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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颜下班到大门口，果然看见权有新和一个个子不高敦敦实实的男生站在大门口的太阳底下晒油呢。

　　权有新脸上没啥汗。那个矮个子男生一头一脸都是汗。

　　两个人看见钟颜都开心的笑，终于等到了。可以看见权有新好像松了一口气。

　　矮个子男生一笑脸上有两酒窝，看起来可爱不少。他主动伸出手来：“我叫陈飞。”

　　钟颜看他伸出的手，不去握有点薄人家的面子，只能无奈的蜻蜓点水般碰了碰他的手。

　　“你好。”

　　权有新指着不远处的一家饭馆说：“就去美味园吧。里面环境不错，菜味道也还好。”

　　钟颜没有意见。陈飞说：“我去买点酒水。”

　　权有新急忙摇手：“我下午还有班，不能喝酒，会被老师骂的。”

　　陈飞满不在乎的答：“你真胆小，怎么会。只要不喝醉，就不会有问题。你看那些外科的每天中午都喝的醉醺醺的，也没见谁被熊过。”

　　权有新不作声了。钟颜插嘴：“我不喝酒的。”

　　陈飞忙答：“你要喝什么饮料？”

　　“随便吧。”

　　陈飞向一边的超市走去，走了几步回头说：“你们先去点菜，我一会儿到。”

　　权有新领着钟颜进了美味园，在一个小包厢里坐下来。这里比排挡的档次稍微高一点，不过环境并不是很好，就是在包厢里都能听见外面的喧闹声。

　　钟颜不满的皱皱眉，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心里已经开始比较。乔菲菲吃饭的地方档次都是很高的。

　　权有新热情的张罗，要来菜单非要钟颜点菜。

　　钟颜不会点菜，也不知道点什么好。结果就点了两素材。一盘清炒土豆丝，一盘蒜蓉小白菜。

　　权有新看了，笑起来：“钟颜，你是给我省钱呢。”

　　钟颜怔了一下：“我喜欢素。”

　　“那也太素了。”权有新翻开菜单，开始点菜，他一共点了八个菜，都是荤的。

　　钟颜忍住不提建议，“就三个人，吃不下那么多，浪费吧。”

　　权有新满不在乎的道：“没关系，吃不完打包，晚上接着吃。”

　　陈飞提着一大瓶营养快线和一瓶口子窖进来了。

　　“什么东西打包？”

　　“我们说剩菜。”权有新答。

　　“你小子挺会过日子的。还打包，跟谁学的节俭。”

　　权有新答：“国家现在提倡节俭，你没看见主席出去都吃盒饭吗。”

　　陈飞大笑：“他做样子给你看，你也信。背后不知道吃的多奢侈呢。就吃一顿盒饭还放在电视上让全国人民观赏。真够虚伪的。”

　　权有新严肃的道：“陈飞，不要乱说话。攻击国家领袖有罪的。”

　　这话引来陈飞一阵大笑。

　　“现在又不是文革时期，言论自由。我就说了这话，难道还会有间谍告发我啊。”

　　“那是没有。现在又不是明朝，到处都是暗探。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只要不在公共场所说就行了。”

　　小排档的上菜速度还挺快。吃饭的时候，权有新和陈飞不停的介绍自己的简历，又对医院表达了看法。总的来说都是不满。

　　权有新是中医肿瘤学研究生。陈飞是中医消化科研究生。两个人的专业都不错。

　　“我觉得选错了医院。”陈飞说。

　　权有新答：“没办法，已经来了。”

　　“在这里不会有发展的。”

　　权有新耸耸肩：“养家糊口还是可以的。”

　　陈飞瞟了他一眼：“你是可以，我就难了。”

　　“消化科门诊量很大的。”

　　“我又不上门诊。门诊量大，对我没用。”

　　权有新说：“有关系。门诊量大，收住的病人就多。住院病人多，你们的收入就高。这个道理很简单。”

　　陈飞沮丧的向椅子上一靠，“你有所不知。”

　　权有新问：“不知道什么？”

　　“我打听了。我们科的环境不好。”陈飞摇头脸上尽是忧色，“他们说科主任只手遮天，什么都要抓在手里。新定科的医生没有奖金没有药品分成。听说老总来了四年了，今年才拿到全额奖金。”

　　权有新瞪大了不大的眼睛，露出惊诧的表情：“什么？太过分了吧。”

　　“事实就是这样的。你说我要是进去了，除了拿点工资，什么都没有。我怎么办。我们年纪都不小了。过两年都要结婚生孩子。我没房没车也就算了。连奶粉钱都没有，谁肯嫁给我啊。”

　　权有新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兄弟，别这么悲观，事情也许不是你想的这么差。”

　　“我也希望是这样的。可惜我得到的消息是千真万确的。”陈飞扭脸对钟颜说，“虽然你们科是小科，可是听说主任人不错。利益均沾，不多占小医生的辛苦钱。”

