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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不易说,秦祁曜能在白天出现,能控制自己的形态是否被人看到,还能跟我发生关系,并在我身体里留下他的东西。从这些都可以看出,秦祁曜是一只很强大的厉鬼。
“他现在保护你,不杀你,是因为他还要留在阳世,你对他还有用。等他找到他要找的东西,你觉得他还会留着你么?”袁不易道,“傻徒弟,你俩的婚书都烧到阎王爷那里了,你是他的妻,他要回阴间了,你当然也得跟着回去。”
我着急的反驳,“不会。他说,他找到东西,就走……”
“他有说,他找到东西,就放过你吗?”
我愣住。秦祁曜从没亲口说放过我,是我自己理解的,我以为他走了,我就可以回归正常的生活。而且以秦祁曜那霸道的性子,他极有可能会像袁不易说的,他回阴间,我也必须跟着回去。
火车到站。
袁不易给了我几张黄符和一本破旧的黄皮小册子。他对我说,秦祁曜是厉鬼,他要先回去准备些东西,再来找我。我睡觉的时候,把黄符贴门上,秦祁曜就进不来了。至于黄皮小册子,是他毕生的修炼心得,让我拿回去先练着。
还有要杀我的那只鬼,我身上有秦祁曜的气息,他不敢来找我。等袁不易把秦祁曜收拾了,再去收拾那只小鬼不迟。
和袁不易分开后,我上了回村子的大巴。
大巴会途径老家附近的几个村,车上坐的人也都是附近村子里的。车上位置随便坐,认识的人就坐到一起聊起来。
我因为十二岁病好之后就离开了老家,就连老家村里的人都认不全,就更别说认识其他村的人了。
我自己坐到了车的最后面。
“欸,这不是老唐家的孙女么?”我正扭头看着窗外,一个带着浓浓乡音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我看过去,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她拉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走过来,距离我隔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对着我笑道,“不认识我了?我是你田婶,就住你奶奶家隔壁。想起来没有?”
我笑笑,“田婶好。”
我记起她来了,她在村里是有名的泼辣,在老家的时候,经常能听到从她家传来的骂声。奶奶说,她嫁过来的时候,脾气不是这样的。结婚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婆婆和老公对她越来越不好,她的脾气也就变了。
我看了眼她牵着的小孩,眼睛大大的,胖嘟嘟的小脸很可爱,就是脸色有些不好,没有孩子该有的红润,反而透着股青白。
小男孩一直怯怯的看着我。我以为孩子怕生,便打开背包,拿出一袋薯片递给他。
小男孩不敢伸手接。田婶笑着对我道,“村里孩子,没见过世面,胆小。糖儿,你把吃的放到座位上,一会儿他就拿了。”
闻言,我把薯片放到了我俩中间的空座上,呆了一会儿,小男孩果真伸手,把薯片拿了过去。
小男孩吃薯片,我和田婶有一句没一句聊了起来。
到了村口,我站起来,准备下车。
田婶说她要带孩子回娘家,就不跟我一起下车了。“糖儿,这么多年你都没回来几次,这次回来,可一定要多住几天。等婶从娘家回来,去你家做客,好不好?你欢不欢迎?”
“当然欢迎,”我道,“随时欢迎你来。”
田婶笑起来。上车后,她一直在笑,可这一瞬间,她的这个笑容竟让我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没等我细看她的表情,售票员就提醒我,要下车了。
我下车后,听到售票员埋怨,“都多大人了,吃个薯片还掉一地!瞧瞧这掉的,是把一袋子都扔地上了吧!”
我没吃薯片。
我回身,大巴已经又开了。
车身从我身前驶过,在车的最后排,我看到两张腐烂的脸紧贴着玻璃,一大一小。两个人脸上的腐肉黏在玻璃上,额头露出白骨,没有了皮肉的连接,眼珠就像是放在眼眶里的,鼻子只剩下两个孔,嘴巴咧着,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他俩死死盯着我,在经过我身边时,田婶诡异的笑了一下,阴森森的道,“我一定去你家做客。”
我浑身血液都冷了,像是被扒光了衣服站在这冰天雪地里,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我在原地呆站一会儿,稍后拖起行李箱,快步向着奶奶家走去。
来之前,我给奶奶打了电话。此时,奶奶正坐在家门口不远处的石磨上等我。
我跑过去,把奶奶扶起来,心疼的道,“奶奶,这么冷的天,你干嘛还出来等我?”
“奶奶穿的厚,奶奶不冷。”奶奶拉住我的手,“大宝贝,今年你怎么一个人先回来了?你爸妈啥时候回来?”
“我年假放的早,就先回来了。”我扯了个谎。跟着奶奶进了屋。屋子里很暖和,可我身上却没有半分温暖的感觉,想到那两张腐烂的脸,我就从心里往外的发寒。
“奶奶,田婶有孩子了吗?”我装作很随意的问道。
奶奶叹口气道,“都是作孽!你田婶上吊了。”
田叔在城里打工,搞了个小三,要跟田婶离婚。田婶气不过,去找婆婆主持公道。可这么多年田婶都没生下个一儿半女,婆婆早对她有了意见,当街骂她是不下蛋的母鸡,让她滚出田家。
田婶被田家赶出来后,有村民看到田婶去了后山娃娃沟。
娃娃沟其实就是一道山沟,村里把夭折了的孩子和不能入祖坟的都埋在那里,慢慢的,山沟就有了这个名字。
第二天,田婶婆婆打开院门,就被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田婶把一个死掉的孩子尸体绑在自己身上,吊死在了田家门外的歪脖树上。
“你田叔觉得那颗歪脖树不吉利,也给刨了。”
果然是鬼!我身上有秦祁曜的气息,他们不敢靠近我,所以才跟我保持着一个座位的距离,我递东西,他们也不敢接!还有他们的脸色也不对……
这么多细节,我怎么就没有早点看出来,我竟然还邀请这两只鬼来我家做客!
越想我越害怕,可我还不敢对奶奶说,担心把奶奶给吓到。
我说自己累了,回到房间,拿出小册子,钻研起来。
秦祁曜不在,袁不易也不在,我只有那几张黄符,眼下只能临时抱佛脚。
袁不易这老头看上去不靠谱,笔记做的却是很仔细。小册子翻开,前面几张记载的是初级茅山术,越往后法术越高深。
我初入茅山派,是新手中的新手,中茅和上茅的法术看了也学不会,我索性只研究前面的几张。
很快到了晚上,我让奶奶先回屋睡觉,然后把黄符贴在奶奶的房门和窗户上,确保奶奶安全。
我回到客厅,盛了一碗清水,把一根竹筷斜放在水里。这是很低级感应鬼的法术,只要感应到鬼气,水中的筷子就会立起来。
我紧盯着筷子,身体紧张到发僵。
这时,一声声女人的低泣声,打破了夜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