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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这宫女叫映月,是入宫后改的名字,今年十四岁,是去年选入宫中的,据说是被裕妃一眼相中,从内务司特派到了她身边,但是很奇怪,这女子并没得到重用,只堪堪派了一个二等宫女的差事!”
洛书将手套戴好,掀开盖在映月身上的白布,低头检查伤口,“或许是另有重用吧,否则一个妃子如何会特地跑到内廷司要一个宫女,不太符合常理。”
“你说的有道理,但目前还没有掌握裕妃杀人灭口的证据!”
她低头仔细检查着映月的伤口。
“她浑身上下一共有三十五处刀上,单单是脸上就有二十处,致命一处应该是在这里。”
洛书指了指胸口那一处紫黑色一按还在冒血的伤。
青鸾一惊,“为何死了这么久,还在流血!”
洛书看这女子一眼,方才把她的衣服划开,清理了伤口处的印迹。
却被眼前这姑娘身上密密麻麻的青紫色伤口惊呆了。
除却那些创角分明的刀伤,还有一些不知沉寂多久的烫伤,扭伤,鞭伤……
一层累一层,就目前这形势来看,至少已经有一年以上的受虐时间了。
她长吸了一口气,“这极有可能是一个性虐待者,真是令人发指!”
义庄的隔间,王蕴伸出脑袋来问道“什么是性虐待者。”
“就是一些有特殊的心理爱好的人,喜欢玩一些比较刺激的游戏,心理变态者的一种。”
王蕴的眼睛向那尸体上一瞥,吓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赶忙对叶沉道“哎妈,吓死老子了,谁那么不正常,竟然喜欢这种重口味道的游戏!早知道不来了!”
叶沉鄙视的看他一眼,“是你非要跟来的。”
“我这不是因为要保护您吗?”
“那是要朕谢谢你……”
洛书划开了死者的腹腔,果然见心包被穿透,心脏被刺破,而其他几处伤皆只是伤在肋骨附近。
“这姑娘也挺倒霉,再偏一分,便没死不了。”
青鸾也叹道“是啊,还是个怀有身孕的。”
洛书切开了她的胃,发现食物竟然还没有完全消化尽。
隐隐可见一些红色的肉丝,还有一些粥样的米粒。
一般情况下,来判断死者的具体死亡时间是根据死者胃口的消化情况来确定。
显然这是她刚刚进食完之后不到半个时辰,便被杀了。
而昨夜勘查过后,只发现了一些,死者死后倒在墙边的擦拭痕迹,和那一滩渗入土里很深的血,以及被挖出来的子宫!
洛书将那一块包裹着一个新生命的子宫重新放过了死者的腹腔。
拿起针线,仔细给她缝合上。
“你怎么看?”青鸾见她不说话,便问道。
“皇帝陛下那里怎么说?”
“陛下那里只说全力查案,若有疑问或是要提审裕妃宫中的人,只需要向裕妃支会一声便可。”
洛书道“怕是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你能查清你们府上昨天都做了些什么菜吗?”
青鸾想了想,“昨天夜里接待了夏国的使臣,厨房很忙碌,约有主菜有三十个,至于粥累的大概也有三种。”
洛书点点头,最后一针缝合完毕,她为这死者整理好仪容。
“你一个女孩子家,为何会懂仵作这种贱役。”
在这个大陆,但凡与死字沾边的行业,都被人称为贱役,不吉利,像是卖棺材的,寿衣,花圈火烛这种死人行业,当然还要包括仵作。
“我并非仵作,只不过是查案需要,不得不亲自动手而已,再者,仵作于我眼里并非贱役,它与你们刑部的掌司一样,是为查寻真相而生的,因为尸体不会说谎话。”
“我大抵也是见过仵作验尸的,你的手法很特别,也很大胆!”
“是,像一些从表面现象上看不到,往往身体的内部不会说假话,比如中毒而死的人,如果嘴唇没有青紫色,没有七窍流血,而身上却没有明显伤口,而寻常仵作又验不出死因时,往往剖开三腔,才能找到结果!”
“三腔?”
“胸腔腹腔颅腔,简称三腔,但是因为人的颅骨太过于坚硬,所以并不太好动手。”
青鸾拱手行礼,“受教了!多谢!”
