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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静悄悄的过去了,白天突然就出现了,太阳与月亮变换的速度,只在眨眼之间,我们仿佛来到另一个世界,这里的一切都与我们所认识的不同。
太阳出现后不久,天大亮,慢慢的温度也回升了,车子里一下高了几十度,高挂的太阳毒辣的照着大地,把昨夜结的冰沙子都烤融了,早上的太阳是最猛的,车子灼得发烫,轻轻一碰就要烫烧一层皮。
炑十墓开了一夜的车,当我早上醒来时,发现自己坐在副驾驶座上,方庸边喝水边开着车,惬意得不行。
后座的人还在睡觉,炑十墓跟王昊靠在一起,他脸色疲倦,睡得很熟。
“什么时候换的?”我轻声细语地问。
他转过头对我笑了下,说:“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我说:“我什么时候睡这里?”
他露出羞涩的笑容,目视前方,慢慢的开着车,说:“早上太阳出来的时候,我怎么也掰不开你,只好把你一起抱上来。”
我脸一红,骤然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握着他的手,赶紧松开缩了回去,热气腾腾的上升,羞得我耳朵都红了。
“热死了,开窗吧。”我说。
“外面更热。”方庸说:“水蒸气汩汩的往上升,不能开窗,会被烫伤的。”
“好热。”我说。
“忍忍就过去了。”他笑道:“下午温度会低一点。”
我叹了口气,问:“还没看到河流吗?”
“没有。”方庸说。
车子慢慢的开,仿佛蜗牛在地上爬一样,我很担心高温会使得轮胎爆裂,我们只剩下一个备用轮胎了,再爆就没得用了,如此炎热的天气,在地上行走可不是一件好事。
“我昨天什么时候睡的?”我感到无聊,就开口问道。
“昨天……不太清楚。”方庸说,他看了看我,笑了笑,道:“我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睡的。”
“嗯,昨天你说的人是真的吗?”我问。
“不清楚。”他依旧含糊不清地说:“昨晚我看到很多双眼睛看着我,也许是吧。”
“蚩古说是人对吧。”我说。
“嗯,嗯。”他犹豫地说。过了会他问:“你是不是很无聊?”
“有点。”我说。
“我给你讲个故事?”他瞧了瞧我,笑道。
我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方庸说:“从前,在一个大山里……”
“住着两个和尚?”我一下就笑开了。
他瞄了我瞄我,道:“住着两个和尚。”
我更乐得不可开支,他也忍不住笑了,说:“你听过这个故事?”
“听过。”我说,“老和尚对小和尚说我给你讲个故事的故事,然后无限循环,对吧。”
“不对。”他说,他溺宠一笑,道:“你明知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我真不知道,你讲,你讲。”我说。
他瞅了瞅我,警告说我要是打断他的话就不给我讲了,才开始说:“从前有一座山,住着两个和尚,这两个和尚都年过半百,痴迷的寻求长生之道,他们在……”
“长吗?”我打断他的话。
方庸吸了口气,说:“我直接跟你说结果吧。”
“太好了。”我开心地握住他的手,虽然很无聊,但是我并没有耐心听他讲一个冗长的无聊的故事。
“两个和尚其中一个老和尚圆寂后变成的僵尸,把另一个给吃了,变成了两个僵尸,他们到处祸害村民,后来被路过的法师降伏了,灰飞烟灭。”他说。
“好可怜。”我说。
“空了中间一大部分,你可怜个屁。”他笑道。
“你想他们修行了那么久,就是为了圆寂后能够升天,却没想到变成了僵尸,能不可怜吗?”我说。
“哼,一点也不可怜。”方庸冷冷地说。“听说他们的灵魂现在还在鬼域徘徊,和尚死后变成了僵尸,将死无去路,永世不得解脱,上天无门,入地无路,只能呆在鬼域里。”
“哇。”我惊叹了声。
“他们的身体也消失了,想破解也无法。”他说。
“你从那里听到这个故事的?”我好奇地问。
“族史里有记载。”他说。
我坐直起来,惊讶地问:“你偷看族史。”
“我是光明正大的看。”方庸眼睛一瞪,义正言辞地说。“你想看也可以,又没有规定说不能看。”
“我从来没看过族史。”我又躺下说。
“那是你从没把家族的事放心上。”他责备说。
“哼。”我冷哼了声。
他又问道:“鼻子还疼吗?”
