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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云尴尬，老道士心里也在犯嘀咕：自从小茅山立教，门内的卷宗上就有关于这只兕的记载，按辈分来算，得称祖师爷。那么这嫩葱一样的小姑娘，论起来，该叫啥好呢？祖师姑姑？祖师姑奶奶？
老实忠厚的人在关键的时候也会一反常态，老道士忽然就老奸巨猾起来，笑呵呵道：“昨天见到师妹，我就觉得亲切，原来都是一家人。”
顾青云也松了口气。她想的是，被叫师妹总比要拜个师父三跪九叩来得好。
田七老道士说起前几天交过手的怪物：“老道一看，黑雾遮天，掐指一算就知道是有东西出来了。结果那个臭啊，臭气熏得人透不过气，一交手才知道是个千年老粽子……”
顾青云饶有兴趣地听，修远眼睛发亮，田老道说的正是他要找的那个怪物。田老道一见有两个听众，顺嘴把那怪物抓走了一个人，那人又牵扯出一桩命案的事情说了出来。这些都是田茂行在他面前叨咕过的。
修远听得仔细，向老道士问出了名字和关押的地方，拖过自行车急急忙忙地跑了。一连几天没有抓住偷他东西的小贼，让他都快没有耐心和自信了。
老道士欲走，顾青云连忙拉住，跟他说了夜晚遇到了小鬼的事情。田老道捋着胡须连说奇怪，按理说，鬼魂是没有眼泪的，就算是有，刚落下来也就化成阴气消散了，不可能凝成珠子。
趁机，顾青云请老道士一同去看看情况。田老道欣然答应，感叹道：“还是外面的世界好啊！一出来就能遇到鬼怪。”
顾青云松了口气，忍不住送给老道士一记白眼。
约好下午直接在海州路汇合。顾青云打车到了地方，老道士果然已经到了，正弯腰在一栋房子外墙上的水龙头边喝水。
一见顾青云来了，老道士关掉水龙头，抹了把胡须上的水，笑着说道：“还是这样喝水痛快，那边报亭里卖水的，一瓶就要一两块，家里卖粮食一斤也卖不到这么个价钱。”
顾青云点了点头，老道士种田一辈子，相对来说更珍惜钱财。
田老道、顾青云和怀里的小秋儿沿着海州路走，问了几家店铺，总算找到了第798号。
这座房子坐落在一栋高写字楼的后面，采光十分不好，整座房子都被写字楼的阴影挡住了，住在这里的人只怕大白天都得开灯。
顾青云和田老道顺着狭小的巷子来到房门前，敲了敲门，不见回应。顾青云等了一会儿，不泄气，又继续敲门。
这次刚敲了两下，门忽地一下从里面拧开了，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人出来了。他随手带上门，一脸防备地看了看顾青云，又看了看田老道，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看……看风水！”顾青云实在没想到人家家里还会有个男人，结结巴巴地找了个蹩脚借口。开门的瞬间，一股浓重的腥味从门内传来，引得她忍不住顺着门缝往里看。
“不需要！”西装中年人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挡住了顾青云的视线，警告道：“你们最好离我家远一点！”
顾青云讪讪，老道士满脸通红，那西装中年还站在门口瞪着他们，看他们确实要走开了，这才推开门回去。
顾青云十分扫兴，本想助鬼为乐一番，做些好事，为社会安宁贡献力量，却没想到被不分青红皂白地轰开。更难为情的是，她还带了才结识不久的田老道，这下真是丢人了。
想着想着，她有些不甘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忽然看见窗户上面有一点一点的微弱闪光。
顾青云愣住了，她拉了拉田老道，开天眼一看，小鬼头正趴在玻璃窗上默默地流泪，一滴滴圆滚滚透明的泪珠不断地落下来，映着灯光，发出微弱的的光芒。
“现在我知道了，大千世界，竟真有这样事情出现。老祖宗留下的记载里说海里有一种鲛人，落下的眼泪会化成鲛珠。难道这小鬼头会是一个鲛人的魂魄？”田老道说道。
顾青云看了田老道一眼，默默点了点头。
田老道说道：“现在可以肯定，这座房子里绝对有问题了。”
顾青云继续点头。现在棘手的是，房子里的那个西装中年绝对是不肯让他们进去的，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都不清楚，不好轻举妄动。
顾青云以口型对小鬼头道：“对不住了，你家里面有人，我们换个时间再来。”小鬼头在窗户后面拼命摇头，眼泪汹涌而出，形成了一道道亮晶晶的珠串。
顾青云默默后退，满怀歉疚。田老道叹了口气，摇头准备离开，却被顾青云拉住了袖子：“田师兄，你能不能帮帮这小鬼头？”
田老道微微思索，说道：“也是，它这么哭下去，估计等不到明天就会消散了。我先给它一道聚阴符。”
他从衣服里掏出几张符，找了找，拿出聚阴符来念动咒语，符纸在空中无火自燃，紧接着，一道黄光悄然穿过窗玻璃钻进了小鬼的灵体。
小鬼愣了愣，终于止住了泪，一抽一噎地看着外面的顾青云和田老道。顾青云留了个“改天再来”的口型，看着小鬼不再哭了，这才离去。
“我看这座房子完全被挡住了阳光，就形成了一处人为的阴地，对这小鬼头的灵体有好处……”一边走，田老道一边说道。
“田师兄，刚才那个人开门的时候，你有没有闻到海腥味？”顾青云问道。小秋儿趴在她的肩上，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田老道停住了脚步，想了一想说道：“刚才真没注意，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确实有股腥腥咸咸的味。”
……
正安区看守所，修远顶着彩虹头大摇大摆地走着。遇到的狱警纷纷和他打招呼：“老王，吃饭了没？”“小赵，这么早过来查狱啊？”“王医生，4号监房有人生病了，等下我带去你的医务室。”……
不用说，他又用上幻术了。看守所里的人都把他看作了潜意识中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熟人。
修远嗅着空气里复杂的气味中隐藏的一股特殊的臭气，脸上不禁现出一丝笑容。
果然没有白来这里。尸魅，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