了声:“我怎么胡说了?不是你自己走路没长眼,撞到古董柜上,被柜子砸断了腿?”
钱宁宁不吭声。
国字脸自觉占理,继续说:“我就是摸了她一下,还没开始干什么呢,她就跟疯了一样,张牙舞爪乱窜,自己不长眼撞到柜子,活该被砸断了腿,怎么,还想赖在我身上?”
国字脸语带憋屈:“老子还没开荤呢。”
沙荣皱眉,听见楼梯口有动静传出来,回头看见下楼梯的平英,本来不好看的神色变得更加不好看了。
他昨晚找了一晚上平英,小别墅的房间翻遍了也没找到人,这会儿看到人,压抑一晚上没能发泄的挫败感和愤怒感冒出来。
沙荣嘴巴嚅动,想也没想:“扔出去吧。”
他没看钱宁宁,走上楼梯间,中途和平英相遇,目光在平英身上狠狠剜了一眼。
国字脸得到命令,脸色好起来,不顾钱宁宁的挣扎,拉住她肩膀往外拖。
钱宁宁的断腿在台阶上刮了一下,发出痛呼声,国字脸听着她惨叫声表情变得更好了,拖人的速度加快。
剩下的几人神情麻木的看着走远的两人,过了一会陆陆续续走开。
余犀的目光跟随钱宁宁,直到两人消失在别墅门口,她才收回目光。
她站在原地没动,沉默不语。
没过多久,外面传出声音,余犀耳朵动了动。
箭支擦着空气的爆破声越来越近,她听到箭支射中树木尾端发出的震动声和树叶与风的摩擦声。
一株植株被射中,汁水喷溅的声音,吱吱的怪叫声。
近了,更近了。
别墅外响起国字脸若有若无的惨叫。
起初只有余犀能听见,后来国字脸的声音越来越大,一声清晰地惨叫传到别墅每个人的耳朵里。
吕安还没走出大厅,听到惨叫声后脸上的汗蓦地下来,疯狂跑向大门口。
他手撑住门,合金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缓慢朝中间聚拢,大门还没关上,另一个男人推开他就要开门。吕安还在冒汗,看着男人急道:“不能开门!关上!关上!外面有人!”
男人没听,见吕安不肯松手,用力推开他后开门出去,目的地直奔国字脸惨叫的方向。
他走后,吕安快速爬起来,继续关门。
这次更惨,后面呼啦啦一群人冒出来,直接将他挤出门外。
沙荣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来,一马当先冲进树林里。
混乱中余犀跟在男人身后,也走了出去。
事情发生的突然,院子里只剩下女人,院门敞开,没有男人,没有阻止。
一个女人站在原地,目光警惕地看着敞开的大门,木讷说道:“我们……要不要走?”
另一个女人点头应声:“嗯。”
几个女人相视几眼,找到相熟的人,交换眼神后回到别墅内。
没过多久背着包走出来,消失在别墅门口。
平英背了食物,没有找到余犀,她没觉得余犀独自跑走了,余犀不是贪生怕死自己逃跑的人,她猜测她可能混乱中跟在男人们后面了。
平英回想起国字脸惨叫的方向,背好包裹准备出发。谁知王琳跟住她,扯住她衣袖说:“跟我来。”
平英想到被国字脸拉走的钱宁宁,又想起王琳和钱宁宁的关系,以为王琳和钱宁宁私下有联系,知道钱宁宁在哪儿,于是顺从地跟在她后面。
另一边,人群很快的找到了国字脸。
他们是在高大的白杨树上找到国字脸的。
国字脸的脚被绳子拴住一只,整个人倒挂在树上,喉咙口刺进一根箭羽。箭是从正面刺过去的,箭头穿过喉咙,刺透脖颈。
红色的血液顺着他的的脸颊、鼻孔、眼睛,一路流到头发里,凝聚成黑色的糊状物。
头底下的地上黑了一小片。
血渍凝固,气味不消,吸引来几只不知道有没有变异的小动物。
一只黑色乌鸦停在国字脸尸体上,尖喙撕扯国字脸脖颈处露出的血肉。
它旁边是一只颜色稍浅的老鼠,尖锐的牙齿在脖颈另一侧啃食,脸上的毛发被鲜血染红,进食的模样恐怖。
沙荣捡起石头,扔在国字脸悬挂的尸体上。
乌鸦和老鼠逃窜奔走。
背心男走到树下,划开国字脸脚上缠绕的绳子,砰地一声,尸体落地。他低头看几眼,国字脸身上除了咽喉处致命一击,其他地方没有伤口,衣服上也没有破损,露出在外的皮肤完好无存。
背心男看了看周围,没发现其他人的痕迹,说道:“没有看到那个女人。”他停顿几秒,绕着国字脸尸体四周走了一圈,重点看了附近的树木和灌丛。
树干上没有划痕和箭支刺穿的孔洞,灌木丛迎风伫立,没有踩倒的迹象。
他又补充道:“也没有其他人活动的痕迹。”
现场很干净,像国字脸自己把脚套在绳子上,自己把自己吊在树上。
奇怪的是,现场连国字脸走路的痕迹都没有,
国字脸仿佛凭空出现。
钱宁宁不见了,除了国字脸的尸体,他们什么也没看到。
沙荣顺着国字脸脖颈处箭支射出的方向,走了足有十几米,在一棵树上找到被穿透的痕迹,树干上的洞有三分之一那么深,足见射箭的人力量强大。
沙荣咬紧后槽牙,直觉告诉他,这次的敌人很难缠,不是他能对付的。