“当然疼了。”我说,我还是很好奇,就继续问:“那两个和尚还呆在鬼域里吗?”
“应该还在吧。”他说。
“他们叫什么?”我问。
方庸还没有开口,炑十墓呢喃般的声音传了过来,他说:“善缘法师跟童心法师。”
我愣了下,转过头看他,他依旧闭着眼睛,像是在说梦话一样,我叫道:“十墓?十墓?”
他没回应我,看来真的是在说梦话,方庸说:“你认识他们?”
“曾有过一面之缘。”炑十墓翻了个身,小声说。
他开口吓了我一跳,我想他绝对是睡迷糊了,方庸也很诧异,他问我道:“他在说梦话吗?”
“嗯。”我说。
“我说呢,那两个和尚都死了几千年了,他怎么可能见过他们。”他笑着说。
“哈哈,他说梦话呢。”我说。
“名字他倒是说对了。”方庸感到奇怪,他看着我,想从我脸上看出点端倪来。
我想起那天周洁跟他的对话,知道他心里对我跟炑十墓之间的关系多少有点芥蒂,就假装糊涂,呆萌呆萌的望着他。
“他是怎么知道的呢?”他抿了下嘴说道。
“不知道,不过你不觉得他很多事都知道吗?”我问。
“嗯哼。”他轻声哼道。“你知道,我一开始以为他就是个雇佣兵。”
“我也是。”我惊奇地说。
“后来才知道他是个盗墓的。”他笑道:“不过现在来看,他不仅是个盗墓的,还跟某些组织有关系,关系网跟蜘蛛网一样庞大,还要阻止世界末日,这个人可真厉害。”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感慨。
我由衷的表示赞同,他的确很厉害,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一个人如果活了这么长时间,还混得跟他一样,那我就不觉得他厉害了。
我偷偷的笑了,看着前方弯曲的痕迹,敌人给我们留下了踪迹,也给了我们一条捷径,就算没有周洁我们也能跟上他们,也许他们并没有想到这一点,还得好好感谢那些黑暗里的东西,我直认为是那些“人”把他们吓跑的。
沙土混合的前方,热水气阵阵往上升,仿佛只要推开车门,把手一伸,就能被烤熟了一样,我很想知道外面的温度,就对方庸说:“我想开窗。”
“开什么窗?”他问,当他看到我的手放在窗户上时,就说道:“等下。”说着,就把车窗摇了下来。
窗外吹进一股热中带冷的风,湿热的空气中带着一丝丝阴冷,吹得人很不舒服,并没有干爽的感觉,天气也不算太热,那阴森森的冷总是参杂在热里。
“还是关上吧。”我说。
他笑了笑,又把车窗摇了上去。
“他们怎么还在睡啊?”我问。
“反正也没什么事。”方庸说。
“可是也睡得太久了吧。”我说,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就说道:“你知道吗?我们去兴安岭的时候,其实被人下了幻术了,我们在车上睡了两天。”
“怪不得下车的时候腰酸背痛的。”他笑着说。
他一点也不惊讶,于是我倒是糊涂了,不知之前有没有跟他说过这件事。
“我喜欢孙家人。”我说,我漫无目的的跟他聊天。
“我也喜欢。”他说,他忽然转过头认真的看着我,说:“还有你。”
“哇。”我感到一阵害臊,正想靠着他,就听到后座的人轻轻的咳嗽。
“原来是醒着的。”我说:“偷听别人说话,真不要脸。”
“大姐,是你自己要说的。”王昊说。
方庸乐呵呵地呵斥道:“四眼,睡你的觉去,别打扰我们。”
“就是。”周洁又冒出一句话来,不满又兴奋地说:“人家正看得起劲呢,你瞎掺和什么啊!”
