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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我以前有做得不对,但现在我不能再做错了。”沈母说着离开厨房,往客厅走去。
“你们怎么老是不相信我。从小到大什么都听你的,为什么到了关键时候就不能让我自己做主?!什么都听你的有什么好处!你不开心发火的时候我说过什么吗?劝你别生气却被你骂的时候我说过什么吗?什么都让着你已经很好了,你还真以为别人都该让着你呀!”
“你现在脑子不清爽,我不跟你说了。自己好好去想想。”沈母转身指着沈春月说。
“我也是活够了……”呆站许久,也不知沈春月想到了什么,她转身打开通往阳台的玻璃门。
“你干什么呀!”沈父见到女儿冲往阳台知道她又想自杀,赶紧冲了上去想抱住她。
“不要你管!”沈春月甩开父亲,自顾爬上阳台上的木篱笆想要往阳台外面翻。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想自杀了。
“放开我!”
“跳下去什么都没有了。”
“现在我也什么都没有。”
“赶紧进屋,别被邻居听到了。”
“隔壁怎么这么吵啊?”葛毅在厨房喝水,听到隔壁阳台上传来的清楚的争执声音。
“大概是隔壁在吵架吧。”外婆说。
周末两天加上一天休假,葛毅回到中海外婆家准备和独居的外婆一起住上几天。
“葛毅啊,工作是不是很忙啊?看着又瘦了好多,你想吃什么?外婆明天去菜场买了做给你吃。”
“外婆,隔壁人家的声音不对,我去看看。”刑警的直觉告诉他,隔壁人家出事了。那不易察觉的尖叫声能够穿过厨房和阳台传来,肯定是出事了。
按响了隔壁邻居家的门铃,迟迟没有人来开门。
“人家的家务事我们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外婆说。
“来了。”门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谁啊?”门打开一条缝,防盗栓依旧扣着,保持着门只能打开几公分的距离。女人从门缝中露出半张脸说。
“你没事吧?”葛毅见女人脸色发白,脸上都是豆大的汗珠问。
这个天,中海才转暖,气温远没有到可以让人满头是汗的程度。
“没事。”女人说着就想关门,却被葛毅一把拦住。
“我是警察,能让我进门看一下吗?”葛毅一手握住门,一手展示出警官证。
“真的没事……”年过半百的女人眼眶红红地说。
“放开我!”屋里传出年轻女人的叫声。
“春月,别闹了。都是爸爸不对。”
“把门打开吧,你看你的手都流血了。都是街坊邻居,有什么事大家好好说。”外婆说。
“好吧。”见葛毅外婆穿着棉睡衣,女人的泪终于绷不住了,流了下来。
她稍微关了下门,摘下防盗栓,打开门,从边柜中取出鞋套。
玄关和客厅的地板都是浅色大理石铺就,暗红的血迹在上面格外扎眼。
“我女儿有抑郁症,今天又犯病了……”女人抹了抹泪说。
葛毅看向客厅,玄关不远处的客厅地上坐着一个抽泣的年轻女人,双手被老者按着,不远处的尖刀上沾满浓稠的血液。
“外婆,快打120。”葛毅说。
“放开她吧。”葛毅走到沈父身边说。
沈父表情复杂,含着泪望着葛毅。
“我们就住隔壁,听到声音过来的。地上凉,让她坐到沙发上吧。”葛毅说。
沈父慢慢放开了手,而沈春月依旧披头散发地抱着双膝,坐在地上,完全无视葛毅的话。
“快点起来,地上凉。”葛毅伸手搀起她的胳膊,想把她拉起来。没想到这看着瘦削的姑娘扶起来却挺重的,估计是被吓得瘫软了。
葛毅和莫小妍、王紫相处久了没少学到犯罪心理学以外的心理学知识,他知道抑郁症是真正的心理疾病,并不是个性软弱,也不会自行消逝。它并不专属任何特定人群,可能发生在任何人身上,不管男女,贫富,乡村或城市。抑郁症所带来的身体疾病,甚至自我毁灭的例子更是比比皆是。忧郁症是一种涉及生理、心理、情绪和思想的疾病,不仅影响正常的生活,也会影响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和对事情的看法。
“你是警察吧,把我抓起来吧。”坐到沙发上后,年轻女子伸出双手望着站在面前的葛毅,喃喃地说。
望着双眼空洞,满是泪痕的瘦削女子,葛毅有些犹豫。从她现在的精神状态来看真的不太正常。
葛毅曾经也好奇过,为什么博士生抑郁发作掐死女友,抑郁症老太用枕头闷死痴呆老伴,中南财大博导被抑郁症妻子杀害,武汉抑郁症患者杀人壮胆以求自杀的心理因素到底是什么。
莫小妍告诉他,抑郁症患者会因为个人的无价值感和抑郁情绪,产生自杀念头,一些会付诸相应的自杀行为,严重抑郁时,自杀率为15%-20%。但是除了自杀,还有两种变相自杀行为,一种是“扩大性自杀”,另外一种是“曲线自杀”。第十届全国司法精神病学术会议上,指出抑郁症患者犯罪占一般杀人案的16.8%-23%。而且抑郁症患者杀人案件中,多数为“扩大性自杀”,即杀害孩子、伴侣或者其他家庭成员。
在“扩大性自杀”犯罪者中,身为抑郁症患者,他们有自杀的想法,担心在自己死后,家人会继续受罪,如承受一些苦难,所以他们选择杀死亲人后,然后选择自杀。
另一种是“曲线自杀”,这些情况的发生是因为抑郁症患者有自杀想法,但是没有勇气实施自杀行为,所以希望通过杀别人,以图壮胆自杀或者利用法律处死自己,也就是所谓的“曲线自杀”。他们在选择被杀害的人时候,多是陌生人或者相关甚微的人。且并不是一时冲动为之,而是经过思索和选择对象,且事后有自首行为。
“已经给你妈妈叫救护车了,她不会有事的。”葛毅说。
刷的一下,两行眼泪默默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