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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赫连烨那张受过伤的脸,此刻在幽暗黄线下竟显得有些神圣。
他骤然回头看了身后那几人一眼,诡异一笑。
“怎么办,如果这个游戏不进行下去,我会很难受的。”
洛书顿时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这个家伙,本就掌握着神鬼莫变的阵法。
万一他起了歹心……
他抬了抬袖子,季飞很快从洛书身边陷了下去。
与此同时周遭的场景一变。
那些刚刚消失的山东乱叠峰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
彼时忽然听一声凄厉的惨叫。
洛书与叶沉骤然一回头,便见王蕴和章猛两人厮打在了一起。
两人的武功虽说不是上乘,但这样以原始的手段厮打在一起,也显得格外的诡异。
叶沉眉心一蹙,纵身一跃上前拉开骑在王蕴身上的章猛。
章猛人高马大,力气也非常人可比。
他被拉起之时,洛书骤然呼吸一紧,大呼一声,“章猛的眼睛……”
只见章猛的眼睛像是金鱼一样凸了出来,双目通红,像个鬼怪。
他嘶吼一声,继而向着叶沉扑过来。
招招凶猛直逼要害。
叶沉知他已中邪术,不忍下杀手。
却不想被已被术控制的章猛处处掣肘,几乎片吸功夫身上已挂了彩。
这厢只有一个还招架不住,王蕴似乎也恢复了体休,他霍然一个挺身,脸上的症状与章猛一样。
显然这两人不知是因为何原因,而被控制住了。
像叶沉之前遇到的草原十二部族的首领一般。
王蕴随手抄起一块石头,恶狠狠的向洛书头上砸去。
洛书一个偏头,躲过了他的攻击。
这种场景有点像釜山行里被丧尸追杀的感觉一样。
洛书心里五味杂阵,她知道,章猛和王蕴只是暂时失去了意识,倘若真的下了杀手,那么他们两人定然会死在这里。
但是若是这样招招留情面,怕是用不了多久,死的人就会是她有叶沉了。
彼时叶沉被章猛逼的无路可退。
王蕴还好他本身就有些瘦,纵是被控制之后力气也还在可控制之内。
洛书想也没想,一把拖下自己的外罩的长衫,对着伸着双手要掐死她的王蕴勾了勾手指。
趁着他进攻之中,振臂一旋,将他的双手控制住,狠狠一系。
纵身一跃,跳到了他的反面,将他的手反剪过来,与他的双脚捆绑住。
或许是因为中了术,王蕴的灵活之气全然不复。
只能嘶吼着扭动自己的身体,奈何经过聂大侠调教的洛书,早已经洗筋伐髓,脱胎换骨,哪里是这般容易就能挣脱掉的。
将王蕴控制好了之后,她急忙向着叶沉的方向奔去。
章猛的武力值可真不是盖的。
他绝非王蕴那种娇滴滴的公子哥能够相提并论的人。
自幼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过来,再加了受了这外力刺激,竟然比他平日里还要生猛几分。
叶沉不能执兵器,又不愿意下下杀,陷入了被动之中。
洛书眼见叶沉身上多出来的伤,心有不忍,大喝一声,引吸章猛的注意力,希望叶沉能将他打晕。
没想到,章猛的注意力是吸引来了,但是叶沉一个手刀劈下去,章猛除了脖子歪了,没有任何变化。
洛书大声道,“不能再打了,他现在的身体被控制,但是醒来后,还是有感觉的,再打他的脊椎可就要断掉了!你会养他一辈子的,这只米虫。”
叶沉一对上洛姑娘笑点就很低。
此刻身上因躲避着自己属下的进攻而挂了彩。
心情倒也不算太坏。
他们两人上蹿下跳的躲避着章猛的进攻,陷入这不无是何处的诡异阵法之中,生死难料,突然生出些及时行乐的人生感悟来。
洛书身形纤瘦灵活,不挺的穿梭在章猛的双臂之间,寻找机会,要将他一击而倒。
叶沉则负责正面吸引火力,又要仿制自己不能动伤打他,以免断几根肋骨之后成了残废,醒来还要养这家伙一辈子。
或许阵法是虚拟的,人似乎很容易累。
洛书见叶沉脸上竟然出了一层细薄的汗,唇色也些苍白。
而自己的体力也越来越不支,甚至被章猛反抓几次,身上也受了小伤。
赫连烨的声音忽然传来,“看来你们玩的还不错啊,两个人太过简单了些,再送你们一些,这个游戏会死到只活着一个人才会停止,祝你们好运!”
