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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给人一种不详的感觉,庙外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黑暗中,雨丝细不可见,却能听到叶子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石阶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惊诧的我们一齐往门口望去,没一会周洁跟王昊两个人湿淋淋的出现在庙门口。
我们依旧看着他们,并不断的往他们身后望,希望并且期望在他们身后看到村民,然而没有,他们俩脱掉外套用力一拧,把水拧掉甩了甩把衣服扔在桌子上。
王昊开口就骂道:“他妈的,没一个人理我们!这群缩头乌龟!”
“嘘!”炑十墓威严地看了看他。
王昊看到他身边的小孩,自动降低声调,说:“他们没一个人理我们,我们俩敲遍了所有房子的大门,也没有人给我们开门。”
“对,他们躲在门后面赶我们走,就是不给我们开门,不管我们说什么!”周洁生气地说:“没准他们真是一伙的。”
道士嘿嘿地笑了,经过方庸长时间的虐待,他已经没力气了,笑得气喘吁吁,像得了哮喘一样。
“他们不敢跟我们说话很正常,按照我们推论的话。”我小声地说,又将跟炑十墓讨论过的问题跟他们说了一遍。
王昊听得大为火光,气愤地说:“那就把河水抽干,把僵尸捞起来!烧死它!”
“抽干河水?亏你想的出来!”方庸白了他一眼,又看着道士,奸险地笑道:“我们为什么要那么做,叫这家伙把僵尸叫起来不就行了,僵尸可是他控制的。”
“那敢情好,就让他把僵尸叫起来。”王昊走过去踢了他一脚。
“这件事交给我们,你有更重要的事情。”方庸看着他说:“那些酒缸里埋藏着死人的灵魂跟尸体,你能不能把他们超渡了?”
王昊听完吓一跳,跑到酒缸前掀开盖子看一眼,又猛的跑到外面吐起来,吐了好一会他才直起腰,背对我们比了个可以的手势。
方庸看着炑十墓,得意一笑。
王昊走进来说:“我需要帮忙,就我一个做不了这么大的祭祀,我需要人帮忙搭戏台,准备材料。还有,做法事需要三天,但过后还需七七四十九天让他们的灵魂回归完整,我们离开后得由村民供奉他们,我会请神在他们灵魂养成后把他们带回地府,但这这些天里都必须有人供奉。”
“戏台,蚩古可以帮忙。”等他说完,我便开口说。
“材料我也可以帮忙准备。”周洁说。
“小侄子你也帮忙搭戏台吧。”我对方庸说,他点点头,我又看向炑十墓,说:“僵尸就由我们俩去捉。”
“嗯。”他也点下头。
“总之僵尸是最重要的,抓到它一切都好说话。”王昊拍了拍手掌,看着我跟炑十墓,像在嘱咐我们一样。
“明天一早就行动。”炑十墓说。
我又补充了一句,对方庸说:“小侄子,你别把他打残了,我可不想扶着他走。”
离天亮还有一个多小时,天还是很黑,雨还是下个不停,我们眯起眼睡了会,六点多的时候,我叫回了蚩古,方庸跟王昊和蚩古便开始准备大戏台的材料了。
七点多雨还是下个不停,天地间一片湿,到处湿漉漉的,天灰蒙蒙的总算有一点亮光,小孩子还在睡觉,周洁留下来看着他们,炑十墓押起道士,我们就一块下山。
阶梯很潮湿,水从旁边的小沟里往下流,把草冲刷得干干净净,道士总是时不时的发出一两声疼痛的哼哼声,却没有人可怜他。
下了山,在枪支的威胁下,他只能带我们向僵尸所在地走,他脸上总是带着自信的笑容,我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更不懂他的自信从何而来。
我边走边跟炑十墓说话,我说:“十墓,你看他,这副得瑟的嘴脸。”
炑十墓对他的表情也很不爽,但他没有我表现得那么强烈,他瞄了道士一眼,若不是道士的脸已经被方庸打得血肉模糊了,我想他也许会再给他添上一笔红。
“他在得瑟什么?”我转过脸看着炑十墓问。
“谁知道呢。”炑十墓冷笑道。
“他是不是心怀鬼胎?在想什么对付我们的主意?”我又问道。
“他最大的主意无非也就是他的僵尸而已,没什么好怕的。”炑十墓说。
道士听了他的话却笑了,他的嘴里塞满纸张,两只眼睛眯了起来,他的笑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就问道:“他的酒是做什么用的?”
