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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理智占领着上风,杜鹃真的很想动手去敲咸伟伟的脑袋,看一旁唐弘业的表情,估计他现在脑子里面的想法应该差不多也是这个样子的。
虽然说有的人比较重感情,有的人可能天生比较薄情寡性,这属于个性的问题,未必每个人都一定要怀有很浓烈的情感才算是正常的,但是就算是冷淡也总该是有个限度的,在自己母亲最虚弱的时候,又是明知道她非常在意自己父亲的这种前提下,突然之间毫无防备的把这一噩耗告诉病中的母亲,这种行为简直已经不能用冷漠来形容了,看似无情的背后,其实透露着一种残忍。
不过看咸伟伟那个理直气壮的样子,杜鹃知道现在跟她说什么也没有用,索性也就不去浪费口舌,白白给自己惹一肚子火,她现在只希望肖玲不要出什么问题,这样的话他们接下来的调查工作可就真的不好展开了。
估计医生对于肖玲的突然昏迷也是存有一定疑惑的,毕竟作为一个只不过经历了阑尾炎手术的患者来说,并没有多大的术后风险可言,怎么会离开手术室的时候还好短短的,回到病房里沉睡期间护士各项检查也都正常,结果醒来之后又突然发烧了昏厥呢。他们并不知道咸伟伟和肖玲之间的对话,所以此时此刻紧张的给肖玲做着各项检查,咸伟伟就在走廊里面站着,一副旁观者的淡定模样。
唐弘业在一名护士出来的时候,把她叫到一旁,将咸伟伟之前告诉了肖玲一个噩耗所以可能刺激到肖玲的这个情况对她进行了一下说明。
护士显然事先是毫不知情的,听唐弘业这么一说,赶忙进去告诉医生,恰好这个时候医生也确定肖玲的昏迷并不是因为任何术后突发状况,结合唐弘业提供的情况,给肖玲用了一点镇静类的药物,帮助她稳定情绪,避免过于激动,肖玲刚刚转醒没多久就又陷入了昏睡当中。
唐弘业和杜鹃只能认命的继续等待,看看肖玲的情况怎么样,经过了这么一个令人慌乱的插曲之后,他们两个对于是不是能够顺利的和肖玲进行对话已经没有了任何信心,毕竟肖玲因为咸伟伟丢给她的重磅炸弹,已经一下子就昏厥过去,恐怕医院方面为了不影响患者的康复,也不会同意他们和肖玲的见面。
只不过在没有确定肖玲安然无恙之前,他们两个也不放心离开,原本在他们的认知当中,咸伟伟只不过是一个冷漠的女孩儿,可能不会给肖玲提供什么照料,万万没想到她不但不雪中送炭,还玩儿了一回火上浇油。
咸伟伟在肖玲睡了之后,就跟没事儿人一样又回到了病房里面,在陪护椅上面瘫坐着,继续摆弄着手机,方才的一番折腾对她好像没有构成任何影响。
唐弘业时不时的抬起手来揉一揉太阳穴,在走廊里面踱来踱去,看起来有些烦躁,杜鹃虽然没有和他一样,心里面其实也觉得挺懊恼的,本来一切都按照计划在进行着,他们还在斟酌着怎么把这件事情告诉肖玲,看一看她的反应,结果谁也没想到咸伟伟会从中间突然横生枝节,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唐弘业来来回回的走了几趟,忽然停在杜鹃面前,凑到她耳边小声问:“你说在医院里头假装昏迷,医生护士应该能检查出来的吧?糊弄不过去,是不是?”
“嗯,这种事情糊弄不了医生的。”杜鹃对唐弘业点点头。
唐弘业又皱了皱眉头,偏着脑袋,似乎是陷入了冥思苦想当中,杜鹃也不去打扰他,其实唐弘业现在感到困惑的是什么,她也能猜到,她也同样想不通。
咸和玉已经同史瑜妍登记结婚,成了合法夫妻,从他婚前为了追求史瑜妍而付出的金钱和精力,以及时间长度来看,很显然在跟史瑜妍结婚这件事上,咸和玉很显然不是心血来潮的一时冲动,那么肖玲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继续抱着原本的那种复婚的期待么?
