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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我径自来到了秦婆婆的家里。那时候秦婆婆竟然已经起床了,她搬了一张凳子坐在大门前,摇着扇子乘着凉。
“哎,你怎么回来了啊?”她见到我这幅狼狈的模样挺吃惊,“之前我去了那个小屋,但没看见你们,我以为你早就被RSA的人给抓走了。”
“放心,我没那么容易被抓。”我往台阶上一坐,觉得筋疲力尽,“你这么早就起了啊?”
“像我们这种老人家,不就这样么,失眠是常事了。”她坐在那儿用扇子扑打着周围的飞虫,“以前我妈经常四五点钟就起来给全家做早饭,我当时年纪还小,躺下就一觉能睡到天亮,所以我当时特别敬佩她每天都能那么早起床……后来,我到了她那个年纪,然后我才知道,她那时候早起不是因为勤奋,而是因为失眠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嗯,再加上风湿痛。”
她将我请了进去,还给我准备了干净的毛巾。就在我擦干净身上的水渍后,她又给我端上来一杯凉茶。休息了片刻后,我觉得自己平静了不少,在这种情形下,能有人接纳我并给我个地方休息,真是太奢侈了。
“你小女儿怎么样了?”我问道,“没起色吗?”
“还是那样,躺在医院里,连眼皮都不动一下。”她看上去很平静,“几天之前,RSA给我送来了一笔钱,相当大的数目,足够我跟我女儿后半辈子的生活了。说真的,这次我真的应该感谢他们……”
“你用不着感谢,因为凶手就是RSA的人。”我打断了他的话,“RSA早就知道这件事,但他们害怕这件事会影响RSA的声誉,所以一直没有对外透露。”
“RSA包庇了凶手,这,这可能吗?”她震惊的看着我,“我不相信,RSA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来?”
“是真的,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我跟那个凶手见了面,他向我坦白了一切。”我说道,RSA害怕公布犯人身份会引起动荡,所以想要私下里偷偷调查并暗杀木歆儿和木世言,“其实你大女儿在临死前留下了关于凶手的线索,但我太蠢了,一时没注意到。”
听完这话,她失手打翻了桌上的杯子。
“凶手他人呢?”她迫不及待的问道,“他现在在哪儿?”
“他自尽了,但可惜他没死成。”
“自尽?他为什么要自尽?”她的情绪有些激动,“那种心狠手辣的人也会有愧疚感吗?”
木世言从来没表现出半点愧疚感,他之所以朝自己开了一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RSA高层的信任,他只是不想落得个蹲大牢的结局而已。
“你之前不是声称要起诉RSA的不作为吗,现在你有理由了。”我对她说道,“你和其他几个受害者的家属可以用这个当理由,这肯定能给你们这些受害者的家属讨个说法。”
听完我这句话之后,她静静的思索了片刻。这过程中她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那,你想我怎么做呢?”
“当然是向法院控告RSA了。”我说道,“你女儿虽然还没醒过来,但你没准可以作为她的代理人之类的替她出庭。”
“你说得对,但事实上,我想过了。”她慢慢说道,“我已经决定放弃起诉了。”
“什么?”我愣了,“为什么?”
“木警官,你应该比我清楚这件事的意义。这是一桩世纪丑闻,如果被人泄露出去,那么RSA的名声就会一落千丈,大家会昼夜不停的痛骂RSA,而且极有可能会逼迫RSA下台。”她说道,“如果RSA真的下台了,那方舟组织很有可能就会趁机崛起,但我不希望这样,我不希望方舟组织再次成为临风城的统领者。”
“这……可是你女儿……”
“木警官,就在几天前我才知道了一件事——我发现我这两个女儿居然都喜欢女人。”
“这个,我也知道了。”
“唉,真是丢人,我怎么会教育出这种女儿来,她们喜欢女人……天啊,真恶心。”说到这儿,她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她对两个女儿的行径嫌恶不已,“当年方舟组织统领临风城的时候,这种事是被明令禁止的,你也许不知道,方舟组织曾经在临风城开了一所精神病院,专门收治那些性取向错乱的人……如果我的两个女儿生活在那个年代,那她们肯定都已经被抓到精神病院去电疗了。”
又是精神病院,方舟组织的人对精神病院真的是有种执念。他们解决问题的方法永远是那么简单粗暴,而且永远无法对任何人产生真正的怜悯。
“RSA这么对你,你还想要支持RSA?”我实在无言以对,“如果你女儿醒了,你觉得她会怎么看你?”
“现在的RSA至少会出钱给我女儿治病,而方舟组织呢,他们会因为我女儿的性取向而直接抓走我女儿,这么算下来,当然还是RSA给我的好处要多些。”她提起茶壶,慢慢的将我面前的茶杯斟满了,“木警官啊,你不要怪我,我是考虑再三之后才决定这么做的。”
“那你还真是理智啊。”我讽刺道。
“说真的,木警官,之前我之所以会痛骂RSA,是因为我想用这个办法获取他们的注意,也是为了向他们施加压力。”她放下了茶壶,“RSA的那些人都很害怕惹怒群众的,如果你有什么不满意的,那你就跑到RSA跟前大声嚷嚷,他们马上就会来安抚你,然后给你想要的……我一直想要钱,想要一笔能够让自己生活无忧的钱,现在我得到了,我已经很满意了。”
“所以你之前那副模样都是装出来的?”我无语,“可RSA包庇了杀害你女儿的犯人,你难道就不恨他们?”
“当然恨了,但错不在他们,RSA也不全是混蛋,其中有很多像你们一样的好心人。就像你,还有你的未婚夫罗警官,你们帮了我很多,我很感谢你们。”她恳切的说道,“木警官,你是个好人,但我们要为整个城市的民众着想啊。”
“我一直在为你们着想,否则我干吗要豁出去性命调查这件事?”
“当年方舟组织在的时候,采用的是极其高压的统领方式,他们强迫所有的男性都必须参加自己的军队,包括我老公在内。他们鼓励所有女性待在家里,还希望女性们不停的生孩子以补充人口。他们为了防止RSA的间谍,所以派出一队又一队的警员日夜在街上巡逻,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这么比较下来,我还是喜欢RSA的温和统治方式……如果你揭露了RSA的这桩丑事,那RSA内部肯定会发生动荡,那到时候要由谁来保护我们的城市呢?”
“就这样?你就这么原谅他们了?”我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知道你女儿死前有多痛苦吗?”
“我会记住她的,这个城市的人也会记住她的,她是我们的英雄。”她平静的说道,“我大女儿她牺牲了自己,从而换来了这个城市的和平,我应该以她为傲。”
是她疯了还是我疯了?我没办法在跟她争辩下去了,我拿起旁边的外套,打算离开这儿,但这时,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里面的人听着,立即放下武器,出门投降,”我听见有人喊道,“木歆儿,出来,我们知道你在这儿。我们不会伤害你,我们只是想跟你谈谈。”
是RSA的人,他们追过来了。
“你报了警?”我看了一眼正在悠闲喝茶的秦婆婆,“你有必要做的这么绝吗?”
她没吭声,而是径自走过去打开了门。门开的那一瞬间,一群穿着RSA制服的警探冲了进来,将我团团包围。
“不准动!”那些警探喊着,“放下武器,立即投降!”
我扔掉了枪,他们立即冲上来给我戴上了手铐,不知谁用膝盖狠狠的踢了我一下,我一下跪在了地上。
“木歆儿,你被捕了。”为我戴上手铐的那个警探冷冷的说道,“你涉嫌谋杀RSA的局长,并且出卖RSA的情报,你会上法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