他依旧是那样儒雅,甚至在身份被人拆穿之后,依旧如此。
仿佛这已经成为他的一张面具。
没有歇斯底里。
他话音未落,原地之上忽然出现了一大堆的人。
这些人有在燕京城楼之下观赏血月的百姓,有负责守卫的士兵,有摆摊卖灯笼的小商贩,甚至有花甲的老人。
行行色色。
但彼时都有一样的特征,眼睛凸起,双目通红,嘴角之上还有血迹与头发。
他们衣衫褴褛,很难想象,发生在章猛与王蕴身上的事情,发生在他们身上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你们若想活着出去,只能杀了这两人上人!”
赫连烨那如同上帝宣判一样的声音缓缓从上方响起。
彼时这群百姓和士兵,凸起的而通红的双目,骤然变成了正常人的颜色。
而此时围着叶沉追杀的章猛和被反剪的王蕴也恢复了正常。
章猛看着自己挥舞的长臂,再看了看已经挂彩的叶沉,对自己的刚才所做之事也了明个七七八八了。
章猛对着天空大骂“我了个大槽,赫连烨你他妈的真不要脸,你敢控制你爷爷!”
“先把你爷爷我给放出来!”
王蕴扭转着身体,像是一被煮熟的大虾米。
叶沉手腕一抬,一阵法刮了过去,王蕴扑腾一声坐了起来。
四人面面相觑看着面前这些足足有五六十人的陌生人。
心中忽然生起了不好的预感。
赫连烨的声音再次响起,“这里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记住,只有一个,我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如果没人有完成我的任务,我只能让所人的人都死……所有人!”
他的声音像是地狱幽冥一般,回声袅袅。
目光呆滞的百姓小商贩看着身着铠甲的士兵。
忽然有人吆喝一声,“先杀掉穿铠甲的!”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哀嚎之声。
早在赫连烨说第二遍的时候,那些身着铠甲的士兵手握着长刀,早已准备好了砍杀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人被逼到极限之时,往往会爆发出意想不到的能量。
一些平日里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竟然有胆子大到徒手去夺士兵的武器。
这阵法里似乎开了一个口子。
越来越多的百姓涌了进来。
越来越多的平已开始用人海战术向着士兵进行攻击。
有的人甚至没有死在尖锐的刀戟之下,反而死在了踩踏之上。
人血和脑浆混合的崩裂而出。
浓重的血腥之气在空中传递着。
吵杂的人声,和杀红了眼睛的百姓早已不记得他们是谁,在做什么。
他们只知道,多杀了一个人,自己才有活命的机会。
一时之间,有人趁人不备用刀刺进了熟人的胸腔里,有人恶意推倒了比他年纪大的人。
有人叫嚣着向前冲啊,自己去一直后退,悄悄拿起被杀卫兵遗落的刀,肆意砍杀着后面的弱小。
一时之间,竟成了修罗场。
纵是见惯了沙场喋血的人,此刻也禁不住震撼。
这种最原始的杀戮,刺激着每一个人内心深处的野兽。
叶沉蹙眉挡在洛书身后,章猛和王蕴一人一边守在两人旁边,为他们开辟了一个极小的空地,以做容身,不被踩踏。
不时有挤过来的人,杀红了眼,开始向他们砍来。
被章猛踢倒在一边,随即很快被涌进来的人给生生踩死。
洛书看着眼前这一幕地狱一样的惨剧。
她知道始作俑者正赫连烨正躲在阵法后面,欢快的欣赏着。
人的生命有时候的脆弱的像一颗鸡蛋,有时候坚强的像一块顽石。
这种无休止的杀戮似乎很快就结束了。
修罗场上只剩下了他们四人,还有对面站的地七个人。
这些人有三个是瘦弱的官员,他们手持着大刀,踩踏着堆叠如山的尸体,有一个是士兵,还有三个是平民百姓。
而武力值最高的士兵被他们完全解决掉了。
七个人七把刀,浑身滴血,有他们的血,更多的是别人的血。
向着他们四人走来。
仿佛是炼狱归来的修罗一般。
