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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影子的主人在树下渐渐露出真容,那个人个子不算高,皮肤在常年日晒下显得比正常人略微黑一些,光着脚赤着足,身上唯一的遮挡仅仅是裆部的滕树软皮缠绕着树叶当做遮羞布,由上身特征来看,性别应该是个公的。
我实在不能用男女来区分这个人的性别,他那杂乱冗长的头发和颈部挂着的一条兽牙以及人的指骨串联的项链已经向我昭示,这个人与野兽之间的区别也许仅仅是直立行走。
他应该是在刚才我的一番折腾中发现了我的行踪,这才端着一条原始标枪向这个方向摸了过来,他的标枪同样十分精致,枪尖儿似乎是因为常年的殊死战斗和野外生存已经被浸入了血色,在乌云下显得格外殷红和令人寒怖!
无意打扰脚底下的这位主儿,只是用枪口始终瞄着他的脑袋,一丝一毫都不曾离开。
我手里的枪虽然也是燧发枪的一种,但击发原理和膛线技术的限制导致这种老爷枪仍然还是明代的技术,工艺品就是工艺品,只能打散弹,可这么近的距离,我非常有把握一击就将他炸成筛子,但我并不想这么做,我没有权利随意剥夺一个人的生命,哪怕是只兔子,我也不会在有充足的食物的情况下多杀一只,这就是我的文明,进化了五千多年的文明。
那个人并没有发现头顶的我,而是端着标枪警觉的东瞧瞧西望望,而后蹲下来在我刚刚打滚儿甩蚂蚁的地方拨弄了好半天,许是天上的雨水早已掩盖了我在泥地里留下的痕迹,他只是稍微的愣了愣神,而后便似乎摇了摇头一般的站起身向着远处搜寻,再没有回头看一眼。
说实话,他刚刚蹲下去查看泥地的时候我的心都已经到了嗓子眼儿,食指早已扣在了扳机上准备随时干掉这位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万幸,他没有发现我,同样万幸的是,他们没有发现海滩处我绑在礁石上的独木船。
我不确定昨晚见到的这些野人和今天这位是否会对我抱有敌意,或者说,我不知道他们的性格和性质,也许,他们也像我一样,出产自一个农耕文明,过着农耕生活,手里的标枪仅仅用于防身或抵抗外族侵略,但,你能确定吗?至少,我不敢就这么下结论,用我的命下这样的结论!
他走后,我在树杈上抬头看了看远处的高山,它足有一百多米,耸立在距离我三四公里的地方,山上丛林艾艾,乌云承载着细雨也只能盘恒在那座山的山顶,而更远处的两座山我判断不好距离,俗话说望山跑死马,不知道我如果躲入远处的那两座山里会不会避开这群野人,像之前一样再一次开辟出一个属于自己的洞府和园地。
但很快,我便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我的奢望。
就在我一边庆幸一边琢磨着该选哪座山落下归宿的时候,右耳突然感觉到一阵寒冷,随即,那殷红色的标枪尖儿缓缓的、一点点的由身后的方向、擦着我的脸颊蹭到了我的眼前,随后,腰部就被重重的踹了一脚,整个人就像树上熟透了的苹果一样掉了下去摔在地上,三四米的高度,索性身体失去重心时我的手搭了一下树枝,不然非要了小命不可,但即便如此,也令我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疼痛,脑袋甚至出现了短暂的眩晕,我知道,这是着地力量太大颈椎遭受了冲击造成的。
太蠢了、也太大意了,我似乎忘记了这些常年生活在这里的野人天生就是追捕猎物的好手,那看似憨蠢的野人只是用了招障眼法而后便偷偷的兜了一个圈、爬上树、摸到了我的身后便轻而易举的玩了一手“暗度陈仓”,用事实告诉我谁才是智慧种族!
在我摔在地上的同时,那个人也轻盈的落在地上,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只看到他跳下来,而后脚尖着地,再然后就连晃都没晃的奇迹般站稳了,标枪的尖儿直直的指着我的鼻梢儿。
“你是什么人?我是中国人”,在短促的几秒时间里,我用汉语、英语和葡萄牙语说着同样的一句话。
那个人却似乎没有听懂,歪着头就那样冷冰冰的瞅着我,他的眼睛是红色的,血红的颜色,这是我看到的最后场景,随后,便被他一脚踢中脑袋不省人事。
头很疼,头部的每根血管儿似乎都被灌满的血液,醒来后的我被那个人扛在肩上,晃晃悠悠的向前走着,至于是走去哪里,我不知道,我被他以一个倒栽葱的姿势扛着,只能看到地面的石头和身边有限范围里杂乱的灌木,还有那把挂在他腰上的鸟铳。
野人似乎并不知道鸟铳的威力和具体的作用,他就那样把枪带拴了一个扣儿挂在身上,枪的背带在离我很近的地方晃来晃去,我确定只要我一伸手就一定能拿到它,只是不知道我做这个动作和他反手宰了我之间,哪个来的更快些。
可这却并不应该是我现在需要思考的事,摆着这好机会不要?我适应了一会儿身体的状况,除了手臂还不利落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一挺腰,躲过那人双臂对着我脑袋狠狠的一抓,我便翻落在了地上,这期间还不忘用弯曲的手肘对着那人的太阳穴狠狠的砸了一下,这是在军校时学的招式,但学归学,从来没用过,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本想是如教官所说的那样只要击中太阳穴,那么对方会立刻丧失战斗能力,可谁知道,手肘非常准确的击中了他的太阳穴,可换来的仅仅是那人摇晃了摇晃,他那满是疤痕的脑袋,再无其他异样。
即便如此,我还是在这个间隙拿回了我的鸟铳,火药还在。
有了这家伙在手里,腰杆子立刻硬实多了,自此,那些投降保命伺机待动的想法就被我驱逐出了九霄云外。
疤脸见我脱身,先是一愣,随后嘴角竟然淡淡的上扬,俨然是在嘲笑,随即,头部前倾,咧开血色的嘴巴,皱紧眉头,双手撑地的对着我“额斯”的吼叫了一声,我承认那个声音非常具有震慑力,但对我没什么大用,我只知道这句“额斯”应该不是什么好话就是了。
黑洞洞的枪口就这样直瞄着他,他自己似乎也预感到我手里的这个玩意所存在的潜在危险,于是,我根本没有看到他的任何动作,一声尖锐的口哨声由他的嘴里发出,即便是这样的一个雨天,这尖利的口哨声也会穿破空气传出很远。
我知道我不能再等了,只要再多片刻,他的同伴就会聚集过来,到那时候,除非我有一把现代化半自动步枪,不然,最好就现在解决问题,才能活着脱身!
右手举起沉甸甸的鸟铳,对着那野人的头部就是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