在面对这种期待落空的局面时,肖玲对咸和玉到底更多的是放不下的感情,还是被辜负和背叛的怨念?毕竟过去她对咸和玉的原谅妥协,似乎都是在有条件的基础上的,那就是她笃信咸和玉只是一时糊涂,早晚会迷途知返回到自己身边。
所以这样一来,咸和玉的再婚,不就相当于对肖玲那份情感寄托的再一次背叛么?即便是这样,肖玲也真的还能够毫无怨恨的继续爱着对方么?
一个人真的可以因为爱另一个人,而连尊严和一切都放弃掉么?即便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仍然会为对方的死而感到悲痛欲绝?
想到这些,杜鹃也觉得十分的困惑,肖玲和咸伟伟这对母女,一个表现得太过于冷漠,一个又太过于强烈,两种极端的情绪,都让人感到有些别扭。
两个人都在琢磨着这些疑惑的时候,唐弘业的电话响了,打电话过来的是咸和玉公司的职员,就是之前打过一次交道的小李,她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充满了紧张和害怕,她说公司被人给堵了,非要让咸和玉出来,不然的话就要砸东西和打人,他们为数不多还留守在公司里的员工告诉那人说咸和玉出了事故死了,对方却死活不信,带着几个膀大腰圆不知道什么来路的人在外面嚷嚷,小李本来想打紧急报警电话的,但是又怕巡警来了,虽然能处理问题,但是对方如果不相信咸和玉已死的这件事,过后搞不好还会跑回来寻衅,所以就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唐弘业,希望他能赶紧过来救急。
唐弘业赶忙答应下来,他盘算了一下路程时间,于是打电话到局里去,让那边先出几个人过去,从公安局过去会比医院这边近不少,安排妥当了之后,他才叫上杜鹃,两个人急急忙忙的离开医院,赶去咸和玉生前的那家公司。
在去那边的路上唐弘业才腾出空来把具体情况告诉杜鹃,等他们赶到那里的时候,看到那栋写字楼的门口被人用黑漆喷了很多字,歪歪扭扭的也看不太清楚,不过能从里面辨别出一些骂人的脏话字眼儿,再往里面走,电梯里也被喷得乱七八糟,到了咸和玉公司所在楼层的第一层,汤力和戴煦都在,顺着墙边蹲着五六个年龄二三十岁不等的青壮年男人,一个个都是贴着头皮的板寸头,有一个人脑袋上面还有一道一寸多长的明显伤疤,这些人虽然乍看起来好像是挺凶的样子,现在顺着墙边蹲在那里,都好像是笼子里的鹌鹑一样,缩头缩脑,没精打采。
看起来这边的场面已经基本上得到了控制,不过也不难看出,原本来闹事的那一方的确是有所准备的,阵仗拉得很大,也难怪会把小李这种涉世不深的年轻小姑娘吓得说话声音都发颤了。
“情况怎么样?”唐弘业问距离自己比较近的汤力。
“都是从劳务市场雇来的,”汤力一脸无奈,“根本不知道来干什么,雇主专挑头发短、相貌凶的雇,来了让他们一句话也不用说,就往那一站就够了。”
“哦,对了,你们过去看一眼杜鹃的那个同事吧,是叫黄帅吧?”戴煦在一旁提醒唐弘业和杜鹃,“刚才那个带头闹事的雇主来了之后情绪挺激动的,有点过火的举动,黄帅来了之后上去阻拦他,被他踢了一脚,又撞了一下。”
“这么嚣张?”唐弘业眉头一拧,“现在那个雇主人呢?”
“被钟翰给按那儿了,也不知道现在冷静下来一点没有。”戴煦朝办公室里面指了指,“弘业,你进去看看情况吧,杜鹃要不然先留在外面?”