“大体猜测一下,这宫女怀了身孕,所以跑出来找她的情郎,但很显然,当她把这个消息告诉她那人男人的时候,男人并没有想留下她,或是这个孩子,男人定然是先安抚住了这女子,然后悄悄命人备下了堕胎药,被这女子听到,所以跑了出来,惊慌之下错入了偏院,而男子怕她跑出去说出秘密,所以将她砍死,但是出于什么原因,让他连子宫都给抛了出来?”
洛书忽然顿住。
她又复再次查看那女子腹部的伤口,只见被整齐缝合后的地方,出现了一点微微的卷区。
“我知道了,这并不是被挖出来的,而是她第一刀被划破了小腹,她扶着墙,被人从后面发力,俯卧到地面上之后,又爬了一段距离,所以地上才会有那么一大片的血,最后,她靠着墙根倒地,被那人一刀刺穿了心脏!”
“真是残忍至极!”
青鸾叹道。
洛书想了想,脑中忽然闪过摄政王从正门跑出来时,衣衫并没有系好的样子。
而那时辰,显然并非是已经入睡了……
难道这样凶残的在自家门前杀人的是他!
有脚步声匆忙走来,王蕴听到声音到,起身走到了门外。
过了半晌,他笑嘻嘻的进门,对叶沉道“您猜的没错,皇帝老儿宣我们入宫呢,其中还专门提到了昨日与赫连玦单挑的陛下您……”
洛书收好了刀放进箱子里,“什么时间啊”
“现在!”
……
五脊六兽威严的坐在鎏金镶嵌的檐角之上,玉阶丹墀,九重华殿。
金国老皇极是威武的坐在殿上的龙椅之上。
只有几位大臣做陪,右侧上首下设了几个席位。
金国老皇帝只着了常服,显然这并非一次大型的会面。
洛书跟在王蕴的后面,叶沉则大摇大摆的跟在她后面。
一进宫门,金国老皇帝便下意识的向叶沉望去。
两人目光隔空相见,随即各自闪开。
金国老皇帝首先举起洒怀,对洛书道“昨日之事,还请洛大人不要见怪,实乃误会一场”
洛书起身举怀,淡笑,“陛下客气了”
众位金国大臣有些坐不住了。
这些人都是在皇家宴会之上见过洛书的,怎么不过几天的时间,便由和亲公主,而是使臣,这种身份的转变,太过突兀……
几位皇帝的近臣是欲言又止,一个个却又顾及皇帝的颜面,不敢多问。
王蕴这个和稀泥的家伙,向来喜欢这种无聊的热闹。
他很快开与金国老皇打开了话题,无非是从经济通商,与修筑官道之类的政治性的话题。
当然每每提到一项,金国老皇帝都会下意识的向叶沉望一眼。
叶沉的身份是副使,一般不需要他说话。
只有在举怀的时候,他下站起来,和对面的那些老臣礼貌性的笑上一笑,以表示他能听得到人说话,仅此而已。
不和不说王蕴这家伙真是一个外交天才,他把金国老皇帝哄的不意乐乎,顺便连敲打带打的吹嘘了一番自家国力的雄厚云云。
让金国老皇不敢轻举妄动。
洒过三巡,众人都有了几分醉意。
金国老皇帝也有了些微醺。
他忽然口问,“洛大人,听闻洛大人是科举状元,惊才绝艳,十分得新帝重视,朕有几个治国之道想请教洛大人,不知当讲否?”
洛书起身对着金国老皇帝盈盈一笑,“请教不敢当,在下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至于治国之道,并不是在下所长啊!”
金国老皇有些微红的脸,摆摆手,“没关系,你随便说就好。”
洛书见无可推脱,便只能硬着头皮上了,“陛下请讲。”
金国老皇道“我大金,地域辽阔国土面积是当下六国中最大的,所囊括的民族也是最多的,但是自高祖建国统一以来,不断的陷在内耗之中,一些人更是无可教化,不论朕施以什么恩惠,都无法让他们臣服,不知对此洛大人有何想法。”
洛书一听,一阵心惊,她当然知道,金国这十几年来陷于无休止的内耗之上,这无意中给了周边诸国喘息发展的机会。
金兵彪悍骁勇善战,此乃当今六国之中皆知的事情。
但此刻金国老皇竟然拿这个问题来问自己,可真是把她给问住了。
她想了想,觉得若是回答不知,那岂非是有损国威,让金国人觉得她这个状元也不过尔尔,而大夏更无什么治世之才。
若她说了出来,那若真的被采用了,那岂非为自己的国家制造了麻烦。
正在她为难之间,忽然听叶沉耳语传音,“放心说就好!”
