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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庆芬带着黄明来到了9楼的病房里。
黄明看到了床上那个陷入沉睡毫无血色的瘦小女人,在她的眼里竟然轮廓清晰,周身围绕一团黑色的雾气。
黄明看了看床尾护栏上夹着的病历本。
“……陆宁,26岁。”
年纪轻轻,却已有濒死之相。黄明凝视着她。
高庆芬说:“感觉到了吗?”
黄明心中一激灵,心想考核来了。
她拿出多年前面试的紧张感,仔细地用变成鬼之后新得到的感应能力体会。
成了鬼之后黄明发现自己能看到“德”这个东西。大部分人即使普普通通,但是只要正常活着,能跑会跳,身上都有一层光。而大夫大部分都有很高的功德。
即使在鬼眼里他们是马赛克,也能清楚地分辨出来。
而有些人,比如眼前的陆宁,周身缠满黑气。黄明能感觉得出,陆宁现在的状况,干什么事都不会顺利,活也活不久,走在路上都会平地摔跟头——这是德行有失,缺德,招来了晦气。
这种情况,加上生命力微弱,在鬼的眼里都有了清晰的轮廓,十有八九,他们能看到鬼,甚至能招来鬼。
可黄明看着陆宁的脸,她的脸上白白净净,这众多的晦气,并不是自身从眉心生出。陆宁眉间清正,怎么看都觉得她自身完全是个心怀仁善之人。
只能说是有外力作祟,让陆宁陷到了如今的境地。
黄明如此这般跟高庆芬一说,高庆芬点了点头:“感觉挺敏锐,猜测也正确。”
黄明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过了面试第一关。
她看着陆宁,即使在惋惜,却无能为力。
她还记得莫榭跟她说过:她已经死了,能做什么呢?她对活人,什么也做不了。
在她成了鬼之后,慢慢变成了现在的心态,并不非常为人的生死而悲痛,甚至从心里对这些感到冷漠。
活着的时候,黄明觉得除死无大事。死了,黄明却一下子明白了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不是生死,是家人和朋友。
除此之外,别人生死煎熬,也就是路边野草花,看了怜了,却不愿意一直挂在心间。
这是无能为力的心寂。
高庆芬看着黄明平静的表情,叹了口气。
她说:“怎么这么大岁数,还像个孩子。”
黄明摸不着头脑:“是吗。”
不恋爱,不成家,父母身体健康又在外地,理念也很开明,天天工作玩耍,人际关系单纯,无忧无虑。
她不存钱,不买房子,不养父母。说起来实在是没付什么责任。
将近三十岁没有长进,王岱岳有的时候也会这样说她。
除了一点谨慎还算可取,能保护好自己,别的都还差得远。
陆宁好像在做梦。
但是这个梦并不是什么好梦。
有穿着红衣服的人一直在追她。
她觉得全身发冷,心脏都紧张的缩起来。
不能被追到!
“你欠了我的!你还给我!”
陆宁不敢出声,生怕泄了劲跑不快。
那红衣人越追越近,越追越近,陆宁拼命的跑。
“你跑不掉的!你跑不掉!陆宁!我知道你的名字!欠了的要还!天经地义!”
陆宁一边跑一边愤怒:我活这么大从不欠人!
红衣人却怪笑着说:“你答应了给我,你没给我,就是欠我的!你欠我的!”
陆宁飞快地跑着,她只恨自己长得矮,腿不够长。
快跑,快跑!
“醒醒!”
有人突然叫道:“陆宁,你醒醒!”
陆宁吓了一跳,身子一弹,几乎从病床上翻下来:“谁?”
她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冷汗浸湿了衣服。
她睁开了眼睛,看着闻到了玫瑰花的香味。
一个穿着古怪的黑红绸衣的女人头发乱蓬蓬的站在她的床前,后面还有个穿风衣围围巾的女人,两个人都看着她。
灯没有开,病房里黑漆漆的有些可怕。这幅情景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让她脊背微微发凉。
陆宁倒吸了一口气:“你们是谁?”
女人避而不答,问道:“是谁拿走了你的功德?”
陆宁摸不着头脑:“你在说什么?你进来做什么?”
黄明不敢作声,虽然她对高庆芬的做事方法很有些意见。
不过陆宁的情况是真的不妙。听到,看到,命薄如纸。
但是高庆芬问这个问题并不是为了让陆宁回答。
她只是是问一声,陆宁的气自然会给她回答。
黄明看到陆宁身上的黑雾翻涌起来,她突然察觉到了一丝阴冷的鬼气。
高庆芬说了一声:“追。”
于是在陆宁的目光下,两个看着还算正常的女人竟然身形一阵扭曲,消散了。
她吓得说不出话来,拼命按响了床头铃。
血从突然破裂的鼻腔黏膜中流出来,大量的滴落在她的衣襟上,让她无法用鼻子呼吸。
屋里黑漆漆的一片,她仓皇的四处看,甚至顾不上擦血。
很快她听到了脚步声,陆宁听着那声音越来越近,心中的恐惧更加强烈:万一——这个也不是人呢?
她缩成了一团瞪大了眼睛,手里抓紧了枕头,准备着随时扔出去。
门开了,走廊的灯照进来,门口的人背光看不清面目,投下长而扭曲的深色影子,宛如鬼魅。
在陆宁紧张的鼻血狂流的时刻,来人啪地一声打开灯。
白衣服——是护士!
陆宁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天使,一时之间眼泪都出来了。
护士皱着眉头,走了进来:“流了这么多血?”
她在陆宁期盼渴望的目光中走进了屋,影子被不同方向的灯照出好几个。
陆宁感觉到了安全,她放松下来,扬起头,想要止住鼻血。
护士靠近了病床,拿了床尾挂着的一条毛巾,对她伸出了手。
陆宁配合地靠了过去,感觉满嘴锈味。
高庆芬和黄明顺着那一丝鬼气,来到了老旧的居民区,狭窄的过道里墙皮斑驳,脏污且贴满了各种小广告,
他们停在了房门外,高庆芬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有人说:“谁啊?”
高庆芬又敲了三下。
里面的人好像骂了一句黄明听不懂的脏话,紧接着是拖鞋在地上拖拉的声音,他走过来开门了。
高庆芬叹了口气。
里面的人听到了:“是哪位?有什么事?”
他开了门。
黄明看到了一个熟人。
浑身晦气被黑雾缠绕的年轻男人,更可怕的是,他的黑雾从眉间溢出,几乎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很显然,他和刚才的陆宁不同,他是自己就缺德。
这是她的前同事,不知道因为什么在半个月前辞了职的于不庸。二十出头研究生刚毕业,可是能力确实挺强,老板挺舍不得这么一个优秀的男性员工,打电话挽留好几天无果。
在黄明的记忆中,他相貌端正,沉默腼腆,不太和人交流。
于不庸惊了一下,说:“黄明?你知道我的住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