他顾不得国字脸的死和消失的钱宁宁,连尸体都来不及处理,招呼一声说:“回别墅。”
现在还不知道别墅有没有被人发现。
即使被人发现了也没关系,别墅外墙坚固高大,关了门后轻易进不去人。
沙荣打算在别墅里躲两天。
余犀随人流一起离开别墅,她没跟在沙荣后面,在某个岔口和人群分开,一路向右走,很快发现了一撮灰烬。
一棵高大的树下,裸露的树根上放了块锈红色的大石块,石块上是烧成灰烬的植株。余犀捡了根树枝,扒拉几下灰烬,看到里面没有烧尽的叶子和植物茎秆。
烧枯的叶子上密密麻麻都是黑点。
余犀早已知晓,这种黑色的点是植株在吸收了丧尸的血肉后被感染的迹象。
这附近有感染的植株。
她听到不远处人脚踩在泥地上的声音,站起来拍掉手上的灰,顺着岔路一路走过去。
走了十几分钟,前面的路消失,茂密的丛林中浮现凸起的小丘陵,过了丘陵,能看到绵延的山脉和翠绿的植物。
余犀在丛林中缓慢穿梭。
一株白色的花苞在她经过时猛地张开花瓣,黑色的花蕊露出来,密密麻麻地宛如长了无数颗牙齿。
花蕊一张一合,倏忽间接触到余犀的身体,花瓣找到了认为可以食用的血肉,迅速裹住她的脚踝,咯吱咯吱地啃动声此起彼伏。
余犀没有动,静静站在原地。
几分钟后,花瓣无力地从她脚踝上挪下来,不死心地攀上她另一只脚踝。
三分钟过后,花瓣蔫哒哒地,重新合拢起来,变成一朵毫不起眼的普通花苞。
余犀看了它几眼,想一脚踩上去。
变异花好像察觉到她心思,整株花苞合拢的更加严实,拱进土里只冒出几片叶子。
余犀脚抬起来,离埋在土里的花苞还有十几厘米的距离,眼看就要踩下去了,一支箭倏地射过来。
破空声响起。
脚底下的变异花长了飞毛腿一样,砰地从地里钻出来,撒着根茎张牙舞爪跑开。
箭羽应声落地,直直射在变异花先前的位置,箭身半截入土,尾端晃动。
余犀抬头,只见十米远处,一个帽檐盖住半张脸的男人静静靠在树干上,拿着强弩的手苍白如纸,手背上青筋暴起,血管里像藏了什么东西,轻微地鼓动着。
两人谁都没有动。
“咳咳。”
一声咳嗽打破寂静。
男人捂住嘴巴,侧头对着树干咳嗽起来。
是那个长得像死人的男人。
男人咳嗽完后走到余犀面前,弯腰拔起地上的箭支,起身时看了她一眼,又默默收回视线,转身往树林深处走。
余犀见他去的方向正是声音传来的方向,没吭声跟在他后面。
四周是密密麻麻的树木花草,灌木丛随意生长着,阻挡住前面的路。
男人将弩.弓拎在手里,一边走一边用弩推开灌木丛。
余犀紧跟在他后面。
伴随着枝叶倒塌地声音和男人时不时的咳嗽声,两人遇到了另外几人。
那个叫郎震的大块头老远就看见他们了,三两步跑过来,看到余犀后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打了声招呼说:“余犀!”
余犀站在原地,礼貌性地回了句:“郎震。”
郎震一听她还记得自己的名字,顿时更加高兴了,挨到余犀旁边站定,他个头比余犀高,说话的时候微微弓起身子,身体前倾:“没想到这么快就又遇到了,真是缘分啊!”他顿了顿,扫了眼四周继续说:“怎么只有你一个,其他人呢?和你一起的几个女人呢?还有那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人都去哪儿了?”
没给余犀回答的几乎,郎震开口:“你不会是偷跑出来了吧?”
他问的太多,余犀不知道该从哪个问题开始回答,只好揪住最后一个问题,认真想了想:“是……跑了出来。”
但不是偷跑出来。
郎震佩服的看向她,冲她竖了竖大拇指:“厉害!”
他没有吹嘘奉承的意思,就觉得眼前这个风一吹就倒的小姑娘,在那群人的看守下还能跑出来,确实挺厉害的。
沙荣多少算个小狠人,上次他们一行人经过阳兰区的时候就听过沙荣的名字,在郎震看来,沙荣算不上多厉害,但在余犀这种柔弱女人眼中,沙荣算是不可逾越了。
余犀敢逃,还逃成功了,郎震挺吃惊的。
他热切地围着余犀,邀请她和他们同行。
余犀不在乎和谁一起,点点头,沉默地跟在几人身后。
除了咳嗽男和郎震,之前在二楼看到的几个人都在这儿,那个长得和萝莉一样的女人也在这儿,好像叫殷菁眉,就站在距离余犀一米远的地方。
殷菁眉在一旁盯着余犀看了两眼,便不再感兴趣,相较于余犀这个陌生人,她对拿强弩的咳嗽男更感兴趣。
她目光落在咳嗽男身上。
这个弱不禁风的男人居然舍得从车上下来了?
还拿了把弩.弓。
殷菁眉撇撇嘴,心说这人会用吗。
烈日透过树叶缝隙钻进人肌肤里,虫鸣声此起彼伏,吵得余犀眼晕。
她伸手捂着耳朵,余光瞥到旁边的男人,见男人把弩.弓背在身上,从兜里掏出绿色的东西,绷着脸塞进耳朵里。
余犀愣了片刻,下意识把手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