杜鹃知道戴煦这是一番好意,不过她并没有这个打算,于是便摇摇头,表示没关系,然后跟着唐弘业一起进了办公室里面。
办公室里面一片狼藉,小李她们已经被转移到另外的一间办公室里去了,靠近窗台边的一个杂物架子跟前蹲着一个不到四十岁的男人,他的一只手被手铐挂在杂物架的栏杆上面,人看起来有些狼狈萎靡,钟翰站在他旁边,见到唐弘业他们进去了,先是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朝办公室另外一侧示意了一下。
唐弘业和杜鹃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黄帅在那边的一张椅子上坐着,姿势稍微有一点佝偻,不像平时那么腰杆儿挺得笔直。
杜鹃赶忙走过去,关切的询问:“黄帅,你还好么?”
黄帅原本垂着头,似乎没有什么精神,听到了杜鹃的声音,赶忙抬起头来,对她挤了一个笑容:“你们来啦?我没事儿,就是刚一上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个疯子想要打办公室里头的小姑娘,我就过去拦他,被他踢了一脚没躲开,后背撞到了一下,没什么事儿,坐这儿缓一缓,一会儿就好了。”
“我看看。”唐弘业也跟着杜鹃来到了跟前,他绕到黄帅的身后,掀开黄帅的衣服看了看,表情严肃的对黄帅摇了摇头,“你后腰那里有很大一片已经淤青了,这个位置可大可小,你还是赶快到附近的医院去看一下吧,不能大意了!”
杜鹃听唐弘业这么一说也吓了一跳,有些时候的确是这样的,外伤看起来可能血淋淋的非常严重,也容易引起重视,反倒是很多内伤因为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所以反而被忽视了,等到发觉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
“这个时候可不是逞强的时候,”她看出黄帅想要开口拒绝唐弘业的安排,便适时的开口劝说,“不能因小失大,检查一下没事了,接下来做什么也都放心。”
黄帅被他们两个劝着,这才缓缓的站起来,谢绝了别人送他的好意,一个人先离开到附近的医院里去检查一下自己受伤的情况了。
唐弘业和杜鹃又到隔壁的另外一间办公室里去看了看受到了惊吓的几个女职员,其中自然包括跟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小李。
看得出来小李是受到了极大惊吓的,脸色煞白,没有一点血色,看到比较熟悉的杜鹃来了,更是直接就拉着杜鹃的手哭的稀里哗啦的。
“真的是吓死我了……我、我长这么大都没遇到过这种事!”她哭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有力气抽抽噎噎的开口说话,“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们老板死了,他在这儿闹也没有用,结果他不听也就算了,还扔东西砸我,被我躲过去了还不高兴,又过来要动手打我,多亏有个警察帮我挡了一下,他长那么壮实都被那个神经病给踹了一个大趔趄,这要是踹在我身上,我还不得碎了!”
杜鹃好言好语的安抚了半天小李才总算止住了眼泪,看样子她真的是被吓坏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杜鹃的衣襟给哭湿了一大片。
唐弘业叫了两个人进来,陪着这几个惊魂未定的姑娘离开大楼,回家去休息,他们还顺便问了一下,楼上应该也还有几个人没敢下去,方才外头的那些被雇来的人分头守着电梯口和楼梯间,属于咸和玉公司的这两层,只需有人进来,不许有人出去,一直到咸和玉肯出面来见这个雇主为止,这种局面持续了三四十分钟,一直到公安局的警察赶来了之后才算是得以解除。
唐弘业他们又找了人到楼上去,把不敢独自离开的被困人员护送下楼——尽管情况早就已经被控制住了,但是被吓坏了的职员们谁都不敢轻易的独自下楼,他们之前都不同程度的受到过恐吓威胁,要求他们联系咸和玉,生怕又半路窜出来什么人来喊打喊杀的,直到接受过了询问之后,才在警员的护送下陆续离开。。
等到处理完了这些,他们两个才转回到那个办公室里面来,准备询问一下那个被拷在杂物架上的男人,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