章猛单脚一勾,拿起了刀正准备与那几人对抗之时。
忽听见一声凄厉的哀嚎。
三个官员之中,站在最后一个的竟然把刀刺向了前面两人。
像串了糖葫芦一样。
最面前的那人因为受伤轻,硬生生的把自己从刀上拔了出来,大刀一挥,砍掉了最后面那人的脑袋。
三人相继倒下。
三个平民百姓目光呆滞的相互看了一眼。
竟然不约而同的向个那个士兵走去。
士兵也不能吃素的,能在这种混战之中活到最后的人。
他大喝一声,踩着满地堆积的尸体向那几个平民身上砍去。
虽说武力值高些,但终究双拳头敌四人。
在砍死了第一个人之后,也被后两人砍死。
场上只剩下了最后两人。
血腥之气,连同碎肉弥漫着空气里。
洛书看面前那两个杀红了眼的人,也不禁起了一层寒意。
虽说解决这两人很简单,但是这么多尸体在一起,也是极考验人心的。
忽然那两人齐齐倒在,死在对方剑中。
还没有来得及趟过尸山血海,便死在了彼此的不信任之下。
洛书听到了簌簌的声音。
她猛然一转身,见章猛的那种眼睛又回来了。
而王蕴显然也正在被控制之中。
章猛发出那种簌簌的声音是在向两人示警。
他痛苦的咬着自己的舌头扣着自己的脖子。
但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想要去掐洛书的那只手。
叶沉揽着洛书的腰,纵身一跃,离开了章猛和王蕴的攻击地。
彼时只见章猛拿起沾满鲜血的刀,直直向着王蕴头上劈去。
洛书心中一惊,只喝一声,“不可!”
叶沉见此,拿起一把剑来,与章猛迎战。
章猛脸上痛苦的扭曲着。
他似乎也有所感应,在砍伤了叶沉的手臂之后,竟然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洛书大喝一声道“要不要再把他们捆上。”
叶沉一面吃力的与章猛对抗,一面说,“不行,根本控制不住他。”
刺!
章猛一刀刺向了叶沉的左肩膀,长刀一拔,带出一串血线。
似乎是那血线刺激了他。
彼时的章猛大刀挥舞的更是厉害,他忽然调转了方向,仰天大喝一声,双手颤抖着竟然做了一个横刀自刎的姿势。
洛书彼时正与他对面,只见章猛的脸上流下两行血泪。
她一面按住较为瘦弱的王蕴,一面想着这个糙汉子,似乎也知道了自己发狂之后,伤害了叶沉。
竟然在理智残存之下想到了结果自己的生命。
在他的长刀抹向脖子的时候,叶沉捂着肩膀,骤然一跃,一脚踢在了那刀上。
哐当一声刀落在了地上。
章猛忽然呜呜的抱着自己的脑袋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洛书死命的按着王蕴,不让他反抗,却被章猛无助而失望的哭声所动容。
她不愿意回头。
如果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章猛攻陷了他昏迷后最后的忠诚。
这个世上,最美好的东西,从来不是金钱,不是权利。
是忠诚!是信仰!
纵是这世事污浊,人心叵测,总有人肯以牺牲来挽回它的清明,来守护他的信仰。
洛书能明白,章猛此刻的选择。
他早在第一次中术清醒之后,便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犯下的大错。
所以他再次被控制之后,会发出簌簌的声音以对他们二人示警。
他喉咙里发出沙沙的声音。其实是想说,杀了他,杀了他!
但是这世间,懂得守护的人也不止他一个。
叶沉不会杀他,宁愿自己受伤。
他不会杀他,是因为他的将,他的兵,要死,应该是死在沙场上,死在敌人之后,而不是死在自己所忠心拥护的君主手里。
洛书看着这满目疮痍的悲壮,心底忽然明白过来,赫连烨究竟想做什么似得。
彼时,他们并未发现,就在叶沉将章猛的刀打掉之后,轰隆隆的声音缓缓响起。
那些平地而起的山峦,骤然消失不见了踪迹。
只剩下堆积如山的尸体,和血流漂杵的燕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