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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姐徐徐袅袅飘至两人面前，先笑道：“对不住了。门房来知会我的时候，我一下子没有想得起来。”又含蓄向傅钦上下瞄了几眼，只艰难强笑，并不说话。

　　一水了然，忙轻松道：“这是我远方亲戚。听说我认识姐姐，偏不信，我带他来开开眼。”

　　闻言，乐姐娇笑请两人入内，今天她正好有空。两人彼此交换个眼色，跟随乐姐至舞坊各处。

　　从外部粗略一看，舞坊并不大，构造也极为简单。一进门便是阔气的舞台，红得朦胧，像巨大的鼓面。进了内部，更觉里面别有洞天。

　　“咱们还真是小看了这舞坊，怕是比驿馆还大。”傅钦低声道。

　　两人并行在石子回廊，中间相隔半丈也觉宽敞。往里狭仄起来，乐姐自顾在前婀娜漫步，后面两人肩膀互相挨蹭，彼此互不相让，渐有分庭伉礼之势，但是男女力量本就众寡悬殊，结果自然是一水退后。

　　前面零散有人声，嘻嘻哈哈。越往前越清晰，是女子的声音，一听便知是舞坊的舞姬们。

　　乐姐已然是老前辈的姿态，或是存心要摆弄自己的地位，她玉手轻拍，一些刚入坊还未及笄的小女孩立刻停下动作，涌成一团。

　　“乐姐，我这亲戚肚子不适，可有方便之地？”一水附耳说道。

　　“我们这是舞坊，只供女子方便。让他去进门的地方，那里倒是有男子方便的地方。”似是嫌弃，她的食指不曾离开鼻尖。

　　这是一水跟傅钦说好的，两人中傅钦手脚快又有武功傍身，由他找理由离开，查探四处。

　　乐姐与一水并不相熟，让她来玩不过客套而已。一水心里明白，此刻她觍着脸过来，也是无奈，不得已，只能尽力周旋。

　　那年龄小的舞姬们终日困在这一方天地，不似年长的舞姬，有人家相邀方可出门，车接车送。小女孩们实在享受不到市井之气的热闹，因此对那外面的天地心生向往，不住问这问那。

　　一水不漏掉任何一点痕迹，绘声绘色说与她们，引得阵阵欢呼，正好隐藏了傅钦的脚步声。

　　傅钦回来的时候，一水已经讲到普通百姓勇斗水盗，舞姬们听得瞠目结舌，心向往之，许久不能回神。

　　喉咙干燥嘶哑，一水正欲借喝水往里寻找傅钦。却看到有人自墙边信步走来，脸庞粗糙，但身姿还是那般明朗，闭眼都知道是谁。

　　刚站到一水旁边，立刻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睁大眼睛问：“姐姐说了好多外面的事，哥哥你呢？”

　　一水将他拉到身后，故意伤心道：“是姐姐的故事不好吗？为什么要哥哥讲呢？”

　　小女孩忙点头，又摇头：“姐姐讲得很好，只是还想听听哥哥的，哥哥不是本地的，自然说的跟姐姐不一样。”

　　本想再次阻止，后面的傅钦扯了她的衣袖，制止她说下去。不止舞姬们，连一水也迷惑看着他。他淡淡道：“我也有许多故事说给你们听，不过你们要评价谁说得好。”众人都鼓掌同意，故事也就说下去。

　　他所讲所见皆是京城景象，小女孩们从未见过，所见所闻皆局限在小镇，因而听完颇为费解，面面相觑。

　　时间够久了，事情也完成，没有耽搁下去的必要。一水当即拉着傅钦向乐姐道谢，乐姐指尖敲着脑门，努力回想道：“我总觉得你这位亲戚在哪里见过，就是想不起来，可别嫌我怠慢了。”

　　一水忙道：“姐姐说的哪里话，我这亲戚就普通脸，可能姐姐平日里看多了，所以习惯了。”

　　人到门口，有小厮开门。二人立刻跑到巷口，确定没人注意后，一水问道：“发现什么？”

　　傅钦摇头：“什么都没有发现！她房间里异常干净雅致，连层灰都没有，不过怪也怪在太干净了。”

　　“那我们就只能等元戎消息吗？”一水两手叉腰，气馁道。

　　傅钦得意道：“不出意外，今天晚上便能知道，我在她屋里留了纸条，晚上看她去哪就知道了。”

　　傍晚来了场雨，整个如云山雾海笼罩。

　　舞坊后门，一水抱着两肩，蹲在巷口；傅钦伏在墙壁背光处，紧紧盯着舞坊大门。余光瞟到一水瑟瑟发抖蜷缩一团，眼皮下耷，有点支撑不住，毕竟是女孩子。

　　将披风解下来，绕一团扔她怀里，然后依旧注视门口。

　　一水望着眼前一团，有些愣神，耳畔响起耳语声：“披上！别事情还没做，人就倒了。”

　　有舞坊的轿子在后门抬出，一人持柄烛火隐约照路，轿夫稳步跟上。

　　“走！”傅钦已经跟了上去。

　　一水有长年干活的底子，不至于与傅钦拉开太多。追至一庙宇，轿子停下，片刻后，里面出来一个深色袍裙的女子。

　　女子与那举烛火的人耳语一阵，几人随即沿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