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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子期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切,眼看着下面乱成一团,鬼差们和那些阴尸打在一起,他们不休的缠斗,她闭着眼睛,不想再看下去。
这个场景让她很模糊的想起雪泽谷,很久之前,雪泽谷被人攻破的那一天,和现在一样,拿着武器的男女成圆形把老人孩子围在中间,直到圈子越缩越小,直到他们流尽最后一滴血。
而这些,她原以为自己忘了的。她不愿去想,也不敢想。
“艾玛,这不行啊,敌人太强了。”鬼差不断的负伤,却也都不想退却:“怎么打都打不死,我说喃们都累不累啊,我快不行了。”
“累你就少说两句吧!”张祁年在旁边一样加入了战斗,还是从小黑那里拿的枪:“我这不是帮你了吗,我既然来了就别当我是吃素的。”
“谢谢喃,等咱们回去,俺请喃喝酒!”他这么说着,一棍子把欺身上来的阴尸杵出老远:“再来!”
虽然大家都拼尽了全力,可是那些阴尸有蛊虫操控,即使被打走也还能爬起来再战,渐渐所有人都有些力不从心,阴尸最怕阳光,但这是一处幻境和现实的交界口,即使外面烈日高照,这里也永远不会见到光明。
“长欢,我牵制他,你快去。”陆酬说出这句话,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唐念念,这是小黑的斩魂刀,它不仅能杀鬼,还能阻断一些法力连接。
唐念念立刻得令,她抬头对准了慕秋澜。
继而,她突然敏捷的纵身一跃,踮脚踏过一旁的树干用力向前一划,慕秋澜的保护罩竟然略微有些动摇,凭空就被撕裂了一个口子。
慕秋澜一皱眉,伸手就要对唐念念下手,可她轻巧一闪就投身进了人群,慕秋澜没想到她的动作如此之快,愤怒之下杀心大起,他和鬼差一样明白擒贼先擒王,趁着陆酬和两个阴尸缠斗之际,伸手就朝他袭去。
陶峰眼看慕秋澜朝陆酬冲过来,拿着一柄长枪伸手一格,登时就把慕秋澜闪地一个趔趄,可慕秋澜速度很快,即使一招落败也不吃亏,使劲朝着陶峰就是一掌,陶峰痛苦的吐出一口烟雾,以枪为依跪倒在地。
“陶峰!”陆酬这才发现险些腹背受敌,转身去探看他的伤势,见到他失去战斗力,旁边的鬼差立刻聚拢,把伤员围在里面,圈子又缩小了一点。
陶峰闭着眼睛摇摇头,忍住疼痛:“……没事,我休息一会儿还能再战。”
慕秋澜发出一声怒吼,没想到这些鬼差起先分明是对立的,可是顷刻间合作便能如此精诚,他抬手朝地上重重一击,更多的阴尸在山头凭空出现,缓缓地朝鬼差们欺近。
唐念念和陆酬见慕秋澜闯进了圈子,忙放开陶峰一左一右朝着慕秋澜袭去。他们把他围在这个圈子里,既确保他不能逃脱,又要确保在他们失去战斗力前慕秋澜不会伤到其他鬼差。
可是即使论武功,当年慕秋澜也是江湖上的佼佼者,虽然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可是那些烙在骨子里的记忆仍然没有失去。
但毕竟许久未动筋骨,加上陆酬和唐念念皆有武器在手,慕秋澜一时间被他们缠住,甚是麻烦。
“子期!”他怒吼一声,这个时候祁子期总要帮他一把,只要有她在,战局就可以顷刻间平衡下来。
可是祁子期只是愣愣站在原地不说话也不动,似乎被面前这一切吓坏了般。
“呵,自不量力!”慕秋澜实在是怒极了:“杀不死我却仍要做无畏的抗争,真是无趣的很!”
“你才是无趣的很!”说话间小黑抓起腰上的缚魂锁就爬起来要加入战斗,她看起来也是拼尽了力量,毫无章法抬手就打,慕秋澜是灵体,他终究是忌惮鬼差的护法。
一瞬间,他一个闪回从唐念念的骨笛边挣脱出去,竟以祁子期为盾向后一躲,小黑的缚魂锁追着就打,眼看就要朝着祁子期挥过去!
“不要!”唐念念抬脚把缚魂锁一步踢偏,对着慕秋澜发出一声怒吼:“你真该死!你该死!”
慕秋澜却笑,他桀桀笑着:“这些阴尸和那颗失败的万魂丹就留给你们。”
少倾,慕秋澜似乎凝聚了力量,伸手就划出一个空间法阵拉着祁子期一脚踏入。
“很快了,蔺长欢。”
撂下这句话,他和祁子期都不见了踪影。
“把她给我留下!”唐念念拔腿就要去追,她离那个光影就几步远,可她正要跑去,却被陆酬冲过来一把拉住:“空间环境太过复杂,我们没有防备一定有去无回,先处理好眼前!”
