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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府位置偏僻幽静，门口满山繁花，树木高耸。

　　正好给了二人绝佳的隐蔽机会，他们选了两棵最粗壮的，绕到后面屏息注视着一举一动。

　　一水向后面的傅钦歪头问道：“这姓张的万一早就跑了怎么办？”

　　傅钦目不斜视，淡淡道：“从陈坊主过来以后，姓张的大门没出。以他的样子，出门必定要大肆准备车马。而我只看到门房出去了，想必是送口信了。”

　　一水点头，觉悟道：“那我们跟着姓张的就能找到更大的鱼。”

　　她摸摸还红肿的脸颊，忿忿咒骂着。突然灵光乍现道：“怪不得大人不与我一同去舞坊，原来是要在这守着。”又埋怨道：“早知道我就不用跟着来了。这一路，跟得我心悬在嗓子眼，就怕被发现。”

　　“嗯！”仍是淡淡的一声，若不是此刻极为肃静，很容易就飘过去了。

　　一水心里考量着：嗯是什么意思？也许什么意思也没有，管这么多呢。

　　除那天的婢女青青，药房的小厮，路过行人三两个，再没见其他人出入，更别提姓张的了。

　　一水揉揉发酸的眼睛，抱怨道：“这么久了，一个人没有，今天怕是不会来了。”

　　傅钦手抚上腰间的刀柄，沉着道：“别急，这不是来了。”

　　“不就是送菜的？”指着门口挑担子佝偻腰背，发须银白不辨面目的老头，一水愕然道。

　　已经哈了腰，老头向两侧守卫点头，挑起担子慢腾腾跨过门槛，消失在拐弯处。

　　半个时辰已过，适时刮起了晚风。二人目光坚定，衣袂翻腾，呜呜低吟。

　　老头担着空竹筐从里面走出来，很有兴致地微微摇晃身体，朝两边守卫昂头挺胸离去。一水瞬间振奋，正蓄势要冲出去。

　　傅钦忙制止她：“姓张的不在后面，先静观其变。”

　　约摸一柱香后，大门轰的应声大开，从里面闹哄哄出来一群家丁，脸上尽是焦灼伴着慌里慌张。领头的是个四十多岁管事模样的人，他摊着手，脸色比其他家丁更为颓丧。他呵斥了身后嘈吵的众人，很快也将自己的思绪理好，依次吩咐众人。众人得了命令，很快都各自散去。

　　一水被傅钦带着站在树枝上，能看到将大门里面的情形。里面的婢女已经四处散开，乱成一团，任凭女管事怎么嘶吼命令，仍旧混乱不堪。

　　一水看了看天色，不觉已经快傍晚了。落日的余晖斜照在林子里又折返，照得林子懒洋洋，像冒着热气。

　　张府里早就点了火把，亮了半个天空，像另一个落日遥遥不落。

　　门口陆续有点着烛火的马车停靠，下来的都是背着药箱的大夫，每个人都肃穆庄严。由各个小厮引着往里面走去，一刻不敢停歇。

　　“这已经死了的人，还让我们瞧什么！”一个出来的大夫愤怒质问，众人回来不出，大夫气得拂袖离去。

　　接下来的几人与之前的大夫说辞一样。

　　一水抚着额头道：“会不会给那老头害了？”

　　“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况，什么都不好说。不过，老头目前是最可疑的。那么重的东西压在他这个年纪身上，早该抖个不停，他却一点不晃。不知他是何种目的，要扮成这样。”傅钦平静道，他见过太多的变故，张府的变故显然没让他产生一点恻隐之心。

　　傅钦在半道上拦住了一个大夫，那人扔下药箱就往林子里跑。傅钦也不急，待他跑远，才几步跳翻，挡在他面前。

　　那人双腿一软，直直跪地，口中嘟囔着，从怀中取出银票：“钱在这，高抬贵手。”

　　傅钦轻笑出声，冷冷道：“你收起来吧，我不要你的银子。”

　　那人神情愈加恐惧，盯着傅钦抽咽道：“那…那你…要…要什么？”

　　傅钦一笑，将小刀架上脖子，威胁道：“跟我说实话，不得欺瞒，我自会放了你。”

　　那人点头如蒜捣。

　　“你们今天来干嘛？”

　　“张大善人死了，他手下把城中大夫都请来了，同行们，有水平在我之上者，我们看法一致—已经没法救了。”那人如实说道。

　　“他怎么死的？”

　　那人摇头：“我只看他那样就知道没救了，不需要再看了。”他将衣物整理，又表情怪异道：“不过他死的事真惨呐！全身通红，血管肿胀凸起，眼睛都没闭起来。咦，太瘆人了。”

　　傅钦收刀，那人怕他反悔，立马踉跄走开。

　　趁着乱，傅钦在里面走了一圈，张老爷的尸首已经由人抬上内屋。各人做着份内事务，各自忙碌。跟婢女青青和药房小厮照面，他们虽隐隐觉得面熟，但一时半刻的，又有人催促，还是未想得起来。

　　傅钦隐约觉得少些什么，环顾四周，又恰好看到荷叶在夜色中静默摇晃，他立刻想起还在树枝上的一水。避开众人，穿梭其间，总算糊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