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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抚好了小姨子，白一凡便去拜访蒋怀瑾，一来是看望，二来是表达歉意。

　　白一凡去的时候蒋怀瑾也刚进门，风尘仆仆，围巾都没来得及卸下，正叹息着给自己的太太抱怨工厂撤离的事情：“他娘的那帮日本鬼子简直跟疯狗一样，还好嘉铭虑事周全。”

　　“可不是嘛，这帮日本人太可恶了。”柳如意说着接下蒋怀瑾手里的围巾。

　　“钰儿呢？”蒋怀瑾边脱大衣边问。

　　“楼上呢，希文的事情你听说了吧？”柳如意说着叹息一声。

　　蒋怀瑾点了点头，然后上楼去看。

　　蒋怀瑾进去的时候白钰正在抹眼泪，他放缓了脚步，走过去，柔声安慰道：“钰儿，咱们的儿子是为国捐躯，死得其所。他要是泉下有知，也不会希望你整天以泪洗面。”

　　白钰没有说话，拉了被子蒙了头，继续低声的哭泣。

　　“芷晴来上海了，你知道吗？”蒋怀瑾知道她的“软肋”，于是开口转移话题。

　　“听说了，但没去！”白钰闷闷地说。

　　“好闺蜜来了，怎能不去？ ”

　　“去干什么？让人家笑话我吗？人家的儿子打了胜仗，受到了嘉奖。而我的儿子，不但撤了职，还殉国了。”

　　“你跟她认识多久了？人家陈芷晴是那样的人吗？再说，都是为国而战，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真的吗？她不是看不起我？”白钰从被子中探出脑袋问。

　　“你呀，总是这么幼稚？”

　　“说谁幼稚呢？”

　　“钰儿，芷晴没来，应该是怕你伤心。”

　　“她不来我就不伤心了吗？我最需要的时候她在哪里？”

　　“这人不是都已经挪到上海来了吗？再说，人都让自己的儿子来探路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刚从玻璃上看到慕亭的车从院里进来了。”

　　“孩子好不容易来，你不去迎接，跑我这儿干嘛？”

　　“我这不是听说你心情不好，担心你吗？”

　　“讨厌！”

　　“好了，起来吧，不管怎样，我们活着的人还是得活着，不是吗？你不心疼我，但你得心疼心疼自己的孙子啊！”

　　蒋怀瑾苦口婆心一番，终于将人给哄起来了。

　　白一凡被佣人和柳如意迎进家里之后正在喝茶。期间也提到了柳宏林殉职的事情，白一凡只能尽量安慰。

　　柳如意摸了摸眼角，点头说：“我没事，我们柳家五房这一脉本来人丁单薄，如今就剩下我自己了。倒也无牵无挂了。”

　　“柳姨倒是个豁达人。”白一凡捧着杯子，勾唇道。

　　“人活到我这个年纪，什么都看开了！通透了！”

　　“我要是能像您这样，该多好！”白一凡由衷地感叹。

　　“你小子，真会哄你柳姨开心。你要是跟她一样，那就不知是一头白发了。”蒋怀瑾说着拉着白钰从楼梯上走下去。

　　“姑父，姑姑！”

　　“嗯，什么时候来的上海？”蒋怀瑾示意他坐，然后拉着白钰坐下。

　　白钰抬臂抱了抱自己的侄子，寒暄了几句才坐下。

　　白一凡一开口就表达了自己的歉意，说是因为自己的鲁莽，才让蒋言犯险才导致了后面了悲剧。

　　“这怎么能怪你，战事持续到现在，陆军一天的死亡人数基本都是以旅为单位的。”白钰怕蒋怀瑾责怪白一凡，于是先截住了话头。

　　蒋怀瑾自然知道自己夫人的小心思，于是开口道：“别说陆军，海军和空军也有伤亡，尤其海军。”

　　一说起海军，蒋怀瑾便打开了话匣子。

　　当时蒋怀瑾指挥船队沿江向西撤退，而我方第一舰队的□□艇正悄悄跟日军第三舰队的“出云”号较劲。8月13日淞沪会战打响，为了达到奇袭的目的，8月14日，欧阳格便命令手下的□□快艇“史102”艇和“文171”艇由江阴内河出发，昼隐夜航，赶赴上海龙华，突袭日军旗舰“出云”。

　　“出云”舰是日军在淞沪战场上的指挥中心，如能将其击沉，必将有力遏制日军的攻势。

　　为防消息泄露，欧阳格没有与舰队同行，而是乘汽车前往龙华。“文171”艇在途中发生了故障，停航抢修，为免贻误战机，“史102”艇继续向上海方向挺进。

　　当时的情报系统出了内奸，已经处于瘫痪状态，加上海军众将领想要达到突袭效果，欧阳格事先没有通知沿江警卫部队。结果“史102”艇沿途多次受阻，并遭到陆军警卫部队的枪击。

　　其中对他们紧追不舍的就有蒋凯带领的南京警卫队。

　　“史102”的舰长不想跟自己的老同学死磕，加上他身边有个厉害的军事参谋，所以屡次逃过了沿江警卫队的围追堵截。

　　蒋凯带的人一路紧追，一直追到了上海，并与叶蓁取得了联系。

　　叶蓁接到他要求堵截的电话之后也很意外。作为一个闻名上海滩的“汉奸”，他觉得蒋凯能相信他，真属于没什么职业操守的选手。

　　“你到底帮不帮？”蒋凯可没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

　　“我是汉奸，能不将这消息透露给日本人就不错了。”