炑十墓看了我一眼,说:“延寿或者蛊杀人。”
“那酒正常人喝不得对吧。”我又问。
“嗯。”他点点头。
我发觉他似乎变笨了,要不就是我变聪明了,不由得得意起来,我又问:“那酒可以给僵尸喝吗?”
他愣了下,看着我说:“你的意思是说,他的酒是给僵尸喝的?”
他的话刚落音,道士又笑了,他笑得那么的自信,对我们充满鄙夷,因而我们判定我们的推论是正确的。
“那就是僵尸蛊了。”炑十墓说。
“厉害吗。”我问。我一问道士又笑了,弄得我心情很差,忍不住打了他的后脑勺骂道:“笑屁啊!”
可他竟然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难不成他以为我们打不过他的僵尸?真是可笑,我看着炑十墓,他也是一脸嘲笑。他的表情似乎在说,僵尸蛊跟我们遇到的那些僵尸比起来差多了。
“很少人会用蛊控制僵尸。”他说:“你这家伙不是真正的道士吧。”
的确,看着他也不像,我笑了下,炑十墓又说道:“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云南蛊师中黑蛊的一派,被所有蛊师称为最不入流的一派,既不是真正的蛊师,又不是法师,半吊子。”他说到最后特别嫌弃,宛如正是因为他们不入流,所以他也没有深入了解过他们一样。
“那他们应该听说过周家大族吧?”我故意问。
果然,道士的脸抽了下,看得我很是满足。
“我记得他们有个名字,叫什么来的,我想想。”他沉思了会,忽然说:“虫山人,对虫山人,他们可是为所有蛊师所不耻的,你也看到了,他们制蛊的材料是人。”
杂子山西南方向直下三百米有一条不到五米宽的小河,河水混浊不堪且水势凶猛,两边的树木飒飒作响,道士到此就不往前走了。
“看这个,你要是敢跑我就敢开枪。”炑十墓拿着手枪对着他,又转过脸来对我说:“我看着他,你对付僵尸,记住别把它烧死了,我们还要带着僵尸当证据。”
“等等,不应该是我拿着枪,你对付僵尸吗?”我诧异地问。
“也行,不过你得保证这家伙一跑,你能准确迅速并且毫不犹豫的开枪。”他说。
“我对付僵尸。”该死的,他知道我不会在有意识的情况下不会对活生生的人下手。我拿起匕首,想着要怎么样才能不杀死它的情况下活捉它。
突然,我想到落血封藏的另一个招式,封印却不杀死它,那招式正好。“等一下。”我对炑十墓说,自己往后退到一个空地,深吸一口气,放出能量打开领域。
周围起了风,雨成漩涡环绕着风,我的领域开得有点大,树木摇摇晃晃的,叶子成顺时针方向飘动,我往领域中滴下一点血,将其变成莲花。
“看到没,傻蛋。”炑十墓憋着笑对道士说。
他扯下塞在他嘴里的纸张,又解开困住他手的绳子,把铃铛扔给他,说:“把僵尸叫起来。”
道士早就被周围的气场吓得两脚发抖了,刚才自信的气势荡然无存,也许他一直以为我们只是一群书呆子而已,自己拥有一个僵尸就得意忘形,却没想到碰上的居然是同行。
他很不情愿,又抖个不停,炑十墓的枪抵着他的脑袋,在他犹豫之时他威胁道:“你要么把僵尸,要么现在我就把你的脑袋炸开花,然后我们再用自己的方法把你的僵尸吃掉。”
“对,没错,我可以让金吃了它。”我说,如果可以的话,我绝对不会叫金出来的,金从鬼域里出来,吃的也许就不只是一个僵尸了,两岸的人们也有可能成为它的午餐。
道士偷偷的瞄了瞄我们,又看了看河流,逃跑是不可能的,跳进水里跟自杀没什么两样,他只能摇动铃铛,低声的唱起歌来。
这歌让我想起了王昊被下蛊的那夜,在河边听到的也是同一调,又低又沉,像在哭一样。不多时,河水里扑腾扑腾的响,猎物正在靠近,我的莲花也自动游到河流上方,在我的眼里,世界完全变了,这是阳间与阴间重叠在一起的世界,既有阴阳两界的一切,又阴暗无比充满死亡的味道。
若世界有朝一日会变成这副模样,那活人还不如死人呢。
骤然间河流发出爆炸声,一个身穿白衣服的男尸从河流里飞起来,激溅起无数水花,同一瞬间,莲花的藤蔓抓住了它。
血藤将它紧紧的裹住,这家伙力气真大,跟一条刚上钩的鱼一样,我好不容易把将它拉上岸,固定好站着。
它的手上还绑着红绳,胸口别着大红花,额头果真有周洁说的一个红“祭”字。虽然莲花困着它,但它还是依旧挣扎不停。
道士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连跑都忘记了,炑十墓趁机将他一脚踢倒,又把他捆起来。在他捆住道士的时候,我问道:“十墓,你有办法制住僵尸吗?”
