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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梦录第1章 梅节

余梦录 元气怪 9240 2022-05-09 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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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石板之上,镇外的河也紧紧地上了冻。

  远远望去,仿佛一条银白的丝带环绕在镇子的四周,发着纯洁的光。

  祝余要从镇西走向镇东的孟府。

  “呼。”

  祝余呼着白气,在被白雪覆盖的一条路上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脚印。

  道路两边是紧闭的门户,里面传来阵阵笑声。

  现在正值梅镇最重要的节日—梅节。

  梅节相当热闹,在梅节里梅镇人家都会折上几枝山上的梅花,制成梅镇的特产或者放在自家的门前。

  好似许多红花从茫茫的白色之中挣脱出来,带着别样的美感。

  祝余算是孟家的贵客,这并不是说祝余身份特殊,而是因为祝余曾是孟家的养子。

  之所以说祝余“曾”是孟家养子,是因为祝余在成年之前都在孟家长大。

  孟家当年的家主孟之焕是镇子里出名的善人,祝余自己也记不清当年年幼的自己如何在雪山上遇到孟之焕。

  只是听伍叔说自己当时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孟之焕看祝余可怜,便收祝余作为养子,当是结了一个善缘。

  世事无常,孟之焕在前年患上了天花,与病魔挣扎了数月,可最后还是没能挺过去。

  说来也巧,那一天祝余正好成年。

  于是梅镇街坊之间流言四起,说是祝余克死了孟之焕。更有迷信的人说祝余是到孟家讨债的,抢了孟之焕的寿命。

  失去支柱又成了寡妇的孟夫人虽然没信那些人的谣言,但一看见祝余就会想起自己的亡夫。

  为了省去麻烦,也只好叫祝余到孟府的别府去住,其实也是向众人表明了态度。

  祝余从那以后便过着孤独却自由的日子。

  按照祝余的性子,自然不会去孟府自找无趣。但今日是个例外。

  孟府门前仍旧挂着红色的灯笼,上面躺着昨夜下过的雪。

  祝余走到孟府的大门前,喊着:“伍叔!伍叔!开门呐!冻死我啦!”

  随后便传来了一阵急促地踩雪声。

  伍叔把门打开后对祝余说:“怎么还是改不了这个毛病啊,大老远就能听见你这个粗嗓子。”

  还白了祝余一眼说:“快点进来吧,外面那么冷,我在厢房生了火到厢房去暖和暖和。”

  “好。”祝余跟着伍叔进了厢房。

  红木的桌椅依旧按照以前的样子摆放,墙上的挂画还是当年孟之焕抱着祝余挂上去的那一幅。

  大概是因为触景伤情,祝余神色有些复杂。

  “我去和夫人说一声,今天过节就别回去了。”

  伍叔两鬓微微泛白,他已经做了快半辈子孟府的管家。

  “啊?”祝余听到伍叔要去劝孟夫人留自己过夜,连忙制止道:“不必了,伍叔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唉。”伍叔叹了一口气,看了看祝余,没有多说便推门而出。

  冬天的冷风在开门的一瞬间涌入屋内,带着点点雪屑吹到祝余的脸上。

  “还是老样子。”

  祝余坐在炉子旁,看着这个曾经称为家的地方,心里的温度被迎面而来的一股冬风吹凉了大半。

  伍叔眼神不大好,急匆匆地走向孟夫人的屋子。

  “啊呀。”

  一声轻轻的惊呼,一位女子被伍叔不小心撞到。

  伍叔连忙俯下身要去扶起,看清那女子面貌后便开始连忙道歉。

  他做了这多年的总管,在孟府里有些相当的地位,按道理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失态。

  只是因为被撞到的正是孟家的大小姐,孟欢。

  “对不住啊,大小姐,林伍眼神不好。”

  说着掸了掸袖子,扶起孟欢。

  孟家的大小姐显然素质极好,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斤斤计较,反而爽朗一笑说道:“伍叔这么匆忙,也是要去看母亲的吗?”

  “是啊,祝余少爷回来了,我去和夫人说一声。”

  伍叔笑了笑,他知道孟欢和祝余相处得很好。

  “祝余......他回来了?”孟欢眼中闪过一抹喜色,随后又掩饰下来,问道:“那他现在在哪?”

