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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们向我涌来,我一见,大感不妙,提着裙子便往人群里逃,我可不是二姨娘,会傻傻地站在那里让他们来抓。于是,梁家老宅的祠堂里便上演了一场无比生动的闹剧,就见我在人群中灵活的穿梭,下人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老鹰抓小鸡般,对我进行围殴堵截,一干女眷被搅得惊叫连连。
这个祠堂虽然很大,但是也架不住他们人多,三两下便将我围堵在一处,两个下人更是凶神恶煞地扑过来抓我。就在我以为自己终还是要被抓住时,那两个下人却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被甩飞了出去。接着便是一场令人炫目的场面发生了,那些都围着我的下人一个个如同下饺子般一个个被摔翻在地,痛苦哀嚎起来。这都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有几个吭都没吭便倒地不起,死活不知了。
女人们被这一幕惊得连呼叫都忘了,呆愣了片刻之后,不知是谁反应过来,惨叫了一声后,才连锁反应般惨叫连连。而我,也在这一刻回神过了,心道:死小孩终究不是没良心,还知道出手来救我了!
正如我想的那样,很快小孩便在倒地一片的下人中间慢慢地显了形,我见他出来,想都没想便跑向了他,躲在他身后才得意洋洋地看向大太太。
此时的大太太却如同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般,惊恐地望着小孩,她的眼里有着害怕,惊惧,还有吃惊,就是没有喜悦。是的,喜悦,若是一个思念儿子的母亲,看到儿子应该是喜悦的,而不是害怕。她看小孩的眼神不似一个母亲该有的眼神,她就那样傻愣地站在那里,惊恐地以绣帕捂嘴,整个身子都在难以克制地发颤。
倒是她身后的老太太,在看到了小孩后,克制不住激动地向着小孩扑来,嘴里呼着:“我的乖孙,祖母终于见到你了,可是想死祖母了!”老太太踉踉跄跄地扑来,中途还险些摔倒,若不是她身边的丫环机灵地将她搀扶住怕是真要出了丑。
老太太好不容易推搡着人走到小孩的身前,想要扑上去拥抱小孩,却在下一刻扑了个空,竟然接触不到小孩的身体。
老太太愣了一下,才发觉小孩并不是真正的小孩,她那老眼便簌簌地落泪起来,“乖孙,我的乖孙呀,我可怜的乖孙!”
老太太这边哭得伤心,大太太也终于缓过劲来,踌躇地走下石阶,向着小孩走来,“轩……轩儿,真的是你吗,你回来了吗?”
“哼,怎么,你不希望我回来吗?”小孩冷然地看着大太太,那眼神没有半点温度。
我发现小孩平时虽然傲娇,却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我,此时的他,全身都散发着冷意。在这一刻我终于意识到他是个小鬼,是个随时都能杀人吃人的小鬼!
然后,许是大太太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走向小孩的脚步没有迟疑,她在小孩身前的五步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轻声道:“轩儿,你还在怪娘吗?”
“怪,何来怪?你不是我娘,我又何必怪你!”说着,小孩缓缓抬手。
大太太像是害怕小孩对她出手般,身子晃了晃,后退了一步,却又生生地克制住,哀求地看着小孩。小孩却没有理她,就见他的小手向前方指着,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就看到二姨娘原来与那男尸绑在一起的绳子像是有了灵性般,自动的迅速的解了开去。男尸失去了绳子的绑缚无力支撑倒了下去,二姨娘在终于得到了自由的时候立即仓皇地爬开了。
小孩在做了这些像是还不够,就见他的小嘴微启,下一刻那男尸便燃起了熊熊烈火,没多一会儿便发出‘噼啪’‘滋滋’的声音。
就在小孩一把火烧了男尸的时候,那男尸身上缓缓升起一团黑烟,黑烟在半空中形成一个红衣男人的身形来,就见那男人像是得到了解脱了般,对着小孩俯身拜谢,又转向我微微点头致谢。
我被这一幕惊得愣住了,他这是终于解脱了吗?!
院子里的人们终于惊醒过来,大喊着有鬼,四下逃散,然而祠堂的大门却不知什么时候被锁死了,人们涌向大门也只能徒劳的在那里拍打着。
小孩对于他们却无动于衷,直是在烧了男尸后直直地看着大太太,看她的眼神就像要吃了她般。我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着,他们哪里像母子,根本就是仇人!
难道小孩的死与大太太有关?