“你不是已经制服它了吗?”炑十墓说。
“看着是这样,但是它可是尸体,实体来的,我一收了领域就没法控制它了,一直捆着他我吃不消。”我说,虽然现在没什么感觉,但还要将僵尸带回去,那么一大段路,我怎么也坚持不了。
炑十墓不解地看着我,等他捆好道士,才站起来说:“我也没办法,我只会将他劈成两半。”
“那我还能把他烧了呢。”我说,心想其实我不应该跟他来的,也许我该跟王昊来,术业有专攻,王昊对于这些事情比我们俩厉害多了。
炑十墓看出我的困窘,很体谅地说:“我也许不能很好的控制它,但他能。”他踢了道士一下,把他翻过身,在他衣服里摸索了会,找到一张符。“这个能用吗?”
“他应该能用。”我说。
炑十墓便押着道士强硬的将纸符贴在僵尸头上,又夺走他的铃铛,轻轻一摇,僵尸便挣扎着要跳动,我立刻收了莲花跟领域,我们这次的扑捉活动到此结束。
道士面如死灰,生无可恋地低着头,这下他再也笑不出来了,我冷冷的嘲笑他一番,便押着他带着僵尸到村里去。
村子依旧冷冷清清,人们躲在屋子里不愿出来,但当铃铛声在村子里响起时,几十户人家的门齐刷刷的打开了,所有人一同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见了我们却吓一跳。
炑十墓颇有领导者风范地说:“乡亲们,听我说,这个道士是个骗子,他作恶多端,利用吃人精恫吓大家,又用人肉做蛊,害死不少人,如今真正的吃人精已经被我们找到了,今天就当着大家的面烧死它,往后再也没有吃人精了。”
“至于被抓进庙里的人,如今只剩下五个小孩还活着,还得劳烦乡亲们到各个村子通知一下,请那些失踪人口的家人到庙里认领。”他一口气说完,又转头示意我将僵尸烧了。
村民个个呆若木鸡,不知所措地站着盯着我们,我假模假样的找他们借了蜡烛,又偷偷的将血滴在僵尸身上,把僵尸烧成灰烬。
人群沉默了一阵,不知是谁先号啕大哭,突然间所有妇女都哭了起来,男人气愤地上前抓着道士,左推右挤的,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幸好还有能主持点公道的刘族长维持了秩序。
我们远离了人群,站在最外面,炑十墓悄声说:“跟我们想的一样。”
“对,不过我想知道这种事情在偏远地方经常发生吗?”我问。
他偏头想了想,说:“这是个特例,不过江湖骗子的确经常来这些地方忽悠。”
人群闹哄哄的,人们呼天唤地,不知是在庆祝还是在哭嚎,我们也只是看着,过了好久这种状态一直持续着,炑十墓便看着我问:“我想我们该回去了?你觉得呢?”
“你是在问我吗?”我说。
“当然了。”他笑着说。他转过身面对我,说:“我说真的,你倒是变得挺厉害的。”
“拜托,我们一直都很厉害。”我指的是我们几个人。
他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