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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太小了
梁子这东西,其实是很好结的。
比如说,追踪可疑人却无意间碰到一个长的不错的男人出浴。
比如说,见到长的还不错的男人沐浴多看了两眼顺带秉持着客观公正的心态评论了几句。
洛书一脸坦然的从台阶上退下来,回头便见满脸蜂包的院正大人一脸你小子死定的眼神看着她。
溶溶月色铺陈而下,将她的神情笼在背光处,恍惚间抓住了什么,她再次回头看了男人一眼,一股恶趣味升起,目光缓缓下移,似隔着那厚重的浴桶能看得到后面的风光。
“就是太小了!”
随即负手离去。
王锡爵终是没稳住身形,一头栽到在地上。
刚才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招惹了京城马蜂窝,还极其可恶的说了一句天下男人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这小子死定了!
叶沉在听到那一句不知死活的太小了时,竟然忍住没跳出来。
他目光复杂的看了那清瘦少年一眼,“原来是她!”
王锡爵以为叶沉要发作,赶忙退后一步,保持全距离“殿下您认识这小子?”
“见过一面,在临安……”他声音幽幽,极是慵懒,仿佛要睡着一般。
叶沉眸色晦暗看不出情绪,指尖一翻,一股气流击打在斜对案的白玉瓶上,一阵极低沉的闷响之后,只见一黑衣人从那暗阁里滚了出来。王锡爵目光一变,“这人是谁?”
“审审就知道了!”
……
洛书回来时,小桃正门在寝殿门口等着,见她出现,赶忙上前,“可是抓住凶手了?”
洛书径直从她身侧走过去,不理会隔壁半开着窗户在墙角下听耳墙根的学子。
嘭的一声将门关好。
“逃了”
小桃惊问“那这件案子就这样完了?”
洛书摇头“此事事关两国邦交,朝廷定会下旨严查,只不过看今夜这形势,事情似乎远没有表面上那样简单。”
“那公子可有将疑问告诉院正大人?”
“他?”洛书想了想,今日白天在长安城内的那一场闹剧,搞不好就是演出来的,连自己的老母出殡都可以拿来利用,那么送出城的人也是够有重量的!
当然这些话她没有给小桃讲,不过是自己单方面的怀疑。
刚才见的那人,若她没猜错,就是今日在长安城内与王锡爵闹的不可开交的叶沉。
白天还闹的势不两立,甚至惊动了巡防营,晚上便到人家的地盘上来洗澡!
若说这两人之间没有鬼,鬼都不信。
“那接下来怎么办,人就这样死了。咱们会不会有危险?”
洛书抬头看了一眼,正蜷缩在南窗下的玉痕,忽然想起玉歌所说的话,三更天自会有人上门将这少年带走。
可是就在刚刚,她明明是看到玉痕在挣脱那人!
“刚刚那个要带你走的人,你为何不跟他一起离开此地?”
玉痕似乎受了惊吓,一直蜷缩着,一动不动。
“若你不说,下次他再来,可就没有这般幸运了。”
玉痕依旧一言不发。
洛书也不急,目光冷冷看着那少年,“你不说也行,你可知今日真正接你的那人已经死在了厨房后的荷塘里,浑身的血都流光了!你明明看到了凶手却什么都不说,让他冤死在荷塘里!”
玉痕的肩膀狠狠一抖,像是才回过神来一般,“我不认识他……”
“你不认识谁?刚刚要带你走的那个人?”
玉痕点头。
“那你可认识扎略,金国使者?”洛书试探性的问道。
玉痕抬眸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让洛书觉得自己有当后妈的潜质。
他想了想,点点头,继续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
洛书起身,踱步行至窗下,彼时窗外的一树秋海棠开的正浓。
“有人杀了要来接你的人,并扮作扎略的样子,来将你接走……”
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洛书回头怔怔的看着青灯之下那少年。
此时方才觉得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那五千两黄金岂是那样好得!
“时候不早了,歇息吧,你睡里面,我和小桃在外间。”
小桃已将两人的床褥铺好,指了指里面,“你睡里面吧。”
玉痕缓缓起身走了几步忽然回头,“我不是南海人,是金人……”
说完他径直向里间走去,留下洛书两人惊在原地。
她曾想过这少年或是某位贵族的私生子,或者身上肩负着某个秘密,但从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掩护一个金人的小崽子出城。
小桃一听金人,脸色立马冷下来,咬牙切齿,一步上前便抓向玉痕的肩膀,“金人崽子……”
不想那少年身形极是灵巧,身形一闪便避开了小桃的攻击,小桃一下抓了空,怒道“你还会武功!”
