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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上一个借衣服借东西连名字都要借走的人，老道士还真是悲催了。

　　不过，老道士财物损失，一部分的责任也要算在顾青云头上的。热心救人是好事，拿别人东西热心就不那么合适了。

　　当然她也很怀疑，如果她说：“道长啊，不好意思呵呵，你那些符……都被我贴在一个厉鬼身上了，还有那个桃木剑上的黑爪印，也是我不小心拿来挡厉鬼弄上的……还有你的一沓符纸和符笔还有朱砂墨黑狗血，还在我家空柜子里躺着呢呵呵……”

　　不知道老道士会不会怒发冲冠暴跳如雷，先举起桃木剑把她给灭了。

　　顾青云想了又想，决定还是放弃这个脑残的开头，转而旁敲侧击：“田老道长，你这把是桃木剑吗？我能不能看一下？”

　　田老道的小茅山观小人稀，从来没有什么避讳“阴人冲犯”之类的蹩脚规定。大约因为附近都是村邻，各家都连着亲。但凡村里的女人，不是奶奶伯娘婶子姑姑，就是姐姐妹妹小侄女舅妈姨妈姨姥姥，说谁一句“阴人”，能被几天几夜地骂到没脾气。

　　因此，田老道也就坦然把桃木剑递过来。

　　顾青云接过来，看清果然是她用过的那把，想了想，问田老道：“田老道长，这上面的印子是火烧出来的吗？”

　　她故作睁眼瞎，指着那分明五根指头印子问。

　　田老道看了一眼，说道：“不是火烧，这是厉鬼留下的痕迹。”

　　顾青云暗道这老道士果真有些眼力，她好奇地问：“您曾经用它降过厉鬼？”

　　田老道老脸一红，暗说要是就这样承认下来，未免有悖了师傅留下的遗训，有些可耻。况且对面又只是一个有点好奇心的小姑娘，犯不着为了点虚荣心撒谎。于是摇头：

　　“说来惭愧，我自打当上道士，还没有遇过一个真正的厉鬼，这剑上的厉鬼爪印哪里来的，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住在途中旅馆的时候，有法力特别高的道人用五鬼搬运借走了我的东西，用来和厉鬼斗法。战胜了厉鬼后又还回来的。”

　　“那田道长你不是损失大了？”顾青云又问。

　　桃木剑上烙了个鬼爪印不算太大损失。田老道暗想，不过要是加上失踪的符纸符笔，确实是一笔不小的损失了。

　　“也不是没有补偿，那位高人把厉鬼精魄凝成的十根指甲裹在道袍里送给了我。将来打成一套道器，也是少见的东西。”田老道说道。

　　顾青云好奇宝宝似地连连点头。田老道闲着无事，开始给她科普一些道家知识点，比如说厉鬼的由来，道家招魂辟邪的法术等等东西。顾青云听得兴趣盎然。

　　他们这一老一小蹲在地上闲聊，不知不觉地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赶早上班的，买菜的都停下了脚步，倒是把他们围成一个小圈儿了。

　　顾青云先时光顾着和田老道说话没在意，等缓过神来，看了看周围的人，不禁有些窘。

　　“小姑娘家的，也信这个？这些一般人可请不起。”一个看年纪约四五人的人说道。

　　被人叫小姑娘，顾青云一张奔三的脸顿时有些滚烫。估计这人是担心她被“老骗子”忽悠住了，出言帮她解围的。

　　不过顾青云基本上摸清了田老道的底细，也就坦言无忌了：“没什么。道长送一张符只收几块钱。我看道长实在，忍不住多聊了一会儿。”

　　周围的人纷纷交头接耳，几个感兴趣的人也就近蹲了下来，开始找田老道说话。顾青云顺势站起身来，给别人腾地儿，这才感到腿都蹲麻了。

　　正要走人，忽然觉得这样直接走又有些不好，于是问田老道：“田道长，如果你遇到那个，借走你的桃木剑，还用光了你的符咒的人，你打算怎么办？”

　　田老道正在问面前一个老头儿的生辰八字，听了顾青云的问话，挠了挠头说道：“我也说不好，谁知道还能不能见到那个人。”

　　顾青云点了点头，告辞了田老道。

　　顺手买了点菜回家，大胡还在酣然大睡，小胡正坐在被子上撕尿片儿，亮晶晶的小珠子撒了大胡一脸。

　　顾青云忍住笑，忙忙地放下菜来清理战场。先把小秋儿手里的碎尿片没收下来处理掉，再把小家伙腾个地儿，随后用纸巾收拾干净床单被子上的碎渣，再用纸巾拂过胡川的脸，把最后的痕迹清理掉。

　　这时，田老道又“送”出去十几张符，趁着空闲用发传单的人送的塑料扇子扇了会儿风，想起顾青云临走前问他的话，不禁纳闷：好像我没说符咒也被用光了，那个小姑娘咋知道呢？我是说了来着，还是没说来着？

　　……

　　夜晚，正安区紫光路上，尸魅月香从一处废弃的地下车库里出来，站在路灯的阴影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和车辆。

　　它最近被一个满头彩虹色的人追得狠了，一直没能吸到阳气，更别说炼化东西了。月香故意把身上的一片旧殓衣碎片藏在了一辆黑色汽车里，这才引开了那个人，重新潜回正安区。

　　听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再说，将它带到小彭州的那个人，岳卓群，还关在正安区的看守所里呢。

　　月香走到灯光底下，朝两旁看了看，走进一家高级服装店。

　　店里的服务员对这个鬼物视若常人，按它的吩咐取来了橱柜里展示一条连衣裙。

　　月香换上裙子，对着镜子照了一照，接着去下一家店铺，穿走了一双鲜红色水钻高跟鞋。随后她去化妆品店，一刻钟后走出来，死白干瘪的脸上已经敷上了一层厚厚的高级化妆品。

　　夜色渐深，它独自顺着紫光路走，随后转道人民路，接着，再往海州路走去。

　　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先前还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同行，不久就只剩下车来车往，偶尔稀稀拉拉地走过一两个行人了。

　　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从人民路就开始跟着它，一直不远不近地吊在后面。月香看了一看那黑影藏身的地方，舔了舔嘴唇。

　　阳气的味道吸引得它忍不住要露出獠牙了。就是现在，先来个开胃的点心也好。

　　它佯装高跟鞋崴了脚，伸手捂住了脚踝，然后一瘸一拐地往旁边路灯照不到的死角走去。

　　躲在不远处的黑影一见目标这番举动，果然壮起了胆子，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原来是一个背着公文包，戴着眼镜的三十多岁男人。头发稀疏，隐约露出光亮的头皮，可见不十分聪明，也可能会绝顶的。

　　这人警觉地四处打量了一番，慢慢靠近月香躲藏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