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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的生活总是让人觉得无法适应的繁忙,贾桐桐作为一个成绩平平的孩子,父母对他也没有太大的希望,能上个好一点的三本就挺不错。
四中的高三学生都是需要住校的,即使离家再近,学校有这个要求,为的是让大家在集体中有个紧张的学习氛围,每个周日则有一天的时间回家。
贾桐桐的寝室是处于最高层的六人寝,原先住在一起的同学因病请了长假,所以打从开学一个多月之后,寝室就只剩下五个人。
“每天学学学烦死了。”那天晚上卢大超洗漱回来就开始抱怨:“数学卷子我是不准备写了,明天早读你们谁借我抄抄。”
“我也不会。”徐江陵一回寝室就歪在床上看他的修真小说:“数学就别找我。”
“也别找我,咱们寝室不是有学霸吗。”张改强跟他们使了个眼色,四个人同时笑了起来,张改强走到正在低头写题的韦源身后,照着他的后背就拍了一巴掌,把韦源吓得一个激灵。张改强似乎觉得蛮好笑:“是不是啊,学霸?”
韦源是个老实孩子,他很努力,但是成绩总是不理想,所以从这方面看有时候上天也确实不算太公平,他一道题就趴在那认真算好久,却总是未必正确。
在这几个孩子中,贾桐桐怕是唯一一个不嘲讽韦源的同学,但碍于面子,他也不至于跟他走得太近,因为他也怕会被室友们一起一起嘲讽。
这会儿韦源推了推厚厚的眼镜片,笑的很憨厚:“那我先算完这一道。”
“算完这一道我也不敢抄啊,到时候老师一看错都错一样。”卢大超长得很壮实,说起话来声如洪钟:“要我说你也别学了,一晚上一道题都琢磨不明白。”
徐江陵啧了一声,眼睛没离开他的小说:“他爱算就让他算,你又不是他爸,管那么宽。”
“我X,幸好我不是他爸,”卢大超做了个击球的姿势:“不然我一把把他糊墙上。”
“哈哈哈哈!”张改强在韦源身边放声大笑,完全不管他是不是能学得进去:“要不就说吗,人家韦源这么努力考的还没桐桐分儿高,气死了吧?欲哭无泪吧?”
韦源嘿嘿笑了两声,继续低头写题,倒不是非要刻苦达到哪个高度,他的父母也一直跟他说尽力就好。他这么努力的学习只是因为他挺喜欢的学习,说白了,他自己也明白,他就是大家眼里的书呆子。
各有各的活法,书呆子也没什么不好。
贾桐桐看不惯他们这样嘲讽别人,尤其是嘲讽他还带上了自己,他清清嗓子掩饰了片刻的尴尬:“那个——周末有没有人去玩啊?”
高三苦学的孩子们就像被囚禁的鸟儿,有人一说要去玩当然是一呼百应,就连看修真小说的徐江陵都把书暂且放下了:“去哪儿玩,桐哥你有安排吗?”
“你们说了算。”贾桐桐笑一笑,觉得室友搞好关系挺重要的:“咱们一起去吧,大家都去。”这样或许相处久了,他们就不会这么嘲讽韦源,或许吧,他也就是顺带一提,谁知道呢。
“听见没学霸?”张改强揽住韦源的脖子,咬牙切齿的笑着加重力道跟他开玩笑:“做十道错八道,别尼玛浪费时间了,跟哥哥们去玩儿吧。”
韦源还是惯常的好脾气:“晚上我肯定要回家的,不然我爸我妈不会同意的。”
“我晚上也得回家。”卢大超举了一下手:“改强,你他妈晚上能不回家啊,你妈不骂你?”
“晚上回家那就放学去玩。”张改强嘁了一声:“谁先说去玩的,把兴致吊起来了别再说不去了,这屋里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去。”
“我他妈也没说不去,”卢大超粗声粗气的说着,掰着他的脚丫子挫来挫去:“但是你们说去哪儿啊,七点放学,就说十点半到家吧,难道咱们要吃个饭去K歌?”
“别跟个娘们儿似的。”张改强皱着眉一挥手:“要玩就玩点刺激的。”
“要多刺激?”卢大超说完就嘿嘿哈哈的笑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好玩的。
“想要刺激还不简单。”徐江陵合上书,感觉这就聊到了他的擅长之处:“我有刺激的,就怕你们不敢玩。”
“你敢玩吗?”张改强松开韦源抬头看了歪在床上的徐江陵一眼:“这世界上就没哥不敢玩的,就算去蹦极也没二话,只要你敢,就没我不敢的。”
贾桐桐笑了一声:“那是,咱们强哥出了名的胆大。”
“这个能保证刺激,不过我也没试过。”徐江陵压低了声音,听起来神神秘秘的:“招鬼游戏,你们敢吗?”