“我就看不惯他们好!怎么的!”王昊回敬道。
“别吵。”炑十墓说。
大家一下子又安静下来,车子依旧慢慢的开,过了会从后座递上来一袋瓜子,我惊奇地接过手,说:“你还带这东西!”
“我就知道会是一段无聊的旅程,早就准备了一堆吃的。”周洁说。
“这些东西你都藏那了?平时怎么没看见。”王昊问。
“我才不告诉你呢。”周洁笑道。
方庸说:“车子后面的箱子打开,里面全是她的零食。”
方庸故意拆她的台,气得周洁直瞪他,王昊立马伸手从里面摸出一包干果来,边吃边说:“我就说这个箱子占位置怎么不扔呢,原来是这样,你还跟我说里面放你的私人物品,真不要脸。”
“到底是谁不要脸!这难道不是我的私人物品!还是说你想歪了?”周洁好笑地看着他。
王昊瞟了她一眼,说:“我能想到那去,我不过是以为里面放的是你们女性的月用品!而已!”
我的脸一下就红了,周洁生气的打了王昊两下,两个人就在后座玩闹起来,我红着脸看着车外,黑土沙平坦得跟海面一样,能看得很远,然而这么大片土地上却没有一丝生机,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远处,烟雾上腾得更加的明显,仿佛一条在天空中奔腾的河流般,浩浩荡荡的水汽填满了整个空间,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五光十色,如彩云般。
“那里是河吧。”我说。
“那里?”方庸问。
“前面。”我指着前面说,“就在我们右边。”
方庸侧过脸一看,一言不发的把方向盘转了个圈,就往我说的地方开过去,我问:“怎么转方向了?”
“你不是说河流在那边吗?”他说。
“我是问,那里是河流吧?”我强调道。
“应该是吧。”他说,他有点呆,不知在想什么。“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烟雾宛如海市蜃楼一样,我们越是靠近,越发现它距离我们遥远,方庸也没发觉异常,我越搞不懂他在做什么,他开的漫不经心,心思早就飘到别的地方去了。
“小洁,你的茉茉怎么说,那边是河流吗?”我趴过座位,看着周洁问。
周洁愣了愣,不得不坐起来,让茉茉钻出她的手心,飞蛾依旧从她手掌爬到她手背,过了会她说:“嗯,方向没错,那儿湿气重,河流应该在那边。”
我这才坐回来,方庸盯着前方的烟雾慎重地开着车,我忍不了问道:“小侄子,你在想什么?”
“哈?我?没有啊!”方庸怔了怔,说道。
我狐疑地看着他,严肃地问:“说吧,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看了看我,半响后小声地靠近我问:“你多久没来事了?”
“你问这个干嘛!”我小声的着急地问,害羞不已。
“你是不是怀孕了?”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我肚子一眼。
我先是吃了一惊,轰隆隆的声音在我脑里直轰炸,后来才想到,前几天我才刚刚走,被他这么问我差点都忘了,我赶紧对他说:“不是,没有。”
他舔了舔舌头,慎重地看着我的肚子,问:“你确定吗?”
“确定。”我说,我侧身靠近他,在他耳边小声说:“我前几天才走。”
“前几天,什么时候?”他用刨根问底的眼神看着我。
“到孙家村的时候,到的时候刚刚走。”我只好小声地说。
他又些失望,又有点庆幸,很快又释然了,又心无牵挂地开着车,过会他说:“河是这个方向吧?”
我白了他一眼,道:“就是这个方向。”
看着烟雾又开了五百多米,就听到细细的水声,雾也更浓了,远看像火烧山涌出的烟雾般,水声很小,河流估计不大,云雾堆积在一起,静止不动如山一般。
方庸在云雾面前停下,在我们面前的云雾就像那时看到的沙尘暴一样,一动也不动,只有风轻轻的吹,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我要开进去吗?”他停下来问道。
“等一下!”周洁大喊,她生怕方庸开进去,还特意探过头来制止他。
方庸并没有打算开进去,有炑十墓的前车之鉴,他怎么也不可能那么冲动的,于是我们都用不解的目光看着周洁,不懂她要做什么?
周洁悻悻的把头缩了回去,尴尬地说:“我先让蛊虫探一下路,你把车窗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