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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细弱的女声，于不庸的母亲。
瘦小胆怯，眼神躲闪，她手里提着从超市蔬菜区扯下来的称重袋，装着她买的零碎东西。这样可以省一个购物袋的钱。
她有点心虚，但是到了家她松了一口气，把袋子放下，又从兜里掏出来偷藏起来没交费的一头蒜：“今年蒜也太贵了……坐地上干什么？快起来宝贝儿子！摔倒了？”
她跑过去，看到手机被扔在墙角，赶紧去捡：“手机别摔坏了！”
“住手！”于不庸挣扎着才发出了声音，他大喊道。
“你说什么？”
于不庸的母亲把手机捡了起来。这么贵的手机随便摔？
手机在她手里闪了两下。
于不庸的母亲把手机翻过来仔细看着手机的边边角角，没有注意到。
于不庸却瞪大了眼睛，看到了屏幕上出现了一张人脸。
男人的脸，面无表情，凝视着他。
他的腿在地上蹬了两下，突然心脏猛的一跳。
于不庸的母亲就看到于不庸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
她拿着手机跑过去：“儿子？摔着了？这么严重？”
“儿子？”
“儿子？儿子？”
她儿子已经没有了心跳。
鬼被抓走了，没有了鬼的利用替他保住性命，缺德缺成这样的人，又怎么能活呢？
同日同时刻，群内七十八人死亡。
成了鬼之后，功德是非，地狱恭候。
高庆芬的魂锁里套着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年轻男人。
男人面貌英俊，风度翩翩。
他看着高庆芬，眼神忧郁：“我不想伤害谁，我只是想有个女朋友。我生前没有女孩子喜欢我，就因为我没有钱、没有机会成功……她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
他又看着黄明，眼神深邃，表现魅力：“我只是想找个一心一意对我好的女孩，我没错。”
黄明一言不发，漠然以对。
“唉，随你便吧。”高庆芬听了这话厌倦地叹了口气。
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她不可能放了这个玩意。
今天又抓了一个。
昨天高庆芬自己上来阳间，从医院白血病那个女孩身上发现了好几道鬼气，忙了一晚上，抓住了一个在医院趁病人体弱蹭功德的。
今天又是一个从女孩身上骗功德骗生命力的，还牵扯了不少心术不正的活人——当然现在这些活人该死的就得死了。
天快亮了，等把这个东西放到地狱里，大概没时间再上去一次了。
明天大概还要去继续工作……这可怜姑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好几个鬼都来蹭她的功德，怪不得直接被蹭进了医院。
又叹了一口气，高庆芬带着黄明直接回了阴间。
从阴间逃出去犯了事儿被抓回来的鬼，不经过因果殿，直接扔地狱。地狱会给他们做好分类、恰当处理的。
两个人忽略了穿红衣服的垃圾鬼的喋喋不休。
黄明小心翼翼地问：“高大人，我今天表现的还合格吗？”
高庆芬活动了活动肩膀，很痛快的给答复：“还行，等会跟我去登记。”
黄明高兴坏了：“一个月工资多少啊？实习期多长？”
高庆芬说：“一个月三十天功德，没实习期，干的不行马上撤职，犯了原则性错误扔进地狱。”
黄明缩了缩脖子，她是不会犯错的，她会忍住。她问：“三十天功德是什么意思？能换多少钱啊？够不够交两亿五千万的房租？”
高庆芬看了她一眼：“三十天功德就是你这三十天都在积德，给你记上。换钱是可以换，换得还挺多。你想换就去换，只怕你舍不得。”
黄明盯着她，觉得听话音功德对鬼也非常重要。
中间那个被锁住的鬼突然说话了：“给我吧，我给你钱，你给我功德，我有很多钱。”
高庆芬指挥着魂锁立马锁紧他了，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高庆芬说：“功德不仅对恶鬼的继续存在有大用，还能庇护亲友。”她说，“只有准许通行酆都的极少数恶鬼，才能在酆都任职做鬼差，赚这些功德。像这些鬼，”她示意被锁住的恶鬼此类，“等到消散都没积德的机会，跑到人间骗活人，呵。”
高庆芬冷笑了一下：“欠的、夺来的东西，都是要还的。”
那个鬼眼里流下血泪，怨恨之极，可是发不出声音。
黄明立马就舍不得了这些功德了。她想，还是要谢谢魏甲给了她这么有用的通行金铃，让她得了这么好的机会，能够通过合法渠道赚取功德。
珍惜的功德，怎么都是庇护家人比换成钱更合算啊。
她开始考虑：“房租……”
高庆芬说：“再赚钱啊，死了之后又不睡觉了，一天二十四小时你干活呗。”
黄明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回了鬼市就要找个兼职，白天做兼职赚房租，晚上去抓鬼攒功德！
另一边，被吸取了不少功德的陆宁收到了回馈的部分功德，感觉好像就在突然之间好了许多。
身体仍然虚弱，早已陷入昏睡的她在床上舒展开了手脚。
她的脸上还带着干涸的血迹，表情安然。
她又做梦了。
她梦见人来人往，琴声淙淙。是地铁站。
这个情景有些诡异的熟悉。
王岱岳站在中间，既不往外走，也不往里走。
她只是奇怪怎么又梦到地铁站了。好久没去坐地铁了，她也不知道这是要去哪里。
通道里空旷，琴声的回声很响，十分吵人。
王岱岳是不懂得欣赏这种乐器的，她只是个俗人，她嫌弃这登登登弹棉花的声音，面无表情。
迎面走来了一个瘦小的姑娘，她让王岱岳感到很眼熟。
一定见过，可是并不相识。
那个姑娘也表情茫然，她看着王岱岳背后弹琴的人，慢慢的走过去。
王岱岳跟着转身，她坠在这个姑娘身后。
墙边一个头发花白，皮肤层叠，几乎被老年斑糊满了五官的老人坐在那里，穿着红色的练功服，意态平静地弹琴。
他面前的一个小盒子里放满了一元的纸币。
看到那姑娘走过来，他眼皮都不抬，认真的演奏。
那姑娘觉得有点冷，她抖了一下，开始同情年纪大的老人家。
她开始掏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