  “就在迎客的厢房那边。”

  二人一边说一边走,眼看着就到了孟夫人的屋子。

  “那大小姐先去看祝余少爷?”

  伍叔看孟欢时不时回头往厢房那瞥去。

  孟欢一愣,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不了,我还是先去看母亲吧。”

  说着,林伍走上前去敲了敲门,打开门让孟欢先走进去。

  “余儿回来了?”

  孟夫人把手炉放在一旁,好像脸色好了不少。

  可随即又冷淡下来说道:“叫他现在那等着吧,我得了风寒不能见风,一会儿让孟欢给他准备房间。”

  冷风吹得窗子呼呼作响,红木桌椅上隐隐地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椅子前的火炉里面噼里啪啦地闪烁,整个屋子弥漫着冬日里特有的寂寥。

  孟欢和伍叔都默不作声,不知道为何孟夫人对祝余如此冷淡。

  当年孟之焕在世时,孟夫人一向将祝余视如己出。

  “这祝余大老远地来看夫人,夫人都不愿意见他一眼吗?”伍叔面色不好,又补充道:“之焕的事不能怪罪在孩子身上,这都一年了啊。”

  “我看见现在的祝余,就想起当年的之焕。”孟夫人深深地看着伍叔说道:“伍哥,我与之焕从未把伍哥看作下人,但我的心思你不明白。”

  “算了,是我多嘴了。”伍叔苦笑了一下,那我就下去了,夫人。”

  说着,伍叔弯了弯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看着伍叔出了门,孟欢赶紧走上前去,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茶叶,放到孟夫人的桌子前,一边笑着一边说道:“这是我托七宝买的茶叶,是汴州那边产的,我记得母亲最喜欢喝这个了......”

  积雪反射的阳光让伍叔有些睁不开眼睛,昨夜的积雪在地面上化成了一层薄薄的冰。

  伍叔年近五旬,眼神已经大不如从前,只好眯着眼睛往前走。

  当走到与厢房临近的院子时,忽然脚底一滑,摔倒在台阶上。

  “哎呦,哎呀。”伍叔吃痛,随之一阵刺痛从腰间传来。

  “伍叔?!”在厢房里回忆过去的祝余听到伍叔的声音,连忙从房里跑出来。由于跑的太急,差点也摔倒,幸亏

  祝余反应迅速,稳住了身形。

  “伍叔!伍叔!没事吧?”祝余大口大口地呼着白气,一脸焦急地看着痛苦的伍叔。

  “人呢?!快出来啊!伍叔摔倒了!”祝余大喊着。

  马上,一阵纷杂的咔吱声从各个方向传来,孟府的下人们迅速地从各自的房间赶来。

  看到这一幕,都吓了一跳。

  厨房的两个伙计与伍叔最为要好,手忙脚乱地就要上去扶起伍叔。

  “嘶––”

  伍叔又有些吃痛。

  “慢点,慢点!”

  旁边的林姨看伍叔这样,心疼地责备着这两个伙计。

  “哦,好好好!”

  两个伙计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扶着伍叔向最近的厢房走过去。

  “我去开门。”

  祝余赶紧向前一步,没等行动就被林姨拦了下来。

  “开什么开啊!都是因为你!这两年就孟府就没好过!”

  林姨眼圈都红了,气呼呼地对祝余喊着。

  又抢先一步开了房门,担忧地看着伍叔进了厢房。

  伍叔刚要进厢房时,又忍住痛对林姨说:“嘶––不要怪小余少爷,是我自己不小心滑倒的。”

  随后才一点一点在他人的扶持下,挪进了屋子。

  祝余心里很不是滋味。又想要对林姨反驳什么,却堵在心口说不出来。

  众人心里也是一紧,按道理来讲,他们是万万不可对祝余如此说话。

  孟府一家对下人自然很好,不知多少穷苦家的孩子梦想着进孟府干活。

  可是毕竟尊卑有别,祝余是孟老爷的养子,而孟老爷又对祝余十分喜爱。

  加上祝余为人爽快,对下人也如同自己的兄弟姐妹,在私底下祝余与同龄人都感情极好,于情于理林姨也实在太过分了。

  “呵呵,真是什么都是咱们小余的错了。”一道清脆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

  随之,一个身着鹅黄披风,身白衣的女子出现在祝余的眼前。

  “孟妍!”祝余惊喜地喊了出来。

  “你先别说话!”孟妍恨铁不成钢地嗔了祝余一眼,低声说道:“自己一个人呆傻了吧,还能被一个老妈子拿住。”

  说完转头对林姨说道:“小余自西边的别府大老远地跑来,你们不但没有照顾小余,还在这时候对小余大喊大叫?!还不给小余赔罪!”

