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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能吧?她是怎么进来的?对了,她是鬼,是鬼啊!
马德亮感觉胸口有些发闷,连带着呼吸都费力起来。就这一会儿的工夫,门外的声音,竟然又消失了。
马德亮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之前安静了一会儿,鬼老太太就从屋门外不知怎么的跑到了房门外,现在又安静了,该不会是……
马德亮不敢再想下去了。
寂静,马德亮听着床头钟表“哒哒哒”的声音,眼睛死盯着房门,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脑海里一片混乱,一会儿是他做的梦,一会儿又是那个老太太的样子。
“咔咔咔”什么声音?马德亮眼睛像下移,门把手,门把手竟然在来回转动着!马德亮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他看着那个门把左右转动着,门把每发出一声响声,马德亮的心就猛的抽动一下。
天知道现在马德亮有多感谢几分钟前的自己锁死了门。
外面的东西似乎也意识到了门被锁死了,在转动了一会儿把手后,穆然停了下来,房间里顿时又回到了原来的安静。
马德亮依旧不敢动弹,支棱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马德亮上了年纪,耳朵有些背了,但在这中紧张的情景下,马德亮感觉自己的听力异常的敏锐,钟表的哒哒声,半开的窗户外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还有细小的衣服摩擦的声音,马德亮都听的一清二楚。
衣服的摩擦声?难道是那个鬼老太太?
马德亮的后背僵住了。
今夜格外灵敏的听力清楚的听见,那微小的摩擦声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停在了自己身后。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马德亮的身子开始发抖,头脑一片混乱。
“啪”忽然,有一只手拍到了马德亮的肩上。马德亮感觉,自己都快哭出来了。
“呦,爸,您大半夜不睡觉干啥呢?”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马德亮听出了那是自己儿子的声音,脑子里紧绷了太久的弦一下松开,头脑直接忽略掉了身在国外的儿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家卧室的这个问题,身体就像突然被松了绑似的轻松,一边转身一边说着:“儿子啊,你吓死爸爸了……”
顺畅的松了口气,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上的沟壑滑了下来,马德亮笑着转过身,一张满是皱纹的老太太的脸几乎紧贴着马德亮,两人都像静止了一样停在那里。忽然,老太太咧开嘴笑了,嘴里清晰的喊出一句:“老马……”那声音,竟然是马德亮死去多年的爱人的声音!
头顶上和马德亮一样老旧的白炽灯,忽闪了几下,猛然灭了。灯一灭,马德亮觉得,自己似乎只剩下了听觉还能用。
“老马……”老太太的声音幽幽的从马德亮身后传来,马德亮感觉那个老太太好像把头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嘴巴贴近自己的耳朵,马德亮甚至可以感觉到老太太说话时,耳边微微传来的呼吸的风声。
“老马啊,我好想你啊……”
“老马啊。你有没有按时吃药啊……”
“老马啊,你这几年过的怎么样啊……”
“老马啊……”依旧是马德亮爱人的声音,只是这次在叫完老马后停顿了一下,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你为什么不救我呢……”
马德亮终于崩溃了。
“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让他吓唬吓唬你,没想把你弄死……”马德亮跪趴在楼梯上,老泪纵横。
马德亮年轻时并不是什么好人,换种说法,马德亮年轻时就是个混蛋。
在和妻子结婚的前一天晚上,还和前女友混在一起,在妻子怀孕期间,不知道找了多少个小姐。
孩子生下来没多久,因为好面子给人做担保,没想到那人拿钱跑了,马德亮一家莫名其妙多了几十万外债。从那之后,马德亮就染上了喝大酒打老婆的毛病。
一次,和他几个酒友鬼混的时候,马德亮第一次听到了“骗保”这个词。
“这个不会被发现吗?”马德亮虽然坏,但是又很怂。
“切,你不会弄干净点,不让他们发现啊!”酒友老侯咕咚咕咚喝了口酒,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米。