洛书本能的想转头,目光一动,见对面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方才觉得此时不妥。
她淡笑一声,“陛下之问可真是难倒在下了,若说骁勇善战,这当今六国之中无是人贵国铁骑的对手,若说疆域,更是无人可比,只是为治世治国之道,并非铁骑与疆域可比的,鄙人见识粗浅,认为,这治国与治世之道,最基本的原则是人心!”
“人心?”
金国老皇显然吃了一惊。
“不错,人心!陛下细想,自金高祖统一金国以来,为何会一直内乱不停,而金国每年又有多少兵力是消耗于平息内乱之上,以至于大部分的人力都用在了国防之上,从而忽视了农业经济与商业经济的发展,但好在疆域辽阔,贵国有数不清的矿藏,可以说得是上这六国是最富有的国家了。”
“是啊,可是除了金银,几乎也什么都不剩……”
金国老皇帝或是因酒饮多了,低头呢喃了几句。
众人并未听清,但叶沉却听的极是清楚。
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看着滔滔不绝的洛姑娘,极是开心。
“但陛下可知,这些金矿银矿早晚有挖尽的那一天,到那时,你们应该拿什么去和梁国换粮食,来保证草原十二部族的百姓不饿肚子呢?”
金国老皇眉心间涌上一丝的愁绪,洛书所讲之事,他自然是知道的。
“吃不饱肚子,自然会有人再来造反,抢夺,或是南下直入云州,或是向东来抢夺燕京城遭县城的粮,总之,这都不是一个好的结果。”
金国老皇帝忽然道“那人心二字又该何解?”
“陛下莫急,鄙人认为,人心二字,应该当从人字上下功夫,草原十二部,羌苗狄等三族,皆是因为人的原因才造成了现在这副局面,若想破解此局,不若开放众族间的禁忌,鼓励各族之间相互通婚,血脉融合,才能真正改变现在的这种局面”
“通、通婚?”
众人一阵唏嘘。
在这个重重血脉纯净的古代,与胡人通婚这种事情显然格格不入。
“不错,通婚,陛下且想,为何羌苗狄三族之间会牢牢的掌控草原十二部,而让其无法与赫连皇族融合,究其原因不过是血脉,众所周知,羌苗狄是草原是的勇士,而一直让陛下所头痛的是每两年或三年,草原十二部大选之时,都会因为有人不服,造成部落间血流成河的局面,而这种原因不过是三族中流淌的好战的基因,倘若将这种基因与金国中原的农耕民族融合,定然会得到削弱。”
“同时,草原十二部重男轻女的现象极重,据说,每十个男子里,便有三个人无法娶妻,究其原因无非是女子太少,而正是因为女子太少,造成了常常各部族混战抢女人的局面,若是陛下开放周遭边城,将草原与中原的界线打开,让草原男儿可娶中原姑娘,让中原女子可嫁草原三族的男儿,岂非缓解了这种部族征战,皇室平息的问题。”
“再者按私心藏奸论,草原之上那些男儿有了温柔乡可以归宿,谁还会去过这刀口舔血的日子,最后,从马背上走下来,以中原的礼仪与之教化,或从商或从农,不再是游牧掠夺形势过活,也为金国的农业经济打开了一条通道,陛下再也不必每年夏末之后从梁国购买粮食了,岂不是两全齐美!天下大同!”
金国老皇帝眼睛一亮看着众臣一眼。
显然这个办法是他们之前从未想过的。
人心,他们自然是知道人心,但是血统这个问题,更是崇尚血脉纯正,无人敢献通婚这种计策。
众臣与金国老皇帝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实现她所讲的大同社会。
“洛大人真乃国士之言!”
洛姑娘耳边传来某人拍马屁的赞誉。
“这一招用的好,通婚之后不仅削弱了金国草原十二部的战斗力,也同时削弱了金国的兵力。”
洛书瞪他一眼,这家伙,可真是阴险。
她当时并没有想到这一层,如今被他这一说,倒成了自己另有图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