  “妍姐我就是…”

  “二小姐,伍哥他…”

  祝余和林姨同时开口。

  “等我说完话!”孟妍伸出纤纤玉手狠狠地戳了一下祝余的脑门,再深深地盯着林姨说:“在什么时候祝余都是我的弟弟,我父亲的儿子。”

  “我不是这个意…”

  林姨看眼前少女粉嫩的脸上浮现出怒色,忍不住辩解道。

  “父亲在世时,视祝余于己出。那时你们与母亲对祝余是什么态度?”孟妍深呼了一口气,“而现在你们对小余又是什么态度?!”

  “夫人他在老爷走后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今天伍哥又出了这样的意外…我们,我们心里难受啊。”林姨为自己辩解着。

  “好了!”孟妍的性子急,不愿意多和别人废话:“就说你错没错?”

  旁边的几个伙计脸色不太好,林姨的脸色就更不必提,被这样一个小姑娘指着鼻子指责,任谁心中都会有怨气。

  祝余在愣在一旁,没想到孟妍竟然如此偏袒自己,心里对孟妍既感动,又有一种别样的归属感。

  “今天二小姐态度竟然如此强硬…”站在一旁的众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冒出这个想法。

  因为在他们印象里,二小姐虽然一向活泼开朗,但却知书达理。

  即便遇到如何难堪的事从来都是以理服人,绝不会对人如此不客气,哪怕对待他们也是如此。

  “是我错了,二小姐。”林姨低下头,咬了咬嘴唇。

  “哼,算了,你们都下去吧。”

  孟妍也不能把林姨逼急了,毕竟林姨也是把自己从小看到大。

  “对了,伍叔需要些跌打损伤的药膏…”祝余看众人散去,赶紧抢先说道。

  “对对对,我也是糊涂了,我现在就去别府旁的甄大夫那里弄些药来。”林姨拍了下大腿,听到祝余把伍叔这么放在心上,心里也不由得生出愧疚。

  于是转身对祝余说:“小余少爷,真是对不住了,我就是这个坏脾气。唉,这次是我不好。”

  “林姨你是说的什么话!我祝余心大得很!买药就由我去吧,我就住在别府。”

  祝余看林姨年纪已大,心里有些担忧。

  “别别别,小余少爷,您大老远来了,还是跟大小姐二小姐她们叙叙旧吧!”林姨笑了笑,打了个冷战。“这天还真冷…那我现在就出发了,二小姐,小余少爷,我就退下了。”

  “等等,那个,七宝。”孟妍对正在一旁打扫积雪的伙计说,“你和林姨一起去吧。”

  “好嘞,二小姐放心。”

  七宝的脸上浮现出笑容。

  因为二小姐从来不会白使唤下人去府外跑腿,一定会给些银子的。

  随后,下人们退出了院子,只有孟妍与祝余姐弟二人。

  “妍姐,那还不如就让七宝儿…”祝余在一旁搭话。

  “就你懂事,就你话多!”孟妍不由气结,青葱玉指挡在祝余嘴前,开始责备祝余:“就你是老好人。”

  孟妍说完话,祝余也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明明是孟妍帮自己出头,自己却有种胳膊肘向外拐的感觉

  这时雪花越下越大,天上的云彩却恰好裂开了一道缝隙,阳光照了下来。

  鹅黄色的披风散射着泛黄的光芒,身后的拱门里便是花园,花园中的梅花层层叠叠。

  孟妍仿佛置身于画境之中,头轻轻侧过去脸上泛着粉红,睫毛轻轻颤动,对祝余伸出手来,轻声说道:“走吧。”

  “去哪?”祝余不明白。

  “你的屋子都收拾好了,我带你去。”孟妍的手还没有放下。

  祝余像往前一样很自然的握住她的手,走进了花园。

  二人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穿过花园,在雪地上留下了两行一大一小的脚印,随后被雪花渐渐覆盖,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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