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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在阁楼上说的起兴,不知不觉便从幻术师聊到了刑部尚书韦抗,李淙说这人政绩有目共睹的可以,可惜八年前河曲叛胡康待宾拥徒作乱时,韦抗奉旨前往抚慰,却最终连贼寇都未见着,就那么中途折返了。
“折返?为什么?”叶云深有些不解,奉旨前往,怎么会连贼寇都没见着便返回了,而且如今还在刑部这么重要的衙门做头一人。
安长月也摸着下巴等李淙给了解释,李淙不疾不徐的哎呀了一声,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下,才开口说道,“这事说来也是好笑,韦尚书就是个文人,并无武略,叛者自然不忌惮他,恰好此时他又坠马负伤,干脆称病回了长安。”
安长月和叶云深同时嘴角一抽,这折返的理由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啊。
“再后来便由王公前往平乱,生擒了叛者康待宾送至长安腰斩,后来韦尚书也在长安建功立业,其弟韦拯更是接管成为万年令,兄弟同领本部,时人荣之。”
安长月点点头,她不认得韦抗,不过听纤姨说过此人,是个十分清俭自守之人,看起来不像能请的起幻术师的样子呀。
李淙把酒一饮而尽,催促着叶云深也喝上一杯,继续往下说道,“韦尚书家中清贫,虽为我大唐三品大员,却难得见其开宴请人,连陛下都觉得这个刑部尚书未免过于寒酸,时常有些赏赐。”
这话一说,安长月心里就更纳闷了,一个如此淸俭之人,到底是怎么把名动长安的幻术师请到府中的?
叶云深这时也听出些不对来,挠了挠头问道,“照你这么说,他都撑不起门面了,怎么还能请得了幻术师?难不成是以权压人?”
李淙摇摇头说不知道,他知道的就这么多,大部分来自坊间传闻,他自己都还没见过那位幻术师是何模样呢。
“应当不会,韦尚书一部尚书,若真会用权势压人,也不至于寒酸的让皇帝陛下都看不过去吧。”安长月否定了叶云深的说法。
“管那么多做什么,左右不过是个幻术师,且还是人家韦尚书的私事,你们俩太追根究底了。”李淙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又不是凶案,这俩兄妹干啥这么较真?
“那倒也是,喝酒喝酒。”叶云深反应过来,忙举起酒杯和李淙对饮,两人你一杯我一杯,没一会儿就醉了七八分,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安长月一看这架势,直接起身朝外喊了一嗓子,随后便踮着脚踱着步离开了,让她照顾俩醉鬼,想都不要想。
回到自己的房间,安长月伸手把窗子打开,今夜明月高悬,想来明日会是个好天气,不过她更希望上元节也是个好天气,她还从来没见过长安城的上元夜,听说繁华热闹之极,连夜禁都会取消。
安长月正在脑海里勾勒上元夜的画面,突然隐约听到外间有什么动静,她想了片刻,决定出去看一眼。
从她所住小院往外通过一条小道便是李家的正厅,此时此刻那里灯火通明,越靠近越能听到有人急促的说话声及不安的脚步声。
安长月走到厅门外,伸着脖子往里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京兆府的衙役,正垂着脑袋站在里面,似乎在等什么人的回应。
她想了想,李家能有这待遇的,恐怕也只有李朝隐一个人了,而能惊动李朝隐这个大理寺卿的,恐怕也只有京中出现了命案。
安长月一阵无语,这才消停几天,怎么又出事了。
大厅中,李朝隐来回踱步,他没想到这个时候卢瑞州会出事,且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即将到任的新晋大理寺少卿明珪居然因此事推迟了上任的时间,不知是避祸,还是避祸?
“我知道了,你去回京兆尹的话,说我稍等便去。”李朝隐挥挥手示意那名衙役先行回去复命,他有事需要交代,此去怕是要惹麻烦。
安长月躲在门外等衙役离开,这才从旁走进厅内,一点没有偷听墙角的不好意思,眨着一双眼睛问李朝隐,“李伯伯深夜还要出去吗?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李朝隐见安长月从外面进来心中本就惊讶,再见她一副知道些什么的样子,料想刚才他与那衙役的谈话恐都被她听到了,也便不再隐瞒,“是发生了些事,我大理寺少卿卢瑞州被人刺杀,不过好在性命无碍,如今就在京兆府内,京兆尹这是想让我出面周旋,好让那位御史中丞笔下留情。”
李朝隐叹了口气,卢奂年纪轻轻便已经坐到了御史中丞的位子上,且又是渔阳伯卢怀慎之子,要知道他堂哥在京兆府外遭人刺杀,那杆笔说不得会把京兆尹写成什么样。
“御史中丞官阶不小,想来不会乱来吧。”安长月不识得那是谁,不过听李朝隐的语气,恐怕跟卢瑞州关系匪浅,难道同出范阳卢氏?
“话是这么说,但到底同出一族,卢奂又是卢瑞州的堂兄,此事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轻描淡写揭过。”李朝隐又是叹息一声,摆摆手道,“我这便出去了,你也早些回去歇着,这几日要想在家里住着,那就住着,总在纤娘那里也不是办法。”
说着话,李朝隐抬脚就往门外去,安长月刚才一席话倒是让他想到了点东西,卢奂毕竟身在御史中丞的位子上,想来也不会太过放肆,再者此事跟他并无关系,卢瑞州已经从大理寺卸任,他的少卿已经是明珪了。
等李朝隐出门离开,安长月才踱着步子回屋躺下,卢瑞州此人她见过几次,就是个胆小怕事的庸才,想来能坐上大理寺少卿这位子纯属巧合,也或许是有人故意想让他出丑,才把他推上去的。
这么一个庸才,别说是刺杀了,就是多看一眼她都觉得没必要,那么谁会这么穷极无聊的去干这种事,且听意思还是在京兆府附近。
“他下去了,谁上来了?”安长月闭上眼睛细细琢磨,琢磨着琢磨着竟就那么睡着了,一觉便到了大天亮,却仍不见李朝隐回府,便知道恐怕事情生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