眼前的场景让我不得不这样想,若是正常的母子,就算没有报头痛哭,至少也不会如此这样仇视着对方吧!
正如老太太那样,看到小孩激动地扑过去,现下更是哭晕过去,被丫环婆子搀扶着。
我还看到三姨太神情复杂地看着小孩,她的眼神是有着莫名的情绪,像是见到新奇玩具的兴奋,也像是眼见着珍奇宝物在前的欣喜。我被她那眼神看得有些担心起小孩来,这宅子里都是什么人呀,一个个都如此古怪的。
令我感兴趣的还有沈涵蕊,她盯着小孩看的眼神那叫个炽烈与深情。是的,是深情,那是见到久违了的爱人的深情,有着眷恋和深深的思念。我虽然没有真正的爱过,却也是看过不少闲情小说话本的,她那样的眼神就如同深陷情海的少女看到久慕的爱人的眼神。
可是,这他娘的又是怎么回事,她一外人,当着我这个正牌妻子的面,对我男人露出这样的眼神是什么个意思。虽然我还不想承认小孩是我的夫君,但是那也是我的东西好不好,本大小姐都还没染指呢,凭什么让她一个外人来觊觎!我就说嘛,沈涵蕊那天来我那里学画技时,就盯着小孩的遗像傻看了半天,我还当被小孩那绝世可爱容颜给吸引了,感情还另有隐情啊!
我气愤地上前一步,将小孩的身形挡在了我的身后,如同母鸡护小鸡一样的将他遮得个严严实实,阻挡了沈涵蕊的视线,也挡住了大太太与三姨娘的。这些个女人,脑子都有问题,无论她们对小孩怀着什么心思,我都讨厌!
“嘻嘻!”小孩的轻笑声在我的身后传来,我回头怒瞪他。这个死小孩,这么小,都成了鬼了还知道招蜂引蝶的,这要是正常长大的,那其不是要祸国殃民!
小孩见我向他瞪来,心情似是很愉快,一改那傲娇之态,嘴角轻轻上扬,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来,然后在我呆愣中慢慢消失了身形。
“轩!”沈涵蕊一声惊呼,唤回了我的心神。
我怒瞪着她,这女人叫得可真亲腻啊!我都没这么叫过!
“沈小姐认识轩轩?”我问。
我故意这样问的,早就听说过她与小孩是青梅竹马地长大,可那是小孩死前,时间都过了十年了!
沈涵蕊像是此时才惊觉我不善的眼神,她羞愧地低下了头,喃喃地不知所云。
我听不清她讲什么,也不想听,把注意力转到了在场其他人身上,就见大太太像是舒了一口气来,露出如重释负的神情来,而三姨娘就像是失去了新奇宝贝一样,露出了失望的神情。此时,老太太终于醒来,她四下寻找,嘴里轻唤着,“轩儿呢,我的乖孙呢,他哪儿去了?”
我走上前去,扶起了老太太道:“祖母,轩轩他走了!”
老太太一把拉住了我,激动地道:“孙媳妇儿,你看得到他对不对,他一直在你的身边是不是,我就说结这冥婚是对的,果然有好处,竟然能让轩儿显身,真是太好了,你立了大功啊,有赏,祖母重重有赏。”
我闻言只觉满头黑线,敢情我与梁如轩结冥婚是这位老太太一力促成的啊!她知不知道这是祸害了一个无辜少女的终身幸福啊!
唉,此时说这些也无济于事,倒是小孩今天做了件好事,不只救了二姨娘,还烧了男尸,让那只男鬼得到了解脱,就不知道那男鬼去投胎了没有。
我扶着老太太,轻声安慰她,在我的心里也稍稍同情这位老人家的,看到她对小孩那股子激动劲就知道她在小孩生前没少疼他,毕竟是梁家的大少爷,是梁家的长子嫡孙,老太太疼爱也情有可原,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我突然对小孩的死因感兴趣起来,看到大太太与三姨娘的神情,她们一定知道些什么,我要不要想办法挖点出来呢?
我如此想着,眼角瞥见二姨娘还倒在地上,便看向大太太道:“太太,二姨娘您是要怎么处置?”
小孩那样一闹,我相信大太太就是再大的心思,也该收敛些了吧,不然,我可是要再叫小孩出来的呢!二姨娘可不能就这么死了,不然,我又怎么对得起那男鬼对我的嘱托呢!
果然,大太太叹了一口气道:“先拉下去吧,这贱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待我修书给老爷,看他如何处置!”
对嘛,早这样不就好了!我庆幸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