唐念念抹了一把眼泪,她一点头就继续投入战斗,心中无限的愤恨和不甘恨不得让她把眼前这些阴尸撕碎。
她不停地拼杀、不停地杀,想杀了慕秋澜,想杀了他,杀了他!
似乎哪里有了光,那是一道自人群中而来、直通天宇的金光,它渐渐扩大,那些阴尸看到光芒连连退避。
它令它们惧怕。
可是光影并没有因为它们的退缩而饶恕它们,它迅速扩散、渐渐笼罩了整个森林!那些阴尸惨叫着随着这些光芒四散碎裂,化为灰烬。
鬼差们一片沉默,他们都执着武器愣愣站着,尚未明白眼前这突然静止下来的一切。
“……安全了?”张祁年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喃喃问起这么一句话。
人群中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带着伤员,先离开再说。”
是炤,他面色苍白,似乎已经从昏迷中苏醒,他走过去,把手伸向离他最近的陶峰:“还能走吗?”
陶峰看着他,灵体的伤害给他带来的疼痛让他眉头紧蹙,可他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搭上了炤的手:“我没事。”
他们抬眼看着面前的一切,鬼差们彼此搀扶着站起,有些还心有余悸的环视着四周,他们显得狼狈不堪,可是所幸有不少人受伤,却没有人死。
“艾玛,我还以为这辈子没命喝酒了。”小黑说完这句话,在场的人都哄地一声笑了,劫后余生,这难道不可笑吗。
“真的,喝酒,”陶峰的部下和阿宁一左一右的搀着小黑,他的胳膊也受了伤:“咱们干脆就在玲珑福地办一场得了。”
炤眉头紧锁,陆酬向前一步扶了他一把:“你还好吗?”
“阴尸会在光明处消散,在黑暗里重聚,我们先离开这里,我把这个空间永远封印,省得它们出来祸害人。”炤说完这句话,陆酬立刻点头:“我们先离开。”
很难相信外面还是深夜,他们看着炤封印结界完毕,无言的一起走了一阵,每个人身上都有或轻或重的伤,他们彼此搀扶着,浩浩荡荡一队人马,显得狼狈又落寂。
“我说——”是陶峰打破了沉默:“虽然咱们这是共患难了,但是张祁年你小子,还有炤,我依然要抓你们归案,这是原则问题,地府有地府的规矩,不可破。”
“你还是闭嘴少说两句吧。”张祁年不耐烦的一皱眉:“回去就回去,都到这一步了,老子还怕跟你回地府吗。”
陶峰呵呵两声:“放心吧,我会跟上面写文件请求他们给你免罪的。”
“哼,免罪还不是要回去。”张祁年一撇嘴:“之前我帮这个忙的时候,某人可是答应让我不再东躲西藏的。”
他说完这话扭头看了炤一眼,却突然有些惊惶:“炤?”
这话一出,大家才纷纷望向了炤,他紧紧捂着胸口,似乎在忍耐什么痛苦。
“我……说到做到。”他看了一眼陶峰,又看了一眼陆酬:“之前你们说抓住暗主是一件功劳,那是张祁年的功劳,是他深入敌穴,给了我挫败他阴谋的机会。虽然他说……这颗万魂丹对他而言聊胜于无,可我们毕竟挫败了他的部分力量,不然有了这颗丹药加持,他的力量怕是能和上古凶兽匹敌,动辄惊动天地。所以……我们并非无用之功。”
“当然不是无用。”陆酬皱起眉:“可是……”
可是名额只有一个。
炤笑一笑,望着陶峰:“我能和陆酬还有长欢单独聊聊吗?放心,我不会走远的。只是稍微远几步,说一点悄悄话。”
陶峰皱了一下眉:“好吧,大家原地休息一会儿再赶路——别耍花招。”
好在这是深夜,没有人赶山路,也没有人有阴阳眼,不然看到这么乌压压坐了一片鬼魂,怕是要当场吓疯。
“炤,你还好吗?”唐念念看他蹲在地上屏息凝神,心里觉得有些不妙。
陆酬也在一旁蹲着,他望着炤,神色很平淡,他知道炤已经把什么都想好了,炤决意要做的事,他半点也勉强不得。
“这些灵魂在吞噬——吞噬我的五感,这个力量我无法承受。”炤痛苦的闭上眼皱紧眉:“那些灵魂都在我面前,除非变成一个毫无感情的人,否则我不能心安理得的运用这些力量,我……不愿成为这样的人。”
唐念念望了陆酬一眼,不知道该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