抬手便劈向那少年脖颈。
“住手!”
小桃气道“公子,他是金人崽子!”
洛书不理她,只对着玉痕道“你身怀武艺?”
玉痕抿嘴点头。
“那黑衣人是来了此处,带你走到的湖边,你发现了他并非是你跟你要接头的人,所以你才要挣脱他对吗?”
“是……”
“你可看清他的相貌了?”
玉痕低头想了想,“我只看见他左手上有道伤疤。我要睡觉!”
说罢便不理会小桃那杀人的眼神,径直向房内走去。
因金国使者突然死在城郊外书院的荷塘里,第二天消息便已传遍了。
那处已被鲜血染红的荷塘已经被围了起来。
由于长安城顺天府府尹一职正处于空缺,由大理寺寺卿贺涛暂代,次日便让人将那荷塘围了,叫人开始问话。
刚入学第一天,便被传去问话,这在许多学生眼底是不详的开始。
洛书是最后一个被叫到的人。
贺涛年方三十,消瘦欣长,肤色黝黑,像是长年在边关戍边的将士,无一点京官的油腻。
“你便是昨日发现杀人凶手的洛书?”
“是嫌疑犯!”
贺涛一呛,却也不在意,继续问道“可是见到那人的样貌了?”
洛书道“没有,但有个人应该见到了。”
“谁?”
“昨日在南苑沐浴的人”
贺涛一怔,随即看向一旁坐审的院正王锡爵,院正大人今日脸上的包已消肿了不少,听她这样一提,嘴角不由抽了抽,眼风一瞥,看向屏风之后。
贺涛轻咳一声,“你亲眼见到那人出浴?”
“不只我,还有院正大人。”
屏风之后,传来一阵不正常的闷响。
贺涛的肩膀轻轻颤抖了一下,眼底却涌上一层抑制不住的兴奋。
“听院正大人说,你颇有些断案的才能,不知此事你有何看法?”
洛书眼底升起薄霜,冷声道“大人与其在这里审问不相干的人,不如将昨日进出院门的人查验一遍,或许还能有些收获。”
贺涛一听回头对身后的捕快示意,那人便匆匆出门了。
洛书见他办事效率还不错,也索性将自己的看法说出来。
“其一,死者身上有酒气,必是饮酒后来的,但他今夜有任务,且又是他国使者,在别国领土上,是什么样的场合必须要他饮酒,宫宴?官宴?总之不会是家宴!不妨排查下昨日金国使者所参加的宴会,与参加宴会的人员。”
“凶手正是利用了这样一个条件,在他的酒里下了最低劣的蒙汗药,低劣到大街小巷三教九流都可买得到的蒙汗药,且剂量大的足以放倒一个金国人,若是想从药物方面寻凶手,想都不要想!”
“其二,尸体是被人扔在厨房后的荷塘里,以极薄的单片割断静脉,凶器应该是极小的银刀,暗器一类,荷塘里淤泥沉淀,想找一把一寸上下的薄刀无异于大海捞针!不过死者究竟是血流尽而死,还是溺水而死,我想应该交给专业的仵作来验尸之后再做结论。”
“其三,金国使者为何会出现在书院里,若下在没猜错,他定然是有任务,且这个任务对于他来说颇为重要,所以即使是饮了酒,依然没有放弃这执行任务,而凶手显然是抓住了这一点,让他死在书院里,祸水东引。”
“其四,尸体为何会在厨房后发现,以及被抛在荷塘之中?书院位于城郊,学生数百,每日所需的肉果食蔬皆是由城内送来,数百人的膳食,一个大车不一定能装的下吧,那么混进一两个看似正常的箱子应该并非难事!”
“其五,昨日被在下发现那人在南苑附近便没了踪影,而南苑背靠险山,并无其他通道,除非凶手是穿山甲!那么人去了哪里?”
洛书话音刚落,众人便没了声息。
王锡爵眼观鼻鼻观心静坐不语,贺涛那双精明的眼珠悄悄向屏风后一瞥随即半垂下来。
洛书心中冷笑,眼前这两人,没一个好货色,看这神情明明知道昨天沐浴那男人将那凶手给藏了起来,还装做不知道,真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