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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童秀已经被推入了殡仪馆冰冷的冰柜中。

　　荀华在家里抱着女儿泣不成声，而荀婶则眼神空洞发呆，双手时不时拍着双膝。

　　“怎么办？你说怎么办？这孩子到现在还没吃上奶，这一天就喝了一点米汤……”荀婶唉声叹气，有手指拈着眼角的泪，“明天我给她去买些奶粉吧。”

　　“妈……”荀华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却哭得不像话。

　　“当初我就猜到，这孩子就不能要！没人听我的啊，就连你都不听我的！”

　　“我能怎么办？秀就是想要孩子，你不让她要，她当时就能死给你看……”荀华一边说，一边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儿。

　　小宝宝就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安安静静的，也不吵着要吃奶了。

　　“华，你现在相信妈的话了吗？”荀婶突然冷静下来，逼问着儿子。

　　“妈，我不是不信您，只是……”

　　“从此往后，你必须听我的！”荀婶的眼睛里放出吓人的光芒。

　　荀华怔了一下，然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三天后，按照容海镇的习俗，童秀被海葬。

　　荀华亲手将童秀的骨灰撒入了茫茫大海，荀婶抱着幼小的孙女站在一旁。有那么一瞬间，荀婶真的很想把怀里的孩子一同扔进大海，但是她清楚的知道即便这样也无法结束一切，甚至反而会更糟。

　　于是容海镇几乎所有镇民都知道了，那个生了一条腿孩子的妈，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终于跳海自杀了。

　　直到一个月以后的一天，住在后排院子的一个人称丁爷的伯伯上门找荀婶做客。

　　在客厅里，丁爷提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

　　“你们家秀自杀的时候，华真的不知道吗？”

　　“您这是什么意思啊？”荀婶仰起眉毛，有些生气。

　　“啊……我那天中午在西崖上摘花籽，远远看到他们俩在争吵啊……”丁爷慢悠悠地说着，双手止不住地搓着膝盖，“我当时还纳闷，两个人在那里吵架干什么……”

　　荀婶脸色大变，说道：“不……不可能，我儿子当时在镇中心打工呢！”

　　“反正我是确定没有看错，你儿子那天是不是穿着墨绿色的工作服？至于两个人在说什么，我就真的听不清喽……”丁爷仰头苦笑。

　　荀婶努力克制颤抖的身体，然后借着自己身体不适的原因，没再聊几句便请丁爷离开了。

　　晚上荀华回来后，荀婶将他叫到面前。

　　“华，你跟妈说实话，秀的死到底怎么回事？！”荀婶盘问道。

　　荀华一头雾水：“妈，您在说什么呢……我也没想到她会这样做啊，一点预兆都没有……”

　　“咱家房后的丁爷说，当天看到你和秀在西崖争吵！你告诉妈，是真的吗？！”荀婶直视着儿子。

　　“妈！瞎说什么呢？那天我们在厂子里有人来参观一整天，您不信可以问我领导去啊！从上班到下班我根本没离开过厂子！”荀华绕开挡在面前的荀婶，直奔房间里的女儿。

　　夜里，荀婶从睡梦中惊醒，她一下子从床上弹坐起来，一旁的孙女倒是睡得很香。荀婶也不知道为何睡得好好的居然就这样醒来了，她起身下地想着去趟厕所再回来继续睡，便没有开灯。

　　当她借着月光路过荀华的房间时，意外发现儿子的卧室房门没有关，她走过去向里面望了一眼。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竟吓得魂飞魄散！只见黑暗中乌压压的一群人影正围着荀华的床不知道在做什么！

　　鬼鬼祟祟地样子，仔细听好像还有窃窃私语！

　　荀婶一瞬间吓得肝胆剧烈，哀嚎一声的同时顺手开了灯！但是当屋子里变得通亮起来的时候，那一群人影竟然片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荀华孤零零地躺在床上。

　　听到荀婶的大喊，他从床上也弹坐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妈！怎么了？怎么了？！”荀华茫然地望向卧室门口呆住的母亲，灯光晃得他睁不开眼。

　　荀婶一时间就这样怔怔望着床上的儿子，好像有什么不对！荀婶定睛一看，可见儿子的人中上正流淌着两行鲜红的鼻血！顺着嘴唇都流到了下巴上！荀华也反应过来摸了摸鼻子，发现时鼻血后惊呼不已！

　　荀婶什么也没说，或者说是根本说不出什么。她急忙跑回自己的卧室，从床头柜里拿出一小瓶蓝色的药水，滴了几滴抹在了儿子的额头上，嘴里还神经兮兮地念念有词。

　　第二天一早，荀华起床说给单位请了病假，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身体浑身没有力气，可能是最近饮食有问题要不也不会流鼻血。

　　荀婶沉思了一会，突然就哇哇哭了起来。

　　“儿子……你走快走吧，离开这里！”荀婶老泪纵横。

　　“妈？您说什么呢？我就是有点发烧可能。”

　　“你不是发烧，你要不走，你得后果会和你爸还有秀的一样啊！”

　　荀华皱紧眉头，目光落在母亲的一头白发上。

　　“秀怎么了……”

　　“你不要问了，你快走吧，再也不要回来了！越远越好！”荀婶哭到喘不过气，“算妈求你了，快走吧……我会带着否，你放心……”

　　“可是我去哪啊？那件事不是已经在我爸那里结束了吗？秀只是……”

　　“你别再问了……你走！你要不走……”荀婶目光变得犀利，像一把利剑，“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荀华目瞪口呆，不理解老母亲的做法，正要再度发问，却发现荀婶的鼻子也冒出了血！

　　荀婶没有理会，任凭鼻血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眼泪也与鼻血融成了河在沧桑的脸上泛滥着。

　　“你走不走？！永！远！不！要！回！来！”她声嘶力竭地从牙缝里吼出这几个字，下一秒恨不得就能拿着菜刀追砍过去一样！

　　荀华吓傻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母亲这样崩溃，一定有她的原因！他向后退去，决绝地看了母亲一眼，又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女儿。转身抄起自己的背包，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荀华走了，屋里一片寂静。

　　荀婶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瘫坐在地上痛哭着，双手把鼻血抹得满脸都是。然后她像鬼一样爬向了孙女，抱在怀里轻轻摇拍着，发出了梦呓般得声音。

　　“乖哦宝宝……以后只有你和我了……”

　　说罢，荀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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