之前喝多了,马德亮都是站着都犯困,这次喝了不少,马德亮却越来越清醒。马德亮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第二天,马德亮借钱,去给他老婆买了赔额最高的意外险。
那时候,马德亮的孩子都三岁了,断奶都一年多了。马德亮意外的早早回了家,正在做饭的妻子开了门愣住了,半天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愣了半天用围裙擦了擦手:“那个,我今天没想到你这么早回来,没有蒸你的饭……”妻子的声音越说越小,身体不由的缩在了一起,等着马德亮的拳脚。
“啊啊,没事,我在外面吃过了。”马德亮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妻子,窘迫的回了句话,走到客厅,拿着玩具逗弄起儿子来。
妻子也意外的愣在那,半天才回过神来:“那……那我去炒菜了。”
马德亮轻轻嗯了一声,妻子起锅烧油,油热下了几个小干辣椒,厨房里破旧的油烟机声音很大。马德亮突然在外面说了一声:“我明天去找工作吧。”
“什么?”妻子被呛的咳嗽了起来,一个字都没听清。
“我说”马德亮走到厨房门口“我明天去找工作吧。”
妻子拿着锅铲的手停住了,呆愣愣的看着马德亮,眼圈慢慢的红了起来,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
马德亮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做什么,隐隐的闻到了一点焦糊味,提醒道:“那个,你的菜糊了。”
“啊?哦哦,我知道了……”妻子搅了几下菜,一边往盘子里盛着炒到发黑了的菜,一边抹着眼泪,嘴角却是笑着的。
那天,三个人头碰头吃着一小盘糊了的上海青,马德亮的妻子在之后不止一次的回忆过,那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一盘菜。
马德亮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一年,就一年。
其一,是因为马德亮心里的愧疚,其二,是因为,如果太早就发生意外的话就显得太刻意了,到时候怀疑到自己身上的几率也大得多。
这一年里,马德亮成了人尽可知的模范丈夫。
离一年的期限越来越近了,马德亮心里仅剩的一点愧疚也被消磨了个干净。现在他只是想着,要怎样快点结束这样的生活。
车祸是绝对不行的,目标太大,留下的线索太多,代价也太大了。马德亮在车祸两个字上划了到横线,这张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杀人方法,上面不出意外的都被划了横线。
第三天,马德亮照常去上班,不过马德亮没走平常走的那条大路,而是选择了一条还没修好的小土路走。从这条路到上班的地方比走大路要多费十几分钟,但是比大路上要安静的多,每当马德亮有什么心事的时候,他就喜欢走这里安静一下,顺便想想心里的事。
比如说,如何不动声色的杀掉他的妻子。
小土路的右边是一大堆麦田,左边是一个小区的外围墙,在往前走一段,有一栋废弃了的房屋。一条路从头走到尾,别说车了,一路上人都很难碰到几个。
就在走过那栋废弃的房屋时,一个黑影突然窜了出来,猛地抱住了马德亮的大腿,马德亮心下一惊,低头一看,是一个蓬头垢面,浑身散发着恶臭的流浪汉。
“滚开,老子身上没带钱!”这流浪汉不开眼的撞了上来,马德亮心里又烦的不行,一下子激起了之前喝酒时的痞性,一脚踢开那个流浪汉,骂骂咧咧。
马德亮见流浪汉也不还嘴,后来不仅是骂,甚至还动起了手,流浪汉紧紧的抱着马德亮的大腿,动也不动。
直到马德亮打累了,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时,那个流浪汉才抬起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饿……我饿……”
“饿?老子还饿呢!”说着,马德亮又挥起拳头在流浪汉头上狠狠的砸了一拳。
流浪汉依旧没有还手,只是眼圈一红,像个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哭?哭你大……”马德亮话没说完,忽然意识到,看这个流浪汉的样子,好像智商不太正常的样子。
马德亮突然笑了。
马德亮俯下身子,问那个流浪汉:“你叫什么啊?”
流浪汉怯生生的看着马德亮,摇了摇头。
“那你多大了?”
流浪汉松开了抱着马德亮的手,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的数着,最后把双手一张:“这么大了!”
马德亮哈哈大笑。
“想不想吃好吃的?”
流浪汉疯狂点头,马德亮狡黠的笑着:“帮我一个忙,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
“我要吃肉!”