　　钟颜茫然的嗯了一下，这个她从来没有打听过，不知道。

　　权有新点点头：“对，我也听说了。说全院最好的主任排名。你们科沈主任排名第一。排名第二的是老年病科的张主任。排名第三的是内分泌科的孙主任。”

　　钟颜忍不住问：“你们的消息真灵通。”

　　“我们天天生活在这个环境里。每天议论的都是这些。当然知道了。除了你，我们两个都是外来的。不是本地人。没有亲戚朋友给介绍病人。在这方面就吃亏很多。我们单位很多科都是靠主任家的亲戚朋友撑起来的。钟颜，我们以后要靠你了。你有什么病人可要介绍给我们啊。”

　　钟颜微觉吃惊，这是什么意思，拉帮结派。

　　“专科的自然会介绍给你们。再者我家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

　　陈飞不信，“怎么可能，你是本地人啊。”

　　“严格的说我也不是。从我爷爷开始才搬过来的。因此并没有亲戚在这里。”

　　“我们家祖籍在哪里？”

　　“我家祖籍陕西。我家祖上人喜欢流浪。”

　　“你们家不是吉普赛人吧。”陈飞开玩笑。

　　权有新忙给钟颜倒饮料，“医院让我们半年后就回科。你有什么想法？”

　　“我没有什么想法，医院怎么说，就怎么做。”

　　陈飞的答案是，“我不想回去，回去结果也一样。我想在外面多转转。”

　　权有新看出他有图谋，凑过去，笑嘻嘻的问：“你不是像改专业吧？”

　　陈飞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

　　权有新坐回自己的位子，表达了自己的观点：“我们是研究生，跟本科生不一样。本科生还有选择。研究生基本没的选择。你就认命吧。会好起来的。”

　　陈飞不以为然：“我相信事在人为。”

　　权有新笑着摇摇头：“我更希望自己没签进来。其实进我家那边的二级医院，也不错。”顿了一下他又对钟颜说，“你来之前有对我们医院进行了解么？”

　　钟颜摇摇头，没说话。

　　权有新看了一眼手机，有意无意的说：“要是了解了，估计你是不会来的。”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上是的。如果了解这家医院的一些内情，她是绝对不会进来的。

　　陈飞笑起来，“没有调查就是吃亏。咱们都是被包装忽悠进来的。听说我们的大院长可是忽悠人的老手。你们知道他的过去么？”

　　钟颜肯定不知道，权有新就算有所耳闻，他也不说。他想听听陈飞掌握的消息。

　　陈飞说：“院长大人以前也就是一个小医生。据说非常敬业。常住医院，通常是好几天都不回家。都说他对病人非常认真。不过我得到的消息是，他不喜欢自己老婆，故意不回家。好像还看上了一个小护士，于是装着工作认真留在医院，常和小护士厮混。为这事，他老婆追到医院，天天来抓奸。不过他比较聪明，始终没被抓到。”

　　花边新闻谁都喜欢听，尤其是这种桃色新闻。权有新来了兴趣。

　　“当真，他这样龌龊啊。”

　　陈飞不屑的拜拜手，“那些领导有几个不下流无耻的。你没听过厚黑学么。脸皮不厚心不黑，是不可能成就大事的。就是古代皇帝，那些开国的，个个都是厚黑学大师。反观现在的这些领导，又有谁不是厚黑无耻的。”

　　权有新呵呵笑起来，“看来你是个愤青啊。”

　　陈飞摇摇头：“我不是愤青，我对现实充满了美好的期望。不过每次都是失望。唉！”他无奈的再次摇着大脑袋，“我也想看见的都是美好的东西，可是没有美好的东西给我看啊。”

　　权有新也感叹道：“这个世界已经坏透了。所以我们这些孤身奋战的人就要学会抱在一起。团结力量大。你们说是不是？”

　　钟颜明白他们的意思了。拉帮结派，她不是不赞成，只是她没有那个心情。她又不想当官，也不想得到什么，完全没有必要蹚有心者弄出来的浑水。

　　钟颜不说话。权有新终于耐不住了。

　　“钟颜，你是什么意见？”直接问了。

　　“我没有意见。”钟颜只能这么回答。能回答不同意么，不能。

　　权有新一拍桌子，“太好了。我们能够团结在一起。就不会觉得自己是被孤立的人了。每次看他们在一起谈话，自己插不上嘴，心里就好难受。”

　　陈飞附和：“是啊。我也有这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你看见那个叫李胜的人了么。那家伙嚣张的不得了。不知道他凭什么嚣张，就是个本科生，还是个学针灸推拿的。”

　　权有新呵呵笑起来，“你还不知道吧，人家有背景的。你不要得罪他。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陈飞真不知道，急忙问：“背景，他有什么背景？”

　　“人家是领导的直系。”

　　陈飞顿时不说话了，沉默了片刻，似是无奈的道：“我说他怎敢如此嚣张。还敢打钟颜的主意。”

　　权有新拿眼瞪他，让他不说。

　　钟颜听见了，也看见了，不过她选择忽略。