　　“我怀疑是间谍艇，你再不堵，就来不及了。”

　　“二爷，我说过了，我是汉奸，你就这么相信我？”

　　“我不是相信你，我是相信我嫂子。我不管你俩在搞什么，这一次，还请您帮忙，关乎国家危亡，算我求您，好吧？”

　　“成，现在大概什么位置了？”

　　“快到十六铺了。”

　　“那边的码头属于青帮，我不好插手。”

　　“那就动再林，让他找张树生帮忙！”

　　“成，张树生那老狐狸贼的很，就算帮也是一时，你最好快点，我手上没那么多人。”

　　“行，谢了！”

　　当“史102”艇行至十六铺码头一带时，航线已经被封锁了，青帮的人、警卫队的、保安团的，官方的、非官方的分拨拦了三四道子。

　　参谋长欧阳宁海被气得提着枪要从舱里冲出去找蒋凯算账。最后被同事们拦了下来。

　　“这帮勺皮，尽不干人事，要是拦日本人有这么积极，东三省还用拱手让人吗？”欧阳宁海气得砸了文件盒。

　　“参谋长，您消消气，人家也是职责所在。”

　　几人正说时，叶蓁已经出现在了橡皮艇上。

　　“掉头！”舰长不想跟汉奸为伍，于是连搭话的机会都没给叶蓁。

　　□□艇刚一回头，十几艘皮艇就围了过来，领头的皮艇上立着一位一身橄榄绿大衣的军官，那人正是蒋凯。

　　“妈的，真是跟蒋怀苏一样的讨厌啊，还真是执着，都追到这儿来了。”欧阳宁海放下了望远镜，有些无奈地走出船舱。

　　“小子，准备去哪儿？”蒋凯虽然一眼就认出了人，但还是严肃地例行询问。

　　欧阳宁海将舌头在嘴里转了三圈，才忍住要骂人的冲动：“表舅，您行行好，别追我们了，成吗？”

　　“叛逃，还是投敌？”蒋凯勾了勾唇，挑眉问。

　　你个死板的家伙？脑子有病啊！叛逃跟投敌有区别吗？这回儿投敌？神经病吧？我要不是看在奶奶是你蒋家女的份儿上，我给你两团唾走！欧阳宁海在心里默默口吐芬芳一番，才挤出一丝笑说：“我若说去击沉出云号，您信吗？”

　　“你咋不说击沉琉球岛呢？”蒋凯骂一句，示意皮艇围上去，直接下了命令，“全部带走！”

　　明明为国出征的“史102”艇就那样成了“叛逃者”，被迫返回龙华，第一次突袭任务失败。

　　8月16日，舰艇及成员均被扣押，欧阳格一面派人与沿江警卫部队联系，一面以自己的政治生涯做担保将人员保了出来，派到上海英租界的外滩公园一带侦察“出云”舰的准确位置和江面情况。

　　此时，“文171”艇已抢修完毕，赶到了龙华。

　　几经周折，在工程师苏嘉铭等人的出面下，沿岸警卫部队才对“史102”艇放行。

　　8月16日夜9时，经过商议，□□艇攻击方案落定。为面目标过大，“文171”负责接应，“史102”艇全速前进主攻。它躲过了日军的巡逻舰，悄悄接近目标。

　　但因为外滩各国舰船灯光耀眼，伪装成民船的“史102”艇冲至陆家嘴附近江面时，仍无法看清“出云”舰的具体位置。但日舰已经发现了高速驶来的□□艇，并立即开火拦击，“史102”艇被击伤起火。

　　为免彻底失去战机，“史102”艇只好按照白天测得的大致方位，在距“出云”舰约300米处，向其连续发射两枚□□，并击伤了“出云”舰尾舵，使其无法自航。

　　海军对日军开展突袭的同时，空军也没有闲着。8月14日到8月16日，中国空军连续3天对日军旗舰“出云”号装甲巡洋舰进行轰炸。

　　8月14日凌晨1时，空军第2大队出动轰炸机21架，从安徽广德空军基地起飞，直线飞行220公里抵达上海上空，主要目标就是轰炸“出云”号及其护卫舰只。轰炸机分成两个编队，一队负责轰炸敌军司令部、码头、仓库等军事设施，谢楚山、白一凡等人所在的二队与一队协同作战完成后向东轰炸“出云” 号等舰艇。在激战中，正遇日军在码头登陆，遂炸毁堆在码头上的日军军火，使日军伤亡惨重。当天，中方击落敌机6架、击伤3架，俘虏飞行员一名。

　　8月16日上午11时，空军我方7架轰炸机飞临“出云”舰上空，以重磅炸弹落于日邮船码头，使“出云”舰受伤。日军用高射炮和高射机枪还击，炮火在黄浦江上交织，一时间江面上水柱冲天。

　　8月16日晚8时，空军再度击中“出云”舰，其舰身部分负伤极重，当日夜11时，“出云”驶向下游维修。

　　8月17日，空军得高层致电嘉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