“哈哈哈,没问题!”
一连几天,马德亮都变着花样的给流浪汉带好吃的。烧鸡,烤鸭,蹄膀……各种肉类带了一个遍,而那个智力有些问题的流浪汉,也把马德亮当成了可以信任的“大哥哥”。
就这样持续了半个多月,马德亮感觉时机成熟了,又是一天早上,马德亮空着手去了流浪汉在的那栋废弃的楼房。
流浪汉高高兴兴的在楼房二层等着马德亮带来的好吃的,看到马德亮上来,高兴的又蹦又跳,围着马德亮转圈:“哥哥,哥哥,今天给我带的什么好吃的啊?”
马德亮装作一脸无奈的样子说:“今天没吃的了……”
“没吃的……”流浪汉皱起了眉头,以他的智力理解不了太难的东西,但是他只知道,没有吃的,他就又要饿肚子了。他不想饿肚子,饿肚子的滋味太难受了。
“对啊,没吃的了,之后都没有了……”
马德亮的话刚说完,流浪汉就坐在地上大哭起来。马德亮怕他的哭声把锅过路的人吸引过来,连忙制止住:“乖,不要哭了。不是大哥哥不给你带好吃的,而是有个人不让我给你带好吃的。”
马德亮掏出了他妻子的照片:“就是她,她不让我给你带好吃的!”
流浪汉接过照片,瞪着眼睛咬着牙:“坏人!她是坏人!”
“对待坏人要怎么办呢?”
“杀了她!”
那天晚上,马德亮的妻子上夜班。十一点钟刚下班,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而那个流浪汉,就埋伏在她必经的一个拐角处。
至于武器,就是在废弃房屋里随手抄的一块碎了的砖头。
妻子工作的工厂很偏僻,除了工厂门口,周围都是荒凉的大片空地,监控,行人,什么都没有。
当然了,就连这个工厂,都在马德亮的计划之中。
马德亮的妻子出来了,快走到那个拐角了,流浪汉冲出来了,他按倒了妻子,妻子尖叫着,流浪汉挥舞着手上的砖头,用最锋利的那一角,一下又一下击打着妻子最脆弱的头部。
这也是马德亮教他的。
马德亮看见了,红的,白的,混成一片,四处飞溅。
妻子的头歪向一边,眼睛睁的大大的,盯着马德亮藏身的位置。马德亮的胃里一阵翻涌,他捂着嘴,飞奔回了家。
那个年代,像他们这种偏僻的地方,路上的监控少之又少。
马德亮轻车熟路的绕过了不多的几个监控探头,回到了家里,把自己扔在床上,眼泪流了出来。
兴奋?恐惧?马德亮不知道。
直到不久后,马德亮看到那笔巨额的赔偿款后,他知道了,那是兴奋的眼泪。
马德亮举家搬迁,和之前的邻居同事都断了联系。
马德亮也害怕过,但是也只是做了几场噩梦,噩梦过后,看着手上白花花的票子,兴奋压过了恐惧。
这么多年,就连马德亮自己都忘了自己才是杀人凶手。在马德亮的记忆中,没有了自己唆使流浪汉的情节,流浪汉的脸也模糊不清,就连马德亮自己都相信了,自己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直到今天。
马德亮猝死在了自己家里,药就放在离他不远的床头柜上,人们想不明白,这么近的距离,马德亮为什么不去拿药?
马德亮的儿子回来了,风风光光的办了一场葬礼。
消失了很久的老吴头也回来了,听说马德亮死了,心里很是感慨。
“哎呀,我就说他活不长了吗……”
“就上次,突然神神经经的问我相不相信有鬼,我一抬头,竟然看见他身后跟着个老太太,少了半块头,脑袋上全是血,吓得我呦……”
“我回去跟我老伴一说——你是不知道,我老伴特信这个,不过还好她信这个,不然说不准,这次连我也要遭殃……”
“哦,你说去哪了啊!我老伴说我身上有黑气,带着我带着我跑了大半个省,到了个庙里,吃斋念佛一个多月。不过说到底还是得谢谢我老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