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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天地,一片懵懂,仿若只剩下一个自己了。又仿佛什么都没有了。芫君说不上心中的感觉。对对错错,是是非非,这些她都不计较。她只想着,爱自己的,自己爱着的,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好的结果,而不是现在这样,被吊在青铜的中央,忍受着百般劫难,万般摧残。
魔君笑着道:“这世间的事,有因有果,她种着这个因,也就怪不了我了。”
“当然,要想破解,也不是全无办法,关键是看有没有能够拿来交换的条件。”
话已到此,还有什么能不明白?
“好,你说,我做。”
简简单单,一锤定音。
芫君,从不会给自己余地。
用她的话说,那只不过是给自己增添些烦恼罢了。
芫君很果敢,很快就迈出了她的第一步。
芫君说不上第一次看见赵盘时的感受,只是觉得,这人让自己感觉分外的熟悉。是怎样的原因呢?芫君一直在想,思前想后,才从记忆的最深处找到了当年的影子。
这不是一个坏人。
她想。
甚至,他还比较单纯。
这世间的善恶,力量实在是太大了。善良与邪恶都可以害人,唯有单纯不会。单纯自然也不是蠢。芫君不明白是怎样的际遇,造就了这么一个独来独往不谙世事的人。不过凡事又如何去分辨一个机缘因果呢?
不好分,然而许多人却执着的去分。
芫君想,他不能死。最起码,不想让他死在自己的手里。用这么一个周密的计划去害这么一个人,她办不到。
能帮的就帮帮吧。
不知道从何时起,芫君内心这个想法就扎了根。
有事要为时,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却已是瞬息万变。
一个人的力量总是微薄的,什么也谈不上,只能是尽力。
她也确实尽力了。
日积月累,潜移默化,她想,这样去改变一个人的方法才是最好的吧。计划一步步的实施,她对一切都进行了精密的分析,甚至包括那个人的喜好,一切的一切,然而,世间的事,又岂是你能算得准的?
这个人一日不除,在诸位魔鬼神人的眼中终究是个结。
芫君只是芫君,她只是一株蒲柳,生而为柳,活而为柳,终究不可能力挽狂澜。她知道会变,但却低估了这变化的时间,她以为还需要一段时日,而且,在这一段时日上,她相信能让赵盘全身而退。
只是,在她算进赵盘的去路的时候,她也把自己给算进去了。了解这么一个人,很容易算进自己的一颗心。
芫君想,随遇而安。
她不畏惧,不就是一颗心么,她还不是那等不敢正视自己的心得人。既然爱了,那就更应该保全他了。
如此无忧无虑的一个人,她实在抛不下。
一头系着承君,一头系着赵盘,两头都难以取舍。承君陪自己长大,也陪自己走过很多风雨,芫君无奈,既然一定要有一个人牺牲,那就是自己吧。
她打定了主意,自然也不会悔改。在她的心中,从来就没有悔恨的字眼。
她很庆幸,庆幸索性赵盘是不知道自己的心思的,她只是单恋,没有了两情相悦,赵盘也不曾注意过自己的所作所为。如此,他日后应当生活得很好吧。依旧无忧无虑,依旧洒脱烂漫。
只是,一切变化的太快了,启华仙子的事情催化了一切。事情一下子全乱了套。
在闭上眼的那一瞬间,赵盘眼底满满的心痛让她窒息。
为什么?
芫君突然就有些后悔了。赵盘眼底那浓浓的痛苦紧紧地包裹着她。原来,自己还是算漏了。算漏了他的心。
芫君的脸上慢慢的展现出一抹笑来。
她有些贪恋这种感觉,眼皮却越来越重。
在与他相处短短的百年光景中,自己一直都盘算着如何打点以后的事情。太多的事笼罩着她。她的生活与赵盘的看似是在一起,其实还是在两个次元里。
自己竟然还是算漏了。
芫君笑。
也好,就让他记得我吧。日后,也好有个念想。芫君忽然就觉得自己有些心贪。
魂飞魄散的结局并不算结局。
此后再无人伤害到他,才是芫君想要的结局。
心性变了,又争何长短荣辱?
一切,都已了解。
然而,于赵盘来说,却正是开始了。
何为贪?何为念?赵盘终于开始真正的接触到这一块空间了。芫君的魂魄尽数收在了十三弦中,这是一把宝琴。
芫君的神灵渐渐的在十三弦中复苏过来。
神灵回归后,芫君彻底的悔了。
悔不当初。
能救他自然是一件好事,但这却不是她想要的结局。因为算漏了赵盘的心。如此单纯的一个人,此刻心中却只装满了算计。他算天,算地,算鬼神,也算人心。
这自然不是她想要的结局。
她想要的,是他无忧无虑,一个人生活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岛上,不争日月朝夕,不较长短荣辱。参禅悟道一般。
事实证明,她自己也想偏了。
芫君呆在琴里,看遍了世间万象,忽然也就领悟了。
这世间种种,谁没有一个贪念?
不过这贪念也确实暗暗的帮到了自己。
终于,她再次重生了。
借尸还魂,不过,只是还魂。魄还留在琴里。于是,她没有了记忆,她成了赵瞒。
万俟宏已经死了,赵盘只是有着万俟宏记忆的芫君。
他做着自己认为“该做的事”,却有一方面苦恼。在他的身体里,已经存在了两个人格。
魂魄尚存,但他总会不自觉的受到“另一个他”的指引。
直到双琴合璧,万神归一。
“你是万俟宏,也是赵盘。”芫君道:“你就像是他的影子一般。都是纯真的人,却又做出了一些影响着别人的事。于你,不过是一件小事,然而对于别人,就不一样了。”
“我只是借你的身,让他明白一些道理罢了。”
“而现在,是到了还给你的时候了。”
这一段记忆,自然是不能留得。
芫君执子遥望着窗外的红枫,又是一年秋,枫染红林旧。
“那个人一直都不来,师父你也就一直等下去么?”赵瞒落子无奈道。
芫君点头:“我想,他会有明白的那一天的。”
……
“我做了这么多,其实,现在想来,是我太不把他放在心上了……”
……
流年已逝,谁能看见谁的过去,谁又能预知谁的将来。万般缘,万般因,彼此,不过是相交的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