“擦!”卢大超嚷嚷了一声,把他们都吓了一跳:“老子以为是什么刺激的,世界上哪儿他妈有鬼?”
“有的,我朋友说有。”说话的竟然是韦源,他停下笔,转头看着他们:“不过有鬼就有神,没什么可怕的。”
“诶——学霸说了不可怕!”离他最近的张改强又去揽他的脖子:“那就让学霸带头,咱们就去玩招鬼游戏。”
“怎么招?招来了怎么送走?”贾桐桐撇撇嘴:“招来吃你家大米吗?”
“这不有学霸呢吗,怕什么。”张改强不客气的揉了揉韦源的头,韦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招鬼的方法很多,见鬼十法没看过吗?”徐江陵兴致来了,兴致勃勃的给他们科普:“削苹果啊、四角游戏啊,百度一下你就知道。不过那些我们都不好实施,我觉得——就玩儿吃米游戏或者碟仙吧。”
“吃米游戏是什么?比谁吃得快?”
徐江陵啧了一声,很不满意卢大超的孤陋寡闻:“十字路口去吃拌香灰的米饭,百度一下你就知道,不过貌似要晚上十二点,算了,就玩碟仙吧,咱们学校后面不是有个烂尾楼吗,咱们就去那儿玩。”
“那个小胡同前阵还死了个高二的学生呢,还是被掏心死的,我觉得还是别吧。”贾桐桐想想这些就有点发怵。
卢大超哈哈笑着指着贾桐桐:“咦——桐哥害怕了。”
“没什么害怕的,咱们这么多人怕个屁。”贾桐桐赶紧摆摆手:“行,我参加。”
孩子们纷纷表态说参加这个活动,之后目光都齐刷刷看向韦源。
“就差你了,别扫兴。”张改强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儿:“你不是说世界上有鬼吗?招来一个我看看。”
“最好是个女鬼。”徐江陵笑着又拿起书,被他们笑着起哄了一番。
“那就去吧。”韦源也不想错过这个和集体相处的机会:“不过我要早点回家。”
“知道了,女鬼带你回老家。”卢大超说完这句话,大家又是一阵笑。
这个约定让635寝室的孩子们一整天都兴奋不已,年轻的心总是对什么都好奇,他们缺少敬畏之心,也不信世间会有什么因果联系,这是好事,却也是愚蠢的事。
韦源其实是不太想参加这些活动的,因为他是这个年龄段里少数对鬼神抱有敬畏之心的孩子之一,但他实在不想错过和他们成为朋友的机会,他听得懂他们的嘲讽和调笑,却也庆幸他们愿意和他调笑,这让他不至于太孤单,很多时候他觉得,可能他只需要再前进一步就好了。
虽然他挺想劝他们换个别的游戏玩,可是深知自己的反对只能加深他们对这件事的认同,索性就答应下来,毕竟不管是鬼还是神,应该都离他的生活很远。
他不是没有朋友,他的朋友就是刚来学校就请了病假的男生,他头一天还好好的,不知道怎么的说生病就不再来了,之前韦源还给他打电话问问他的身体情况,后来再打他就不接了。
或许关系还是没有好到那一步吧,也或许他忙着,老师也没提过他病情的事,韦源也不敢去问,毕竟在老师眼里他一直不是个聪明学生,他也是最不希望引起老师注意的那类学生。
“那本书你看了吗?”
给朋友最后一次打电话的时候,他还是最关心这个话题来着。
韦源不擅长撒谎:“我还没顾得上……”
朋友似乎显得有点失望:“你要赶紧看,等你看完了把它传给下一个人!我知道你会喜欢的,你肯定会喜欢。”
韦源其实没有看课外书的心思,那本看起来很古旧的《通灵会六法》,之前老师似乎还严正声明过属于玩物丧志的书籍,有害身心健康,不允许大家看来着。所以即使朋友说到这个地步,作为一个把学习看的更重要的人,他也迟迟没有翻起过这本书。
主要是,他也有些怕。
他还记得朋友把这本书给他的时候那种狂热的目光,就好像信了什么邪,眼睛里闪烁着光芒:“真的能见到她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愿意带我走,一定是我还不够虔诚。”他转头看着窗外已经开始落叶的树:“你不知道,不知道那个世界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